祁顥煊情緒高度緊繃着,也沒有去理會歐陽軒的態度,反正他們仨人偶爾總是這樣隨意。
“剛剛有個女醫生急急忙忙地往裡衝,她那樣子,就像去趕去救急危病人一樣,我以爲……我以爲是我老婆……”高度緊繃着的情緒,一旦放鬆下來,人就彷彿被抽了原氣般無力。
歐陽軒睜大眼睛,看着眼前這個自己認識了大半輩子,卻從未見過他這樣一面的老友,往日裡的霸道高冷在這一瞬間,都已經找不到蹤影,臉上餘的,竟全是某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歐陽軒驀然想起那年自己病重治癒時,某個小女人臉上似乎也是這種表情,他一下子明白過來了,看來自己的獨居了三十多年的老友,這回可算是愛慘了裡面的這位了!以至於如此竄得竄失,整個都快成神經病了……
唉……以前是誰說過的,寡居之人,不是無情,只是未到情深處。
是啊,在未遇到愛情之前,看似是個無情之人,可只有當他遇到自己願意全力赴的愛情了,纔會發現,他原來可以如此付出,也才發現,他原來還有這樣的一面!
歐陽軒心裡一番感慨,面上的緩和了許多,沒好氣地瞪他,“不是你自己要求的讓女醫生來檢查她肚子上的傷的麼?女醫生來了,自己又在這裡抽風!”說完他就準備進去,轉過身後,他又停住腳步,扭頭向後,“別太擔心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目前,高燒已經得到控制,她大概是太累了,現在只是睡着了。”
有了這句話,祁顥煊覺得始終懸在嗓門眼上的那顆心,終於可以安安穩穩地放回胸腔裡去了,拖着有點兒虛浮的腳步,慢慢踱回長椅旁,再次坐下,眼睛依舊盯着急診室的門。
“她那麼堅強樂觀,一定會沒事兒的,你不用太擔心了!”看着祁顥煊這樣,許梵銳也有些動容,輕聲安慰道。
祁顥煊猶如一個被了穴道的人一樣,看向急診大門的眼睛一眨不眨,對許梵銳的話也充耳不聞。
倆人坐在同一張長凳上,只不過,一人坐這頭,一人坐那頭,眼睛倒是不約而同的看着急診科室的門。
祁顥煊一整心全都掛在舒苡琋的身上,除此之外,對別的事情,他也提不起任何興趣。
許梵銳吧,對舒苡琋的感情只處於萌芽狀態,因爲被她的個人魅力所吸引,他第一次有了想不管一切,爲自己的感情努力一把的念頭。
以前,男女之情對於他來說,不過是一種遊戲,一種你情我願的遊戲,後來,一次遊戲當中,不小心染上了某種特殊疾病,治癒後,他開始有了潔癖的毛病。
遊戲還是遊戲,但他卻不再過着“萬花叢中過”的日子,參與遊戲的人相對比較固定,而且比較乾淨,像蘇佳佳那樣的,簽了合約,大家彼此遵守行事,又方便,又安全。
這麼多年來,他不止經歷過一個蘇佳佳,卻沒有一次能讓他產生這樣想不顧一切跟她在一起的念頭。
大約是彼此認識的途徑很直接吧,一開始,就亮出彼此的目的,你看中我的錢,而我有生理需要,所以就這樣,大家各取所需。
女方或許也有人像蘇佳佳那樣,在執行合約期間,就對他動了情,可誰知道,她是真動了情,還是摻雜着某些目的呢?畢竟榮興集團也不是二少夫人的名頭還是非常有吸引力的,所以,對於所有跟他籤合約的女人,他從來不帶任何感情與她們相處。
該見面時見面,該做事情就做事情,完事後,該離開時,他也是毫不猶豫地離開她們。
可是與舒苡琋的接觸不一樣,從前面的幾次小跟蹤,到後來刻意邂逅,再到後面慢慢地接觸,慢慢地瞭解,許梵銳發現自己在獨處的時候,腦海裡總會無意識地浮現出她的一顰一笑……
第一次見面時,她刻意裝出來的疏冷寡淡;第二次見面時,她在蘇佳佳墓碑前真誠地道歉,並認真地承諾,過段時間一定會把名字還回來;第三次見面,她漸漸放下對他尖銳的態度,偶爾聊起網上搞笑的新聞,她咯咯笑出聲……
漸漸的,許梵銳才知道自己對她有了不一樣的感情,而且他很清楚,自己喜歡這個女人,他很強烈地想要這個女人。
許梵銳從高中時起,就一直在西方國家度過他的整個求學生涯,他的思想特別西式化,所以他對自己的感情也很西式化,除了不插足別人的婚姻之外,其它的,沒什麼能阻擋他對愛情的追求。
“等小舒的身體好了以後,我們之間再談一談。”坐着坐着,許梵銳突然側過頭去,朝祁顥煊輕輕說道。
透過急診室門板中間的磨紗玻璃,隱約看到裡面有人影晃動的情形,祁顥煊兩條長腿一用力,急速站了起來,邁步前,腳尖忽然改了方向,衝許梵銳那邊靠近兩步,“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蘇佳佳是我老婆,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你最好馬上滾!”
這樣一種居高臨下的現狀,讓許梵銳一下子覺得自己的氣場弱了許多,他不慌不忙,從從容容地站了起來,不膽怯,不退卻地迎着祁顥煊那燃着熊熊大火的目光,“你們還沒有結婚,別口口聲聲說她是你老婆!”
許梵銳的語氣,也開始帶上一絲怒火的氣息,“祁顥煊,你也太沒自信了,生怕小舒遇上比你更好的男人,所以你才非得這樣強迫她,非得把‘老婆’這兩個字強壓她身上的嗎?如果給她選擇,她最後會是誰的老婆還不一定呢!”
“呯……”事情到了這一步,按祁顥煊的風格,說再多,都是浪費口水,先把對方撂倒再說!
Www¸тTk дn¸c○ 於是,他很大方大力地賞了許梵銳一拳,本就因爲茶城綁架事件而一直愧疚在心,無法排泄,既然有人送上門來給他發泄,那不用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所以,祁顥煊這一拳打得可真重,彷彿將許梵銳當成綁匪來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