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苡琋柔聲地安慰着他，也許她說的，並不一定是祁媽媽當時所想的，但她也只能站在做媽媽的角度，去想，去開導他了。
祁顥煊不再說話，一直沉沉地垂着頭，神情懊悔、難過，雙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一直緊緊攥成拳頭。
“改天有時間，帶我和孩子們去看看阿姨吧，咱們去告訴她，你現在過得很好，讓她放心。”她的小手從他的後腰處收回來，慢慢撬開他的鐵拳，與他十指纏綿。
祁顥煊微怔，隨後又微微笑起來，主動纏扣着她的小手，“好。”
於是，故事又開始往繼續了。
“媽媽去世之後，很快，我也出國讀書去了，回來之後，就一直天耀集團上班。”嗯，說完最後兩個字，祁顥煊擺出一副，故事講完了模樣。
舒苡琋幾度糾結，猶豫，終還是小心冀冀地問他，“三年前祁顥煜對你做了什麼，你還是不能告訴我，是嗎？”
這還是他們重逢之後，舒苡琋第二次問他，日常生活中，他們的話題似乎也不會扯到這些陳年舊事上，所以誰也沒有刻意提起過。
祁顥煊的臉色又沉了幾分，而且還凝住了，面部表情都僵硬在這個問題問出口的那一刻……
他幽深的瞳仁看似一動不動，可舒苡琋卻敏感地感覺到，那裡面有股子嫌惡的情緒正在慢慢聚集，他的理智也許想壓制它，可它卻不受控制……
濃密的眉毛終於還是輕輕的皺了起來，嫌惡的表情也終於從眼底裡，漫延至整個面部，他看上去很痛苦，很難過，而且眼睛裡還多了一份第一次問他時所有沒有情結——掙扎。
是的，他似乎在說與不說之間掙扎着，舒苡琋不知道他爲什麼要掙扎，一段已經過去的那麼長時間的往事，連自己母親的事情，他都能讓她知道，爲什麼這件事兒，他卻一直不肯告訴她？
按着她的性子，她想打破砂鍋問到底，可是她卻不能這麼做，看着依舊那麼難受痛苦，光憑想像，都能猜得出，那年他肯定是遇到了什麼極其痛苦的事情，否則，也不會因爲那件事兒，就患那麼重的心理疾病。
“不要說了，等你想說的時候，你再告訴我，好嗎？”舒苡琋不忍心再看着他這麼痛苦，她阻止了。
祁顥煊的眼神有些複雜的閃了閃，然後一把將她抱住，而且抱得很緊很緊，緊到好像想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去一樣，他的臉，不停地她的雪勁裡蹭着……
那樣的事情，他這輩子還有勇氣開得了口麼……
而且他現在非常擔心，如果她知道他經歷過那樣的事情，她還會要他嗎？
因爲不能承受哪怕萬分之一失去她的可能，所以他掙扎着……
舒苡琋起初還十分配合地由他抱着，直到後來，她感覺自己的後腰都快要被他給揉斷了，這纔不得不推他，“哎，行了啊，我可是一病號呢，傷雖然在前面，但你抱得這樣緊，還是挺的疼啊。”
喲！
祁顥煊還真把她受傷這事兒給忘了，聽到她的話，立刻觸電般的麻利地將她放開，伸手就要去撩她的衣服，檢查傷口。
“啪”，舒苡琋一下就拍掉了抓着自己衣服的那隻大爪子，“你又不是醫生，你看有什麼用？再說，這是內傷，你的眼睛能當儀器用？”
男人着急了，“我雖然不是醫生，我的眼睛也不能當儀器用，但男孩子，成長的過程，少不了打打碰碰的，對這種拳打腳踢的傷，當然比你要懂得多。”
“你懂？你給我開藥方？”小女人抓着他的大爪子不放，嗤之以鼻，忽然，又擺起臉色來，“你的過去，還有一段故事沒交待清楚呢，別拿我的傷當擋箭牌。”
除了日常的吃喝拉撒，他沒說之外，但凡能算得大事兒的事兒，不都跟她交待得一清二楚了嘛？
祁顥煊一臉不像是假的懵怔狀。
舒苡琋很好心地給了半分鐘的思考時間，結果這個號稱高智商的男人，還是沒想起來。
她只好開口提醒了，“那個深藏在你心裡的女孩兒，她是誰呀？你們……你們的故事……”
她想知道那個女孩，想知道他們當年發展到哪一步，想知道他們後來爲什麼沒在一起，可又不想讓自己看上次像是一事咄咄逼人的樣子，說實話，她也沒有這意思，所以她特意還在態度上放軟了許多。
這樣子，看上去倒有幾分像是因爲吃醋而在鬧着小別扭的樣子。
啊……原來是這個啊！祁顥煊恍然大悟，“她呀，我跟她沒有故事。”
有故事的話，也只有單相思，他壓根兒連人家的心意都不知道，不過，話說回來了，當年，她就是一個幾歲的孩子，她懂什麼心意呀？
“嗯？你都人家深藏在心裡那麼多年，連歐陽他們都知道，怎麼會故事？”舒苡琋不相信，忽的！她似乎想到了什麼，一對桃花眼登時瞪大，“老天爺，這麼多年來，你不會一直是在暗戀人家吧？”
祁顥煊笑了笑，算是承認她的說法。
長得這麼帥、有錢還勢的男人，居然也需要暗戀！
好了！舒苡琋彷彿一隻嗅到獵物的獵犬似的，又來勁兒了，“你暗戀了她多少年？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一直沒讓她知道嗎？”
那時候，他只是個懵懵懂懂的少年，連自己都不懂愛情，更遑論比他更小的她？
所以這樣的事情，她又怎麼可能知道呢……
“那時候還小。”他淡淡地說道。
“那後來呢後來呢？”舒苡琋看起來可比當事人要激動來勁得多，不知道的，還以爲，她纔是當事人呢，“後來長大後呢？”
“後來我們就分開了，我來了澄江，再後來，學業越來越重，大家也都忙着各自的事情，就這樣，十幾二十年，誰也沒有見過誰。”
歲月如梭，時間過得真比轉動的梭還要快呢！
祁顥煊的語氣裡，有一絲淡淡的遺憾，不知道是因爲那麼多年，跟那個女孩兒彼此沒有見面而遺憾，還是爲他們的現狀而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