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微風徐徐,鳥兒在枝頭歡快的叫着。喜鵲登門,必有喜事,可爲何府中男主人的臉上卻總是掛着掩飾不住的憂傷?像冬日裡的冰雪一般,凍結了府中所有的笑意。
就像此刻,明明是想着從花園裡走走散散心,可走着走着,竟然不由自主的走到了菱月的寢室門口。是因爲想她呢?或者說,連自己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吧。她在面前的時候,總是看不到她的好,直到看不到她,纔會猛然發現自己的心裡那麼空落落的,了無生趣。
韓祈傲輕輕的嘆了口氣,伸手推開菱月緊閉的房門。裡面的擺設一如新婚之夜無疑,卻獨獨不見了佳人的影子。伸手抹過那雕花的木桌,想起第一次坐在桌前與她品嚐她自釀的葡萄酒,那獨特甘甜的味道令他至今都回味無窮。可是,今生還會有那樣的機會麼?
雙目掃去,眼睛便穩穩的落在了牆上的那副《梨花圖》上,細膩的工筆,透着淡淡的哀傷。“梨花落,愁斷腸。”他輕輕的念着畫上的字跡,連提款,都是帶着這樣悲傷的氣息。
想起第一次她指着那副《抽象虎》的樣子,氣勢凌然的道:“這是抽象虎好不好?你好歹說它像一隻貓還過的去,怎麼會像狗呢!”
嘴角輕輕地浮起一絲淺笑,那纔是真正的馮菱月是不是?任何時候都是自信滿滿。可從什麼時候她卻變了,變的那麼的決然。是因爲自己的原因才使得她那麼的悲傷嗎?爲什麼那樣清亮的眼睛裡,卻開始時刻掛滿了淚水?菱月,是我害你失去了那份天真,對麼?菱月,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菱月,什麼時候我纔可以大聲的告訴你,我愛你~~我想保護你一輩子。
“主子,主子。”門,砰的一聲從外面用力的推開,小廣一臉緊張的跑進來,道:“不好了,緗兒,緗兒她受傷了。主子,你快去看看呀!”
“緗兒受傷了?”韓祈傲楞了一下,腦海中立刻閃現出菱月的影子,大喊道:“緗兒不是跟菱月一塊走的麼?她受傷了,那菱月呢?快,快帶我去看看!”
前廳裡,緗兒氣若游絲的躺在左勤將軍的懷裡,胸前的衣服已經被鮮血禁的溼透,嘴角上還有未擦淨的血跡,整個人如血浸透了一般的恐怖,唯有那不停起伏的胸口表明,她還或者,唯有一絲生機。
“緗兒,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會傷成這樣?是誰這麼殘忍?”韓祈傲兩步跑到緗兒的面前,有些膽戰心驚的看着她鮮血淋淋得身體。
“回皇子。”左勤將軍回道:“卑職在街上遇見了這位姑娘,見她氣若游絲,嘴裡一直念着要見六皇子,要救六皇子妃。卑職怕是六皇子妃有危險,所以就趕緊帶着她來見六皇子。”
“緗兒。”韓祈傲蹲到緗兒的身邊,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問道:“緗兒,你怎麼傷成這樣?你家小姐呢?菱月呢?菱月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嗎?菱月呢?菱月呢?”
“皇子。”看到韓祈傲彷彿看到了一絲的希望,緗兒的眼中立刻蓄滿了淚水,吃力的道:“求您、求您快去救小姐,求您了,皇子。”
“菱月。”韓祈傲的心猛的提了起來,焦急的問:“菱月她怎麼了,她怎麼了?”
“她、被二、二皇子妃給、給劫走了。”緗兒忍着劇痛,繼續說:“奴婢、奴婢拼着、最後一口氣、跑
出來、給皇子、報信,皇子,救救、小姐。”
“二皇子妃?”小廣在一旁驚叫起來,道:“主子,奴才剛剛出去給如玉姑娘拿喜服的時候,好像看到二皇子妃從藥店裡出來,然後往司馬府的方向去了。”
“司馬府?”韓祈傲的眼睛幾乎能夠噴出火來。
“皇子。”緗兒用力的抓住韓祈傲的衣袖,哀求道:“皇子、您一定、一定要救、救小姐,她的肚子裡、還懷着、懷着、您的孩子呢。”
“菱月!”韓祈傲怒吼一聲,起身抓起大廳中懸掛着的寶劍,飛快的往司馬府的方向而去。
“主子。”小廣一邊大聲的喊着喊着韓祈傲,一邊心急的催促一旁的左勤將軍:“將軍,快、快點去保護皇子。”話音落下,人也已經追了出去。
菱月,你千萬不要有事!我還有很多話沒有跟你說,我還有很多事沒有爲你做。菱月,我的菱月,你一定要等着我去救你。往日的種種我們都讓它煙消雲散,此刻,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菱月,我的菱月,求你一定要等着我,請你給我一個可以恕罪的機會。
偌大的司馬府裡,竟然已經是人去樓空,若大的府邸一點生息都沒有。韓祈傲依次推開緊閉的房門,可是空蕩蕩的屋子裡,哪裡還有菱月的影子?
難道菱月被害了?這個想法剛剛閃現,就被韓祈傲狠命的打消掉。菱月不會有事,她那麼善良美好的女子,不應該遭此歹命。可是菱月,你在哪裡呢?你開口回答我一下好麼,求你了,菱月。
轉身,掃視一圈,目光所落之處都是平靜的沒有波瀾的一切。忽而,府邸後門臺階上,一支泛着金黃色金屬光芒的物體引起了韓祈傲的注意,他快步上前,撿起細看。
那是一支金釵,刻着簡單的菊花圖樣,他記得菱月就有一支這樣的金釵。而她離去時,帶着的就是這支金釵。
“菱月。”他的心更加的收緊了一些,擡頭看半掩着的後門,那裡有一條隱約的小路直通後門正對着的後山。
他低頭看看這金釵,略一沉思,便往那山上跑去。
山洞裡,菱月眼睜睜的看着文月端着一個白色的碗緩緩的走進來,眼睛直直的盯着驚慌失措的菱月。不用問也知道,那碗裡面裝着的一定就是墮胎藥。
看着文月一步步走向自己,菱月驚慌的喊道:“不,不要,二皇嫂,不用麻煩了,我已經決定將寶寶生下來了,所以這個墜胎藥就不用了,謝謝你。請你還是拿回去吧。”
“你不喝也得喝,師父說了,你腹中的胎兒會損壞無生佩的邪性,不能留。”文月說着就抓起菱月的下巴,想要將藥強行給她灌下去。
“文月,你不能這麼做。”司馬田着急的喊了起來:“孩子是無辜的,他連看都沒有看到這個世界一眼,你怎麼能這麼狠心的殺掉他?”
“田哥,我、我也不敢違背師父的意思啊。”文月爲難的看着司馬田,道:“你也知道師父的脾氣,弄不好她會連我一起殺的。”
“文月,你知道你師父是什麼樣的人你怎麼還幫她?”司馬田開始勸她:“她殺人不眨眼啊,你跟着她有什麼好。你放了我們,跟我們一起走。”
“可是、可是……”文月有些心動,卻還是不敢。
“可是什麼?”司馬田循循善誘:“文月,你不是說過麼,你說想要跟我一起浪跡天涯。我都沒有忘,你怎麼就忘了呢?”
“我沒有忘的田哥。”文月急急的辯解:“我真的沒有忘,你相信我田哥。我是真的想要跟你一起浪跡天涯的。”
“既然沒有忘,爲什麼不放了我們一起走。”司馬田看着文月已經慢慢開始動容的神色,繼續道:“你跟着你師父絕對不會有好結果,她會連我一起殺的。”
“可是,師父說,只要殺了馮菱月,就會放我們走的。”文月帶着一絲的憧憬,道:“我們鬥不過師父,不如、不如用馮菱月的命來換取我們的自由啊。”
“你怎麼這麼糊塗?”司馬田着急,卻又不得不壓低聲音道:“你師父的話你也信?再說,沈凝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你傷害了她,我絕對不會原諒你。即便我們真的能夠在一起,我也不會再愛你,我們只會分道揚鑣。我絕對不允許,一個雙手沾滿我朋友鮮血的女人來做我司馬田的妻子。”
“田哥,你別逼我好不好?”文月爲難的看着司馬田,一邊是自己心狠手辣的師父,一邊是自己最愛的人,自己怎麼辦纔好?
司馬田冷哼一聲,道:“文月,若是你覺得你的師父比我重要,那你還是殺了我吧。反正,你若殺了沈凝,我也不準備活了。”
“你?田哥,你就這麼想着她?爲了他,寧願去死?”文月的話裡添了些醋意。
司馬田看看文月,道:“我當然也不想,我可曾經答應過沈凝要好好照顧她,男子漢大丈夫要說到做到呀。更何況,是你先放棄我的,我也沒有辦法。”
“我,我沒有啊田哥。”文月急忙的表明自己的心跡:“我從未想過要不管田哥你的。”
“那你爲何還只是想着你的師父?”司馬田趁熱打鐵:“文月,你知道我的心。可若是你爲了你師父而傷害無辜的人,我的心裡該有多難受?我寧願你殺了我,死在你手裡總比這樣痛苦強。”
“嗯?”最後一句話終於打動了文月,她看看司馬田,終於下定決心道的放下手中的藥碗,道:“好,我放了你們,我跟你們一起走。”
文月一邊說着一邊伸出手來,匆忙的解開司馬田身上的繩索,正要再去解救菱月的時候,卻聽得門外一聲厲喝:“你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