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靈寺。千年古剎,坐落於南山之上,天然形成的巨大佛像透着絲絲威嚴。寺院背靠青山,綠樹成蔭,瀑布轟鳴。而左邊卻是高達萬丈的懸崖,看上去,如此不協調。
寺門口,靜然肅穆,只有“法靈寺”三個字閃着爍爍光芒。韓祈傲牽着菱月的手,攙扶着她從馬車中走下來,臉上的柔情,足以融化掉冰封千年的積雪。
菱月跳下馬車,眼睛一落到這寺廟前,就忍不住的道:“天哪,好靜的寺廟啊,怎麼連個人影都沒有?古代的皇族來祭祀不是成羣結隊,還有人迎接嗎?”
一旁收拾香火的小廣聽了,便趕緊解釋道:“回皇子妃,這法靈寺與其他寺廟不一樣,只接待皇族的,裡面的都是得到高僧,不輕易見人的。除非是重大的節日,要不然,誰來也見不到他們。”
“原來是這樣?”菱月恍然大悟,又突然指着山水的巨大佛像驚呼道:“哎,你們看,山上的那個佛像好大啊。咦,好熟悉啊,我記得我曾經見過這個佛像的呀。”
如玉自己從馬車上走下來,便不由的調諷道:“姐姐是丹秋國的人,怎麼可能會見過朝溪國的佛像?莫不是姐姐與這寺廟有緣?姐姐的前世曾是這寺廟的人?”
韓祈傲聽了如玉的這些話後,明顯的有些不悅,白瞭如玉一眼,道:“玉側妃注意自己的身份,怎可這般無所忌憚的跟皇子妃講話?皇子妃是貴人,如何能成爲這寺廟中的人,成何體統。”
“是,奴家知錯。”如玉嚇的趕緊的低頭認錯,心道:皇子這是怎麼了?爲何如今這般向着馮菱月了,難道他知道我將詔書給了洛兒,怎麼可能呢?他自從把詔書教給我之後,便再也沒有提起過,況且,如今形勢微變,他也顧不上這個纔對呀。
不過略一沉思的功夫,韓祈傲已經上前將菱月攬入了懷中。
“如玉只是隨口一說,你何必跟她計較?”許是見到了韓祈傲的慍怒,菱月趕緊的揮手錶示不計較,也許是因爲自己馬上就要跟韓祈傲兩個人遠走高飛,所以再見如玉時,竟然會有一絲的內疚在心底裡盪漾。或者,終究不是一個狠心的女人吧。
“菱月,我們進去吧,爲父皇祈福不能耽誤了吉時的。”韓祈傲柔情的看着菱月的眼睛,領着她往法靈寺而去。這樣的溫柔韓祈傲,令人吃驚,亦讓如玉膽顫。
如玉的眉心微微擰緊,看着前面恩愛的兩個人,不得已只得孤零零的一個人跟在身後,不免恨得咬牙切齒。而面上,卻又不敢露出半分,只一味的忍耐着。
莊嚴的佛堂裡,三個人虔誠的跪在佛像面前爲父皇忠誠的祈禱着。偶爾,如玉會睜開眼睛瞟一眼緊靠着韓祈傲的馮菱月,眼中的恨意越來越盛。
稍許,菱月睜開眼睛,看一眼韓祈傲,道:“韓祈傲,我們跪在這裡爲父皇祈福,父皇就能痊癒麼?那天上的神佛,真的能夠感知我們的誠心嗎?”
韓祈傲緩緩的睜開眼睛,仰頭看着山放慈祥的佛祖,喃喃的道:“也許會吧,‘心靈則佛靈,佛靈則物靈’,只要我們有所期望,便總會有希望。”
菱月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道:“真的希望父皇能夠安康,還有母后,也許以後我不能侍奉左右,但我真是很希望他們能夠平安。”
“會的。”韓祈傲看着她微笑,堅定的道:“你所期望的都會實現的。菱月,對不起,讓你跟着我受了那麼多的苦,我一定不會辜負你。”
菱月看着韓祈傲淡淡的笑,道:“這可是你在佛祖面前說的話哦,佛祖和天上的所有神仙都已經聽到了,再也無法反悔了。”
韓祈傲也笑,笑的釋然而堅定,道:“誰想過要反悔呢?我韓祈傲決定的事情,一輩子都不會去反悔,尤其是對自己所愛之人的承諾。“
“皇子。”一旁一直默默聽着兩個人對話的如玉終於忍不住的開口:“看到你與姐姐爲皇上的病情這麼牽腸掛肚,奴家倒舉得自己太過卑微了。奴家沒有想得那麼長遠,奴家只是希望能夠好好的照顧皇子與姐姐,今生今世不辭辛苦。”
韓祈傲扭過頭去看着如玉,眼裡的泛起一絲內疚,道:“如玉,你不用這麼說。有時候,連本皇子都覺得造化太過弄人,原本很美好的東西,已經被時間消磨的透徹了。所以,與你來說,將來的歲月,才應該是最重要的。”
“皇子在說什麼,奴家怎麼聽不懂?”如玉一臉的懵懂,皺着眉頭猜測着韓祈傲話中的意思,一絲不安襲上了心頭。沒來由的,她覺得韓祈傲的眼神中多了一種他無法看透的東西,那種東西,是憐憫。不,她不要憐憫,不要可憐,她要的,是能夠跟他天長地久,從此只此一雙人。
韓祈傲輕輕的嘆了口氣,道:“有時候,男人自私起來真的也很卑微,保護一個人勢必會傷害另一個人,這也是我後來才明白的。人世間的事,要想做到兩全其美,那真是太難了。”
如玉的心裡突然緊了一下,心道:保護一個人勢必會傷害另一個人,那我是他要保護的那一個,還是他會傷害的那一個?韓祈傲,我那麼害怕你的捨棄,因爲,我已經一無所有了。
“主子,主子。”門外,小廣急匆匆的跑進來,喊道:“不好了,主子,剛剛接到消息,說皇上他、他、已經歸天了!”
“什麼,父皇他死了?”菱月嚇的大叫,她起身撲到韓祈傲的面前,哭着道:“韓祈傲,快,我們快點回去,父皇他死了。”
出乎意料的是韓祈傲臉上的平靜,他緩緩的起身,扶起菱月,淡淡的道:“不,現在,還不能回皇宮,不能回去。”
“爲什麼不能回去?”菱月抓緊他的胳膊,喊:“韓祈傲,你到底是怎麼了?父皇生前那麼疼你,你爲什麼連送都不送他一程?”
韓祈傲拼命壓抑着自己的悲痛,深吸一口氣之後,突然一把拉住菱月的胳膊往門外走去,嘴中還道:“你跟我來菱月,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皇子。”如玉看到韓祈傲拉了菱月往門外走去,還以爲韓祈傲要丟下她一個人而帶着菱月離開,便想要跟着一起出去。
“玉側妃請留步。”小廣卻一個箭步擋在瞭如玉的面前,雖恭敬卻明顯強硬的道:“主子跟皇子妃有要事要商談,請玉側妃莫要打擾。”
“放肆的奴才,難道本妃出去看看也不行麼?”如玉不滿小廣的橫插一腳,擺出十足的側妃架子,怒視着小廣。
小廣不敢怒,卻也不肯讓步,只是道:“玉側妃莫生氣,奴才自幼跟着主子,對主子的秉性最瞭解,他若在商議生氣最不喜歡有人跟着。奴才是奴才,罵了也就罵了,若玉側妃也跟着被罵,就太有失玉側妃這尊貴的身份了。”
如玉氣的瞪了小廣一眼,可既已聽他這麼說了,也不好再跟着,只能老老實實的待在這冷清的佛堂裡,急的來回踱着步子。
韓祈傲將菱月領到佛堂的拐角處,道:“菱月,等一下我們四個人下山,我會帶着小廣和如玉先行離去,而你就在山下等着我,等我處理好了一切之後,就會帶你離開這裡。”
菱月皺緊了眉頭,看着韓祈傲緊張的樣子,不免的擔心,着急的問:“是什麼事情在等着你去處理?很重要嗎,讓你非要去做?”
韓祈傲點點頭,道:“是的,很重要,可以說是關係到朝溪國整個皇族的命運的事情。所以,我寧願放棄自己,也不能放棄這個使命。”
“不許你這麼說。”菱月趕緊的用手捂住他的嘴,道:“也不許你放棄自己,你答應我的事情還沒有做到呢?你要永遠陪着我。”
“是。”韓祈傲露出笑意,堅定的道:“我會永遠陪着你,永遠。”
菱月眼帶笑意牽起他的手,道:“我們那裡有一句話,叫‘做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韓祈傲,我現在牽着你的手,就是要告訴你,我要你陪着我一起慢慢老去,一起看兒孫繞膝。你要記着,不論其中發生什麼事情,我們都要約定好,不能放手。”
“好。”韓祈傲答應,握緊她的手,道:“我們永遠都不放手。我會平安的回來,我會陪着你一起慢慢老去,一起看兒孫繞膝。”
“韓祈傲。”菱月鑽入他的懷裡,帶着幸福的笑,道:“你記着你的承諾,如果你敢背叛我,我就永遠都不會饒恕你,你要平安的回來。”
“我不會忘記我的承諾。”韓祈傲再三的保證:“菱月,希望以後的人生,我們不再揹負那麼多的東西,你只是馮菱月,而我,只是簡單的韓祈傲。”
淚,卻順着臉頰滴在他白色的衣襟上,爲什麼那麼的害怕,害怕這一切會突然的消失呢?
還沒有從這種莫名的害怕中緩過神來,就聽到佛堂之中,傳來如玉驚恐的呼救聲:“皇子,你在哪裡?啊,救命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