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人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帖子的事情出了還不到五天,陳辰她們就給我打電話,說是馬上要高中同學聚會。
這是每年都要聚的,可是我今年真是不想去,也沒臉去。
同學見面難免要互相攀比,看看大家現在過得怎麼樣。你過得比我好,我高看你兩眼,你過得比我差,我一腳踩死你。
從前高中時大家不存任何利益跟心思,只是單純誰跟我合得來我就跟誰玩的日子,當真是一去不復返。怪不得歌詞裡面都唱: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長大。
長大真的是一件勞心勞力又挺糟心的事兒。
還記得去年過年回來的時候,我有張昕薇跟陳文航陪着,一想到同學聚會,我high到不行,生怕別人不知道我現在過得有多滋潤。
如今……哎,風水輪流轉。
我們幾個有個qq羣,從前張昕薇也在裡面,潘思渝是羣主,那天從ktv回來之後,潘思渝跟我說,張昕薇自己退羣了,還沒來得及她踢人。
陳辰和李潤竹紛紛表示,她們都被拉黑了。
我拿着ipad坐在牀上跟她們聊qq。潘思渝問:同學聚會你們幾個都去不去啊?
陳辰說:我看你們。
李潤竹說:我也看你們。
結果她們三個一致表示看我什麼意思,我盯着屏幕,沒多久就回了一句:去!幹嘛不去?有些人不就等着看我笑話呢嘛,我要是不去,別再當我是做賊心虛過街的老鼠!
潘思渝立馬回了一句:牛逼!我就等你這句話呢!
李潤竹發了個‘賤笑’的表情,陳辰打了一長段話:子衿,你當天化好妝,穿一件你最貴最拉風的衣服,讓所有人都看看,什麼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就算不在大公司裡面上班了,可你的存款分分鐘秒殺所有人,他們拼死拼活五年十年都未必賺得回來!
潘思渝也說:就去就去,巴不得張賤人跟陳人渣也去呢,大家正好來個巔峰對決,我就不信咱們幾個還收拾不了那兩個小妖怪了!
我被她們說的熱血澎湃,不由得手指如飛,很快打字回覆:同志們,下午有沒有事?出來做頭髮,我請!咱們必須都美美噠~
潘思渝立馬回我:你花錢我哪有不去的道理,本來約好了跟我媽去我三姑家,推了!不去了!正好我想燙個大卷呢!
我說:儘管來,我請!
陳辰也說:我想剪個劉海,空氣劉海,最近韓劇裡面很流行。
我說:剪,麻溜兒的剪!
我們三個聊了半天,潘思渝忽然問:大竹子呢?聊聊怎麼沒人影了?
陳辰也在問,沒多久,李潤竹回了一句,她說:我去磨個刀的功夫,怎麼就改染頭燙頭了呢?
我問:磨刀霍霍向豬羊,你家都是你親自磨刀宰的?
李潤竹回道:你們之前不是說去同學會幹掉張昕薇跟陳文航嘛,我幫你們磨刀去了,沒想到剛回來你們就改理髮店見了。早知道我磨把剪子好了……
隔着電腦屏幕,我看不見她們臉上的表情,卻能想象到她們說這話時的語氣。
我笑的不行,明明是個挺糟心的事情,可是因爲有她們的陪伴,我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原地滿血復活。
約好了時間跟地點,我下牀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我媽也正準備出門,她問我去哪兒。
我說:“約了陳辰她們去做頭髮。”
我媽說:“我去你劉姨家,你劉姨晚上請吃飯,你去不去?”
我說:“估計去不了,我們幾個得在外面吃。再說吧,要是去我提前給你打電話。”
臨出門的時候,我媽還是挺正常的,但是我沒想到一下午的時間,風雲色變了。
下午跟她們幾個碰面,我們去了涼城一家最貴最好的髮型設計沙龍。用潘思渝的話說:“我他麼一個月一千三,扣了不去上班跟遲到的錢,八百還不夠在這裡燙個卷的。”
陳辰說:“我媽的朋友給了她一張優惠體驗卡,她做了個大卷回去,我看着挺好看,一問說是打折要九百八。”
李潤竹說:“幸好我只是剪個頭髮。”
我說:“同志們,今兒我請,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兒了,你們想做什麼做什麼,千萬別給我省錢。”
說話間,我們已經走到店門口,門內的店員給我們拉開店門,滿臉堆笑的說着‘歡迎光臨’。
如今年關正值各大商場,購物店生意好的時候,就連理髮店美容店這樣的地方也是一樣。我們幾個走進去,看到屋內沙發上坐的清一色中年人,衣架上掛着一排長貂,都是不差錢的。
店員招呼我們坐,還給我們倒水。
我叫她們幾個隨便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結果我們四個人一共花了四千七,因爲我辦了一張一萬塊的卡,所以這次的消費就給抹了七百,卡里還剩下六千塊。
我在夜城花錢大手大腳慣了,即便現在辭職了,可我依舊沒有省錢的觀念。倒是她們幾個,做完了頭髮覺得後悔,因爲太貴,不好意思。
我染了一頭酒紅色的頭髮,又燙了大卷,數我做的最貴。我敞亮的告訴她們:“爲了同學聚會,出點血都是應該的。”
陳辰說:“那晚飯我請,你們想吃什麼?火鍋還是燒烤?”
正商量着,我包裡的手機響起,拿出來一看,是我媽。
我心情很好,接通電話笑着道:“媽。”
我媽說:“你在哪兒?”
我笑着回道:“剛從六道街‘壹號’出來,媽,我給你辦了張卡,回頭你就來這兒做頭髮,我覺得這兒弄得挺好的,我燙了個大卷,還染了色。”
我媽不冷不熱的應了一聲,然後說:“做完了就回來吧,我在家等你。”
我一聽就覺察出不對,眼神微變,說了聲‘好’。
掛斷電話,我佯裝無意的對其他三人說:“我媽叫我回家,今天不能跟你們吃飯了,你們幾個去吧。”
陳辰說:“叫阿姨一塊兒來啊?”
我說:“不用了,估計有事兒找我,我先回去了。”
從小到大,我們全家我唯一害怕的人,就是我媽。
她不打我不罵我,光是用一雙眼睛就能把我鎮住。打車回家的途中,我心裡惴惴不安,感覺要有一場大的暴風雨來臨了。
十幾分鍾之後,我站在家門口,拿出鑰匙開了房門。
站在玄關處,我就試探性的揚聲說道:“媽咪,我回來了。”
屋內沒人迴應我,我換了鞋徑自往客廳走。客廳沙發上,我媽正抱着肩膀沉着臉坐於其上。我心底頓時咯噔一下,因爲初中我跟別人打架,班主任偷着給我媽打電話告狀,我回家之後她就是這副樣子。
我故作一臉詫色,明知故問的說道:“怎麼了?”
我媽抱着肩膀維持原樣一動沒動,她甚至沒有擡眼看我,但是臉上的怒意更勝了。
我嚇得不行,卻不跳黃河心不死,繼續佯裝不懂的問道:“怎麼了?你說話啊?”
我媽忽然擡起頭來,一眨不眨的盯着我,出聲問道:“你在夜城到底幹什麼了?”
我心底猛地一顫,可表情卻是無辜的。頓了兩秒,我反問道:“我在夜城幹什麼了?”
我劉姨家是開歌廳的,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還有不少初中沒念完就輟學在社會上爛混,當了陪唱小姐的。
那些人拿着手機邊看邊聊,好死不死的把帖子上的事兒給讀出來了,還說了‘樑子衿’三個字。
當時我劉姨和我媽都在,我媽自然也就聽到了。
她冷着臉質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給她解釋了一遍,她不相信,實在沒轍,我也不可能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還給張昕薇和陳文航打掩護,所以我乾脆一股腦的把所有事情都說出來了。包括帖子是張昕薇發出來陷害我的。
我媽臉上的表情完全是震驚到費解,不可思議到極致。
我就知道會這樣,這也是我一直不肯跟她說的原因。
“你要是還不相信,大可以打電話問陳辰,思渝和潤竹中的任何一個,前幾天我剛跟她們幾個說。”
我媽都懵了,好半晌也沒說話。
見狀,我面無表情,繼續道:“如果你懷疑我跟駱向東之間有什麼,那我們明天就去醫院,我可以去做檢查,你看我到底跟沒跟他上aa牀。”
事到如今,我最慶幸的就是心給了駱向東,可人還沒有給他,最起碼我沒有什麼都不剩就滾蛋回家。
我媽足足沉默幾分鐘有餘,等過了這個勁兒,她直接站起身往玄關處走。我一把拉住她,急聲問:“媽,你幹嘛?”
我媽都氣紅眼了,她沉着臉說:“我給陳文航他爸媽打電話,憑什麼這麼欺負我女兒啊?當咱們家沒人了是吧?”
我死死拽着她,皺眉道:“媽,事兒都過去了,你還找他們幹什麼?”
我媽氣到流淚,她哽咽着說:“一年了,我們從來不知道你在外面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頂着這麼大的壓力。是媽不對,媽剛纔不應該跟你發脾氣的,你原諒媽……”
我最受不了軟刀子割肉,結果當天晚上跟我媽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