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貫新會突然空降影視基地,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事情,不過這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畢竟能在紀貫新面前表演的機會並不多。如果能夠一朝被他給看上,那以後的星路,還不是一馬平川?
楚伊也算是紅了。可在紀貫新面前。她就是個屁。他說不要的,估計以後別家公司也不敢用。沒人會因爲一個小明星而去得罪紀貫新。若是凱勝娛樂的老闆知道楚伊惹了這麼大的簍子,八成也要跟她解約了。
一家悲催幾家喜。因爲楚伊一個人下馬,後頭生生被擠掉的一些新人。就有了出頭的機會。
第二個跟喬予曦搭檔的人。是之前在休息室裡捧楚伊臭腳,打算借楚伊的嘴讓她難堪的同校校友。
喬予曦跟她並不熟,甚至連她的名字都叫不全。可這世上就是有這麼一種人。莫名的就是看誰不爽。
也許喬予曦平時跟簡貝貝在學校裡面太過招搖。無形中就得罪了一些人。
這樣的兩個人組成一隊,最大的看點。就是她們明裡暗裡關係都不好,像極了劇本中的女二跟女三。
第一次試戲。喬予曦飾演女二的角色,面前的女人一個巴掌揮過來,她明知道這一掌會有多重,可偏偏要做出始料未及的樣子來,躲都不能躲,只能硬生生的承下來。
‘啪’的一聲響,喬予曦的整張臉都被打的偏了過去。
鎂光燈的照射之下,她皮膚蒼白的像是透明的玻璃。沒有馬上側過頭,她只是伸出手,慢慢的撫上了自己被打的半面臉頰,手指尖都在發抖。
脣角,緩緩勾起嘲諷又無語的弧度。她斜眼看着面前的女人,眼中滿是毒怨跟狠厲,這股勁兒,哪怕是隔着監視器都能清楚的感覺到。
對比前面表演者,被打之後歇斯底里的反應,喬予曦只是陰沉的冷笑,甚至通程平穩的口氣說完了大段的臺詞。
可在場沒有一個人會覺着她演的不好,反而是震驚她如此純屬和令人眼前一亮的表演。
眼眶含淚,是因爲戲中的兩人曾是好朋友;眼淚沒有掉下,目光中唯有赤|裸裸的恨,是因爲打今天開始,她們是敵人。
喬予曦將這個角色刻畫的入木三分,以至於旁邊等候表演的人,全都急的不知道待會兒自己該怎麼演;已經表演過的,也後悔自己當時爲什麼不像她這麼演。
張川坐在監視器後面,一直沒有喊‘cut’,喬予曦就一直往下演,她已經背完了十幾頁a4紙的臺詞,夠一個重要角色演足一場大戲的。
可她面前的女生就懵了,導演不喊停,喬予曦還在戲裡,她也只能硬着頭皮跟着一起演。可心已經亂了,這表演更是不必說,前面還hold的住,後面就完全被喬予曦的氣場所碾壓,待到張川喊‘cut’的時候,她甚至覺得鬆了一口氣。
‘啪,啪,啪,啪’的拍手聲響起,衆人聞聲看去,是坐在椅子上的紀貫新。他脣角勾起淺淡卻好看的弧度,眼中也帶着欣賞之色。
“你叫什麼名字?”
當着所有人的面,紀貫新直接看着喬予曦問。
喬予曦有幾秒鐘的時間,情緒還沉浸在戲裡面。後知後覺,她趕忙回道:“我叫喬予曦。”
“哪家公司的?”
“我現在還沒簽公司,在夜城影視大學讀大三。”
“有興趣來新銳嗎?”
紀貫新此話一出,旁邊的一幫女學生跟女演員,全都羨慕的要死。新銳啊,哪個想紅的不願意去?
今天的意外驚喜實在是太多,一波接着一波。喬予曦來不及感慨自己的幸運,她只是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頻頻點頭,“謝謝紀先生,我很有興趣。”
紀貫新淡笑着說:“回頭拿份簡歷來公司。”說完,他又側頭對張川道:“我覺得她挺適合女二這個角色,你覺着呢?”
紀貫新都說適合,誰能說不適合?更何況喬予曦的演技,衆人有目共睹。
張川笑着誇讚了喬予曦幾句,說早就看好她,其實兩人之前的兩次見面,都是在酒店的房間裡。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娛樂圈中一炮而紅,總要有天時地利以及人和的條件。而如今風水輪流轉,這一次,要火的就是喬予曦了。
喬予曦離開影視基地的時候,興奮到躲在沒人的地方原地蹦跳。她忍不住打電話給家裡人,在說及今天被紀貫新選中籤|約的時候,她忽然失聲痛哭。
昨天晚上,她還周旋在張川跟朱義煒之間,那些人讓她噁心,可也是她自己的選擇。她只慶幸,幸好自己這一次的奮力一搏,沒有失望,甚至遠比預期中,得到的多得多。
她哭着說:“媽,等我紅了,以後給你跟我爸換大房子,我爸不是老說單位誰誰誰開了多少萬的車嘛,你讓我爸等着,我給他買幾百萬的車。”
哭過,笑過,喬予曦的情緒逐漸平靜。她想馬上回家,跟親人去分享這份喜悅。可中途,簡貝貝的電話卻打了過來。
喬予曦看着手機屏幕,遲疑良久,這才接通。
“喂,貝貝。”喬予曦聲音如常,即便眼睛通紅着。
簡貝貝問:“在哪兒呢?”
喬予曦回道:“我在家,我媽的親戚住院,她心情不怎麼好。”
她話音落下,簡貝貝那邊頓了數秒,隨即聲音冷淡的道:“是麼?你在家就好,我原本還想問問你,臉怎麼樣了,還疼不疼。”
喬予曦:“……”
如果不是簡貝貝喜怒都在臉上寫着,而且聲音擺明了低沉下去,估計她這麼問,喬予曦都要詫異,自己的臉怎麼了?
坐在計程車裡面,車窗玻璃隱約映照出她那半張腫起來的臉頰,她忽然跟失語了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簡貝貝問她:“聽說紀貫新看好你,明天約你過去籤|約,恭喜你啊。”
喬予曦拿着手機的手指,差點就軟了,她趕忙主動用力捏緊,眉頭一蹙,低聲叫道:“貝貝……”
簡貝貝在電話那頭冷笑着說:“喬予曦,你真行,我拿你當姐妹兒,你他麼拿我當傻逼呢吧?你準備什麼時候告訴我?等你一炮而紅的時候,我在新聞上看到,你纔跟我說嗎?”
“貝……”
“不對,那時候你都紅了,你哪兒還認識我是誰啊。我他麼算誰啊?!”
簡貝貝聲音很大,喬予曦坐在計程車後座,可司機卻詫異的順着後視鏡往後面瞄。
喬予曦垂着視線,眼淚在眼眶打轉,她無奈的道:“貝貝,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哈,好好說話,你他媽讓我說什麼?你揹着我跑去新銳試戲,紀貫新要籤你,整個校內的朋友圈都傳遍了,我還傻逼似的擔心你媽那邊的親戚住院,身體怎麼樣了,你現在心情好不好。”
“喬予曦,你說你怎麼……怎麼這麼心機呢?”簡貝貝氣壞了,一時間找不出什麼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喬予曦。
一句心機,真的戳到了喬予曦的軟肋,她試問自己對很多人耍過心機,但是對簡貝貝,她充其量只是不敢說實話,撒了謊而已。
“什麼叫心機?我對你耍什麼心機了?”
簡貝貝問她:“你去新銳試戲,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吧?你打從什麼時候開始騙我的?”
喬予曦試圖解釋:“我也不想騙你,可你不想我去新銳,一副我去了就跟你不是姐妹兒的樣子。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立場?我學了這麼多年的表演,家裡面爲了供我出來,就差傾家蕩產了,我爸那麼喜歡車,可他活了大半輩子,連個車都沒開上。我不是你,我沒有你那樣的身家,也沒有個開娛樂公司的哥,我得出頭,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我爸媽還指望我養呢。簡貝貝,到底是咱倆是自私?”
很多話,喬予曦一早就想說了,只是礙於跟簡貝貝的情誼,她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簡貝貝聞言,她沉聲回道:“行了,你現在跟我說這些話還有意思嗎?我跟沒跟你說過,以後我在哪兒,你就在哪兒,我都跟我哥說了,讓他把你簽下來,就等着他出院呢。結果你倒好,就這麼幾天也等不及了……算了算了,我也不想翻這些舊賬。喬予曦,你是知道我家跟紀貫新之間的恩怨,既然你選擇去他那邊,那以後咱倆註定沒得朋友做,希望你以後事業順利吧。”
“……”
簡貝貝掛斷電話,喬予曦也想叫住她,可叫住她之後,又能說些什麼呢?
是不是她從前想的太天真,總覺得事業跟友情可以兩不耽誤,但其實她心裡早就知道,這事兒不可能瞞得住,只不過是早晚罷了。
側頭看向窗外,她不停的在心裡安慰自己。沒事兒,這算什麼?一個朋友跟事業比起來,算什麼?
可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到底還是失去了二十多年中,最爲寶貴的一樣東西。
但是她不後悔,也不可能後悔。她的成敗關乎他們一家人未來幾十年的生活,簡貝貝再好,她不可能幫自己一輩子。
如果說,成功的路上必有傷亡,那這一次的割捨,她心甘情願。捨得捨得,沒有舍,哪裡來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