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車門,紀貫新看了眼坐在副駕上的路瑤,臉上滿是得意的笑。
路瑤側頭看着窗外。眼不見心不煩。
紀貫新忽然好奇的問:“你怎麼這麼能忍?不爽就發脾氣啊。”
路瑤頭都沒回。卻難免略帶陰陽怪氣的回了句:“你是老闆,誰敢跟你發脾氣?”
紀貫新笑道:“看來不是所有東北妞都是性格彪悍的。”最起碼她就不是。
路瑤敏銳的從他這句話中找到反擊點,側頭看向紀貫新。她面色無異。嘴上的話卻是犀利:“老闆以前受過其他女人的氣?”而且還是東北的,據她所知。紀貫新空窗幾年,唯一算得上是女朋友而且還是東北那邊的……難道他說的是樑子衿?
紀貫新系上安全帶。一邊開車,一邊隨意的回道:“受過啊。哪個男的沒受過女人給的氣?”
路瑤道:“能給你氣受的自然不是一般女人。”
紀貫新忽然笑了下。然後道:“想套我的話?我就不告訴你。”
路瑤假模假樣的陪笑了一下,說:“我真不好奇。”
嘴上這麼說,但心裡還真有點好奇。敢給紀貫新氣受的女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這個話題過後。車上短暫的沉默。紀貫新將卷好的新聞稿遞給副駕的路瑤,出聲道:“你的稿子寫的太平了。讓你做娛樂新聞稿,不是讓你做大學論文。文字多華麗沒有用,最重要的是吸引眼球。”
路瑤低頭看了眼自己改了三遍的稿子,身邊紀貫新繼續道:“女人不是都討厭男人劈腿出軌嘛,你代入一下,把你自己想象成黃芩,如果你老公背地裡找小三,當着外人的面還裝作一副婦唱夫隨的樣子,你惡不噁心?來不來氣?”
路瑤只要想想都覺得噁心來氣了,眉頭輕輕蹙起,她好像知道這份新聞稿要怎麼寫了。
“你要是實在不會寫,也可以請我幫你代筆,只不過我價錢挺貴的,怕你請不起。”
紀貫新邊笑邊說,正經不了幾句就開始跑偏。
路瑤想都沒想,直接回道:“我請不起你。”
紀貫新眸子微挑:“你都不問問我什麼價格,就說請不起?萬一你請得起呢。”
請得起她也不請,路瑤偷着瞥眼,嘴上說:“不耽誤你的寶貴時間了。”
紀貫新笑着說:“是不耽誤啊,這種小事兒對我而言就是分分鐘的事兒,不知道你爲什麼會被斃。”
路瑤深吸一口氣,隨即平靜的回他:“我low。”
她直言不諱,一時間倒是把紀貫新給頂的沒有話說,她怎麼搶了他的臺詞?
吃飯的地方距離新銳娛樂不遠,兩人說着話的功夫,車子已經駛入地下停車場。兩人解開安全帶從車裡下來,紀貫新說:“你晚上回學校,確定不用我送你?”
“不用,謝謝老闆。”
“這兒又沒外人,你客氣什麼?”
路瑤嘴皮子沒紀貫新厲害,也不想跟他多廢話,他樂意說什麼就說什麼,她大不了不說話就是了。
進入電梯裡面,兩人一個按了24,一個按了36.眼看着數字一格一格的往上跳,紀貫新說:“回學校好好上課,週末等你來實習,有空請你吃飯。”
他看似無意中的話,實則透露着撩撥的心機,一般女人當真是受不了,可路瑤對他無感,也能準確分辨出他這話裡面帶着幾分真心幾分假意。
粉脣開啓,她出聲道:“謝謝老闆。”
無論他用什麼招數,她都以不變應萬變。
‘叮’的一聲,電梯在24層停下,路瑤邁步往外走,身後傳來紀貫新淡笑的聲音,說:“等你下個禮拜過來。”
她渾身打了個冷顫,頭都沒敢回,腳下加快速度,趕緊往新聞部裡面走。
如今距離午休結束還有點時間,新聞部的職員大多都吃完飯回來,聚在工作位或是茶水間休息聊天。
看見路瑤走進來,原本在說話的三三兩兩擡眼望來,隨即各回各位,雖然路瑤什麼都沒聽見,可也能猜到他們是在背後議論她。
坐在自己的工作位,路瑤打開電腦開始改稿子,不管別人說,更管不住別人心裡面怎麼想。
她按着紀貫新教她的,把自己代入到黃芩的心理,聲色厲苒的寫完了一篇新聞稿。修了好幾番,等到下午看見褚博瑞的時候,將稿子交給他審覈。
這次褚博瑞不止看了五秒,路瑤站在他面前,心中不無忐忑。
大概過了半分鐘的樣子,褚博瑞出聲說:“待會兒去找丁思銘,讓他把手上沒做完的新聞給你幾個,下班之前最少寫好三份給我。”
“好。”路瑤點頭,褚博瑞已經掉頭走了。
她心想,這是過稿了吧?
偷着喘了口氣,路瑤跟褚博瑞相處的時候,還真是無形的壓力。
新銳晚上六點下班,在此之前,路瑤頭不擡眼不睜,一直在忙着寫新聞稿。她耳朵裡面聽見不止有一個人在喊‘尤助理’,可卻沒有擡頭,更沒有往心裡去。
直到一抹身影出現在她的餘光視線裡,微笑着道:“路瑤。”
路瑤側頭一看,是一頭短髮身穿職業裝的尤然,她不是紀貫新助理嘛,怎麼來這兒了?
愣了一下,路瑤起身道:“尤助理,有事兒嗎?”
尤然將一個購物袋放到路瑤桌上,微笑着說:“老闆叫我送來的。”
路瑤低頭看了眼,是紀貫新中午穿過的那件衣服。
是人就有八卦之心,更何況還是做八卦的,本來見到尤然下來就挺好奇的,如今一聲‘老闆叫我送來的’,更是惹得衆人心癢難耐,巴不得現在就飛到袋子裡面一探究竟。
路瑤沒料到紀貫新還真是‘說到做到’,擺明了要玩她,她僵硬的扯了下脣角,然後道:“我知道了。”
尤然點了下頭:“那你忙,我先走了。”
路瑤也點點頭。
重新坐下,她將袋子從桌上拿下來,放到腳邊,滿室的人都在好奇,卻也沒人真的敢過來問紀貫新的八卦。
臨下班之前,路瑤將四份新聞稿拿到褚博瑞辦公室,他人沒在,她就把稿子放到他桌上。
拎着袋子下樓,樓下湛白坐在車裡等她。
路瑤拉開車門坐進副駕,他馬上盯着她的臉,問:“還好吧?”
路瑤說:“沒事兒。”
湛白道:“紀貫新沒難爲你?”
“沒有。”
他看了眼她放在腿上的袋子,上面的logo引起他的注意,路瑤平時可不會花錢買這種奢侈品。
所以湛白好奇的問了句:“什麼東西?”
路瑤隨口回道:“紀貫新的衣服。”
湛白聞言,頓時眉頭一簇:“他的衣服給你幹嘛?”
路瑤說:“中午請他去小餐館吃飯,讓拼桌的小孩子給弄髒了。”
“所以他讓你洗?”湛白的口吻已經明顯的火大。
路瑤倒是一臉平靜,她出聲說:“回頭拿乾洗店就好了。”
湛白氣得捏緊方向盤,不用想也知道路瑤在新銳,紀貫新會怎麼折磨她了。
回學校的路上,湛白說:“天橙現在飽受爭議,簡程勵打算怎麼做?”
路瑤淡淡道:“不知道。”
湛白詫異:“他沒跟你商量?”
“他說他自己能處理。”
瞧路瑤通程表情淡淡的樣子,湛白不由得問:“你倆又吵架了?”
一個‘又’字,莫名的讓路瑤覺得心裡很累。
她很清楚自己心裡想什麼,也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麼,可偏偏就是這份求而不得又棄而不捨的執念,折磨的她心情煩躁。只要提到簡程勵,她頓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路瑤沉默,湛白心中瞭然。
過了會兒,他說:“這麼多年了,你倆這樣不累嗎?”他這個旁邊看着的人都覺得累。
路瑤微垂着視線,看着腿上的袋子發呆,也不說話。
湛白眉心帶着幾抹急躁和欲言又止,半晌,他忍不住說道:“我要是你,我早跟簡程勵把話說開了,大不了就是他不喜歡你,你倆不能在一起唄。好像你現在這樣什麼都不說,你倆就能在一起了似的。”
路瑤心臟一抽一抽的疼,疼的她喉嚨發緊,說不出話來。
湛白輕易不戳路瑤軟肋,可看着她自己憋屈,他替她着急。
從市區開回夜大需要一些時間,中途路瑤將座椅放倒,乾脆閉目睡覺。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學校門口,路瑤被湛白叫醒。
她睜開眼睛,發現天都擦黑了。
湛白說:“睡好了嗎?”
路瑤‘嗯’了一聲,“這兩天睡得最好的一次。”
湛白道:“熬不下去就別硬撐,我感覺一個週末你就瘦了一圈似的。”
路瑤說:“其實進了新銳還是有好處的,更何況我現在跟褚博瑞,總能學到很多東西。”
湛白暗自嘆氣:“你不能爲了工作不要命吧?”
路瑤笑了下:“別大驚小怪的,做這行不都得這樣,我只是提前出來,替你們試試水而已。”
湛白說:“本來實習你是打算去天橙幫簡程勵的,現在去了新銳,簡程勵心裡該怎麼想?”
路瑤聞言,笑容有些勉強,最後到底是收了回來。
她說:“我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