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人如果只是聽紀貫新的口吻,還以爲他在跟面前的男人開玩笑,可韓正對紀貫新是再瞭解不過了。他做夢都沒想到。路瑤等的人,竟然是紀貫新!
幾乎是下意識的,韓正咻的從噴水池邊沿站起來。強忍着尷尬。僵硬的笑道:“呦,這麼巧。原來是紀先生。”
紀貫新跟路瑤並肩坐着,韓正站在兩人面前。
紀貫新目光稍微一擡。看着面前的韓正說:“韓董還沒說,你們公司現在招聘什麼職位?我好像聽說月薪六位數起步。年底還有分紅。外出旅行的費用,公司也給報銷。這麼好的條件,看來韓董公司最近發展的很好啊。那我怎麼還聽說。你要跟新銳國際下面的房地產公司合作呢?單幹多好。您有這實力。“
路瑤坐在紀貫新旁邊,佩服他能把揶揄人的話說的這麼‘體面’。明明就是來氣想要罵人,結果話一出口。愣是讓人尷尬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要是這韓董,估計立馬腦袋插地底下了。
事實上韓正也讓紀貫新給懟的臉色白一陣紅一陣,笑不出來也得硬擠,他連聲道:“紀先生真愛開玩笑,我這小家小業的,哪兒能跟新銳比啊。”
紀貫新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我看您挺財大氣粗的,一張口就是月薪六位數起步,知道的是在招聘,不知道的還以爲要包養誰呢。”
此話一出,就連紀貫新身旁的路瑤都有些坐不住了。他嘴是真黑,很多擺明的事情,一般人就算氣憤也不會說的如此直白,可他偏偏就是有這本事,專門讓別人難堪。
韓正一張臉上,顏色跟走馬燈似的,紅了又黑,黑了又紅,煞是精彩。
他挺直了背脊,很快回道:“紀先生,您千萬別誤會,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而且路小姐已經說了,她在這兒等男朋友,韓某隻是出於工作需要跟她聊了幾句,可真的沒有非分之想。”
韓正叭叭叭說了半天,紀貫新只聽到了一句話,路瑤說她在等男朋友?
她承認了?
心花怒放當真只需要一秒鐘不到,紀貫新臉上的皮笑肉不笑,逐漸變得溫柔而溫暖。
側頭看向路瑤,紀貫新輕聲問:“你跟韓董說,在等男朋友?”
路瑤都替韓正覺得難爲情,不想事情鬧大,她隨意點了下頭。
紀貫新徹底高興了,人一旦心情好,看什麼事情都會覺得不那麼計較了。
轉而看向韓正,紀貫新淡笑着說:“韓董不用這麼緊張,我跟你開玩笑的。”
韓正可不覺得哪裡好笑,這差點就成了捉姦的現場了,可此時此刻,他不得不硬着頭皮賠着笑臉:“是是是,紀先生別誤會就好。”
紀貫新說:“那我們不打攪韓董遛狗了。”
韓正看着紀貫新,滿臉堆笑,站在原地等着紀貫新跟路瑤離開。
而紀貫新原位坐着,一動沒動,只是微笑着看向他。
兩人四目相對,不過三秒鐘,韓正恍然大悟,趕緊牽着狗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
看着韓正比狗還快的步伐,路瑤心底說不上是想哭還是想笑,最多的就是哭笑不得吧。
紀貫新跟路瑤坐的很近,側頭看着她,見她臉上化着精緻妝容,身上的黑色緊身裙子也是難得一見。一陣清風吹過,她垂在耳側的髮絲跟着浮動,雖然發尖沒有碰到他的身上,可他卻覺得渾身上下,連帶心裡都是癢的。
路瑤戴了隱形眼鏡,餘光瞥見紀貫新在盯着她看。他距離她太近,好似他稍微往前傾一下身,就會吻到她的臉頰。
從前她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會感受到濃濃的危險感,最近這段時間,危險感是少了一些,可那股莫名的讓她心底躁動,想要逃跑的衝動卻是越來越強烈了。
因此紀貫新纔看了她五秒鐘,路瑤就忽然站起身,邁步想要往前走。
紀貫新也是眼疾手快,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出聲問她:“去哪兒啊?”
路瑤道:“你不是有事兒找我嘛,辦事兒吧。”
紀貫新聞言,一個沒忍住,當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擡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路瑤,笑着道:“你讓我辦什麼事兒啊?”
路瑤也沒跟他拉扯,強壓着一波AA波往臉上涌的熱血,她出聲回道:“那你叫我出來幹什麼?”
紀貫新望着她,脣角勾起,輕聲道:“沒什麼事兒就不能叫你出來了?“
清晨七點多的廣場中間,紀貫新坐在噴水池邊,路瑤站在他面前,他伸手拉着她的手腕,朝着她笑。
這副場景饒是落在誰眼中,那都是一副畫似的場景。
距離他們十幾米之外的廣場路邊,一輛銀灰色奔馳跑車停在那裡。跑車駕駛席車窗半降,露出簡程勵一張徹夜未眠的疲憊俊顏。
今天凌晨四點不到,他就開車來了徐家樓下。等了一夜,他無數次都想打電話給路瑤,問問她跟紀貫新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他不是沒想過,也許路瑤跟紀貫新有牽扯,是因爲他自己的原因。
可是今早紀貫新跑去酒店救路瑤的視頻傳的滿天飛,他也看了,視頻中紀貫新拉着路瑤的手,那擔憂和後怕以及掩飾不住的憤怒,騙不了人。
男人最懂男人,簡程勵看得出,紀貫新對路瑤,是認真的。
只是路瑤對紀貫新……
簡程勵一眨不眨望着遠處噴水池前的二人,他已經等了半分鐘,可路瑤還是沒有甩開紀貫新的手。
路瑤不是不想甩開,只是她知道紀貫新的性子,她越是跟他較勁兒,他就越是來勁兒,最後吃虧的人還是她。
而且大庭廣衆之下,她也不想吸引別人的目光。
她難得柔順,而且是在清醒的狀態下。柔軟纖細的手腕不盈一握,紀貫新擡眼看着她那張精緻的面孔,笑着問:“今天心情好?怎麼想要化妝了?”
路瑤道:“女人化妝是對別人的尊重。”
紀貫新故意眸子微挑,抓她的漏洞:“你的意思是,你從前一直沒把我放在眼裡?”
路瑤:“……”
她戰鬥力很強的時候,鬥嘴都未必是他的對手,更何況現在,她意志力消沉,簡直就是沒力氣跟他爭辯。
見她垂下視線,紀貫新手上微微用了些力氣,將她往自己身邊拉了一下。
路瑤往前邁了一步,膝蓋就抵到紀貫新的腿上。他順勢長腿一分,將她拽坐到右腿上。
路瑤可沒有光天化日坐別人大腿的習慣,她立馬要彈起來,紀貫新卻攬着她的腰,低聲道:“別犟,邊兒上人都看着呢。”
路瑤擡頭一看,可不是,廣場上的人越發的多,經過的行人都在看她和紀貫新。
她臉色漲紅,不由得壓低聲音道:“紀貫新,你鬆開手。”
紀貫新說:“你別坐水池邊兒了,太涼,坐我腿上。”
誰樂意坐他大腿?路瑤掙着要起來,紀貫新知道她好面兒,一定不好意思當衆跟他拉扯,他湊近她耳邊,趁火打劫:“你老實陪我坐兩分鐘,我們馬上就走。”
路瑤心底權衡利弊,從前這種事兒她一定忍不了,可現如今……哎,人都是他的了,坐一下又能怎樣?
她也是‘破罐子破摔’了,索性身子放鬆,全力往紀貫新大腿上坐。
紀貫新感受到她的重量,脣角勾起的弧度變大,他開心的說:“待會兒我們去吃早餐,你想吃什麼?”
路瑤微垂着視線,盯着自己的膝蓋,她輕聲回道:“我吃過了。”
紀貫新道:“這麼早就吃了?”
“嗯。”
“那你陪我去吃吧,我還沒吃呢。”
路瑤不出聲,紀貫新拉着她的一隻手,指尖在她掌心劃來劃去,逗着她玩。
早上的空氣很好,紀貫新這一夜沒怎麼睡的人,都覺得身體中的濁氣排出去,整個人得到了昇華。
他問她:“喜歡狗嗎?”
路瑤淡淡道:“還行。”
紀貫新說:“喜歡什麼樣兒的?我送你。”
路瑤道:“不用了。”
紀貫新說:“甭客氣,省的我買了你又不喜歡。”
路瑤道:“我沒空養。”
紀貫新說:“那我幫你養,你平時上我這兒來玩兒就行了。”
路瑤還是那句話:“不用了。”
紀貫新換着花樣讓她開心,即便她臉上沒什麼開心的表情,可只要她還在應聲,人還在他腿上,紀貫新就覺得值了。不枉他一大早上的跑出來。
“到了。”路瑤忽然主動開口說了一句話。
紀貫新:“嗯?”
路瑤說:“兩分鐘到了。”
她一直在心裡默默查數,紀貫新聞言,放在她後腰的手臂一鬆,她從他腿上站起來。紀貫新另一手拉着她的手,沒有鬆開。
兩人一起邁步往廣場外圍走,他擡手按了下車鑰匙,街邊的兩座銀白色跑車發出‘嘀’的一聲響。
他主動幫她打開車門,整個跑車內飾竟然全都是粉紅色的。路瑤難免愣了一下,兩秒之後才彎腰坐進去。
紀貫新繞過車頭往駕駛席走,路瑤在系安全帶的時候,從後車鏡中看到車後不遠處,停着一輛熟悉的車子。
正想細看一眼,紀貫新便坐了進來,他伸手遞給她一個盒子:“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