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黎明,陽光透過木窗。我捂着頭,記憶好像缺失了一段,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師妹,醒了嗎?”花無絕敲了敲門,“我進來了。”

“噢,進來吧。”

“先洗漱,然後吃早飯,藥我等會再端來。”

“師兄,你不必做這些,我自己會來。”

“師父閉關前,吩咐過。師命不可違。”

“可是,這些小事我都能自己做,我不是廢人。”

花無絕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隨你。”然後離開。

我邁着步子,在這原生態的山中亂轉。

遠處的寧霜正在練武,花樣繁多。似跳舞般靈動。

“師姐,你看,我師父剛教我的招式。”

“很好。”我淡淡回道,聲音極低。

“真的麼?呵呵~”銅鈴般的笑聲在山谷迴盪,久久不散。我默默思忖:轉性了?還是故意裝的?明明武功高深卻表現出剛入門的樣子是要幹什麼?算了,防着點總不會錯。

我按着花無絕所說,來到桃花林,找到圓滑青石,轉動。我深呼氣幾次,走進這陣法。

濃霧遮住了視線,我稍往左走,以便走直線。一聲刺啦,貌似踩到了什麼。低頭一看竟是人骨,往上看去,衣服零散,血跡斑駁,應該死了好久。耳邊傳來陣陣低語聲,聲源在後方。我咬了咬下脣,置若罔聞向前走。

“離兒,你逃不掉!乖乖順從我,我可以違背主人,讓你活着。”

“賤人,你母親是賤人,你更是一個賤人,我是不會讓你活的!哈哈哈~~”

啪的一聲,“滾,林青,不要把我對你的容忍當做你繼續放肆的資本!別以爲我不知道,婉兒的死不是你做的!要不是你有一個好家族,好身世,你早就死了!”風正猙獰的表情把陰柔的臉扭曲成不堪一看。

“風正!你永遠得不到我母親!你永遠都是我父親的附屬品!我,你別想我屈服!你去地獄吧!”我被綁於密室中央,鐵鏈一圈圈的纏繞着手,衣不遮體,血跡乾涸。

一段段前世場景交替出現在眼前,好像是昨天剛剛發生。我雙手握拳,鮮血橫流。

一道靈力洗滌腦中污濁,我瞬間清醒。“謝謝你,言諾!”

“主人,不謝。我要沉睡了!”

“沒事吧?”

“沒有,過陣子就好。”

我不敢再停留,繼續往前走。默唸起清心咒。

出了陣法,我鬆了口氣,擡頭看了看,瞬間有種想死的衝動,四周灌木極其茂盛,旁邊那棵大樹上有一條青綠色的蟒蛇炯炯有神的盯着我看,似在打量在哪裡下口。我不敢動,怎麼辦怎麼辦?要是有雄黃就好了。

頭頂上一陣騷動,忍不住往上一瞧,蟒蛇血口大張,我往旁一滾,由於它的身體太大,我還是被它撞飛,前方的樹幹攔截我的飛行,五臟六腑都要被撞碎的感覺真難受。一道悠揚笛音響起,暴怒的蟒蛇緩緩閉上眼睛,沉睡。我吃驚地看着一個和我差不多的男孩收起笛子,扶起我,“快走,我催眠不了多久!”稚嫩中帶點老成,聽起來格外的好聽。

他帶着我來到一個冰洞,正想開口,一股細微的瘙癢從腹部傳來,我按着,緩緩蹲下。

“你怎麼了?”

我搖搖頭,表示無事。手指了指生長在冰牀旁邊的一朵妖豔如火的紫花,心底有一個聲音誘惑着叫我吃了它,吃了它就沒事了!手不受控制地往前伸。男孩抓住我的手,“沒到時候,不能摘。”

我掙開他的手,“爲什麼你會說這句話,而不是‘你別動,小心我殺了你’。”

“不知道”我見他迷茫的眼神,不再問。

“你中了蠱和毒,蠱被迫沉睡,毒正在發作。”他淡淡陳述,卻在我心中掀起巨大風浪。蠱?毒?我咬了咬下脣,“你怎麼就這麼確定?”

“不信算了。”

“我信!”

“你可以看看你的右手腕。”他詫異地看了我,頓了頓繼續說。

我拉起衣袖,肘關節處不知何時出現似被畫上去的沒有開苞的紅色花種,“這是?”我非常不淡定了,明明詭異得很卻看着很美心裡很喜歡,像是久別重逢的情人。

“焚心花。你很榮幸,居然有人下這麼大的手筆,集齊焚心花蠱、焚心花種、焚心花散。這三樣絕種東西可以讓宿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十年,無論你受多大的傷都會瞬間癒合,一到期——”他突然不說話。

“會怎樣?”我盯着他。

“會成妖,那段時間你的身體內部就好像被火灼燒,直至湮滅,渣都不剩。”

我抱膝坐地,從來到這裡就感覺每走一步都被人計算好的,我到底是誰?千年前,我扮演着什麼角色?焚心花哪裡來的?假如焚心花種是劍傷的結果,焚心花蠱是藥湯的作用,那麼焚心花散呢?它是怎麼染上的?我要怎麼辦?一絲脆弱從心底冒出,不可收拾。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但不是不可改變,它在於你想不想?要不要?做不做?”

我擡頭,有了一絲光亮。就算是無可逆轉我也要讓它出現一點變局。

“你要我做什麼?”頓悟的我揮散剛纔的那點脆弱。

“真聰明!”他讚賞道,“十年爲期,每月月末來到這裡,你把體內的變異焚心花散出的花香傳給我。”

“變異?”

“對,你吃了紫魔花就可以讓焚心花變異,你就不會病發,還可以延長十年壽命。”他指了指那朵快要綻放的紫花。

“我答應”

“你就不好奇我是誰?這麼草率地答應,不怕我害你?讓焚心花變異也是有副作用的。”一直酷酷的表情出現一抹壞笑。

“好奇心太多會害死人,你若想要我知道什麼,你自然會說。害我?你不會!至於副作用,你說說。”

“你的體溫會永遠低於常人且失去觸覺。”他暢快地笑了笑又嚴肅地看着我。

我仔細觀察他,很熟悉,好像在哪見過,可是就是想不起來,妖孽般的面容,長大後又是一大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