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二、詭道三爺張園主把手裡面的匕首收了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小樓。
“我不爲難你,三個問題,一個問題一千塊錢,想說就說,不想說可以不說!”三爺緩緩說道。
我的心哆嗦了一下:張園主可真詭道,估計只有這種“胡蘿蔔加大棒”的方法才能讓小樓開口。
小樓身低下身捂着小腹:“三爺,您想問什麼我都說,不要您錢!不過你可得爲我保密!”
三爺點了點頭:“好!你說!”
“屍體是運到臥佛的!陳二爺的公司用!第三個問題我不清楚!”小樓低聲說道。
“嗯!你要是騙我,我直接把你扔到爐子裡面去!”三爺狠聲道。
“三爺,咱們爺倆處了十年!我要是騙你,我就自己鑽進爐子裡,不用您費事!”小樓的聲音變得出奇的平靜。
“小樓,其他的事情我不管,就當我不知道!”
“謝三爺!”小樓說完剛想起身走,被張園主用手擋住去路。
“還有三個問題,也是每個一千元,你要想好了再回答我!”張園主盯着小樓說道。
“三爺,十年感情,錢是買不來的!我知道我早晚要完蛋,我也不想活了!”
“第一個問題,臥佛裡面有多少活鬼?”張園主低聲問道。
“我知道的,有三個!全是狠角色,具體的我不清楚!”小樓平靜地說道。
“第二個問題,丁奇峰和封青梅是不是在臥佛裡面?”
“三爺,據我所知,裡面沒有活人!死人裡面沒有他們!”
“第三個問題,從臥佛到水晶宮有秘道沒?”
“有!但我沒走過!”小樓似乎變得和方纔判若兩人。
張園主滿意地點點頭,拍了拍小樓的肩膀:“你還是我的好兄弟!”說完便從懷裡面拿出一個小包來扔到石牀上。
“這是一萬元,算我謝你的!”三爺說完轉身便走。
“三爺!”小樓忽然“噗通”跪在地上。張園主腳下頓了一下,回頭看小樓。
“三爺,我是鬼,沒有回頭的可能!我只望您看在十年的情分上,到時候給我超度!”小樓竟然低聲啜泣起來。
張園主嘆了口氣:“好好活着,沒人讓你死!”說完便匆匆而去。我收了錄音筆,直接繞道向莊園主的小屋行去,到了屋子閃身進去,發現張園主正坐在牀上看書。我的心哆嗦一下:怎麼這麼快?
張園主擡頭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繼續看書。
“張叔,您……”
“金雨,今天這麼有空閒到我這?”張園主若無其事地問道。
“不是,您方纔……”
張園主瞪了我一眼:“隔牆有耳,三思而後言!”
瞭然!張園主的確是高人!
“張叔,我就是路過來看看您!”我苦笑了一聲。
“最近有什麼情況?”
不是才說“隔牆有耳”麼?怎麼還聊這個?不過我心下一思忖,方明白張園主的意思:有些話是不能說的,比如方纔在焚屍間裡面的話!
“封青梅失蹤了,不知道您怎麼看這事?”我紅着臉問道。
“人各有命,富貴在天!”張園主抑揚頓挫地說道。
我點點頭,心下想着青梅是否有天降富貴呢?如果陳二爺只是把封青梅給軟禁起來,而不是“做掉”了,那青梅的失蹤便是一個圈套。陳二爺守株待兔,看誰的“命”不好,先鑽進圈套裡面。這種猜測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因爲他畢竟沒有得到封青梅手中的籌碼,但一旦是找到了康樂宮大事記光盤,封青梅的性命則可瞬間不保!
“張叔,您給我看看近期的運程!”我尷尬地笑道。
張園主古怪地笑了笑:“你兩個月內,不能近水,不能近山,不能近佛!”
我心下一驚:這是什麼話?感情我只能在家裡面憋屈着?
“不明白您的意思!”
“金雨,事情的發展瞬息萬變!前次給你卜卦的時候,你還只是清白之身,而現在……”
張園主忽然閉口不說話了。我狐疑地看着張園主,心裡面的疑心更甚。
“你現在已經處在漩渦的邊緣,隨時都有可能被捲進去!”張園主低聲說道。
張園主的意思我十分清楚。從第一次探康樂宮到現在的探臥佛,我從幕後已然走到前臺。無論是黃挺、裴東來還是封青梅,江陽,都在圍着我做着各種各樣的算計,而我心裡明白卻身不由己。捲入漩渦便是九死一生,置身事外方可保命活人!道理我懂,良心卻過不去!
“張叔,您分析的對。現在就差陳二爺直接來找我面談了!”我苦笑道。
張園主詭異地看着我:“這是早晚的事情!許多事情你不要想得太簡單了,二爺爲人我最瞭解,他是最善於隱藏的人,也是最工於心計的人!蕭四事件、丁奇峰事件就是先例,你要吸取教訓!”
我點了點頭,心裡五味雜陳。幫着姜八綹調查丁奇峰失蹤事件,卻不得不被動捲入江湖恩怨當中,如果要我從頭選擇的話,我認可拒絕所有人的逼迫,活在當下是最重要的。
“張叔,我該怎麼處理這事?”
“風中轉蓬,任憑起舞;雨中沙堤,天意潰敗。你要比以往更小心,做事要更細膩,行事要更果斷,心也要更狠,才能成功!”張園主凝重地說道。
我肅然點頭:“張叔,我記下了!”
“還有,現在你所觸動的,不僅僅是陳二爺,還有比陳二爺更厲害的角色!”
我的心一沉:比陳二爺更利害的角色?我認爲在清城黑白兩道,陳二爺就是老鬼,就是最利害的,我也是一直防着他。
“您說的是……黃司令?”我疑惑地問道。
“不!黃司令是耿直之人,他只會助你而不會害你!”
“那是江陽?”
“金雨,你要學會分析,而不是靠猜測!”張園主嘆了口氣說道。
我心下不住地思忖,封青梅說“老鬼要行動”,裴東來說“老鬼”並非特指陳二爺,他只不過“其一”;江陽調查天倫置業公司,說還有比陳二爺更利害的角色,我猜測就是天倫置業的掌門人;張園主現在又說還有比陳二爺利害的角色!
我現在都被弄暈了!在我的認知裡面,最厲害的角色除了上述幾人外,沒有了其他人!
“金雨,我只能點到爲止,許多事情都是不可預料的,只有沉住氣,穩住心,才能將對方逼出來!”張園主笑道。
“張叔,哪天咱爺倆再喝幾杯!”我站起身來說道。
“記住我的話,你會走的很順利!”張園主看了我一眼說道。
辭別張園主,我又返回“告別廳”,親眼看見焚屍間的門已經鎖上了,才貓着腰越過花圈池,穿過大片的墓地,翻過墓園圍牆,來到小樓背屍體的小路上。我的心裡如何也平靜不下來,張園主的話不停地提醒着我,要分析問題,而不要憑直接判斷問題。
這應該屬於哲學範疇,道理好懂,事情難做!
我的目的是到康樂宮“安排”一下,明天晚上要在那裡上演一幕好戲!
輕車熟路,一會我便到了康樂宮,越過後牆,伏在花架子地下隱藏了大概十幾分鍾,沒發現可疑之處,便從上次金鎖掉下去砸壞的洞中跳進去。
康樂宮裡面一片死寂,黑漆漆的一片,讓人感到一種發自心地的恐懼。我小心地從正房窗子跳進屋裡面,才發現那外面的窗戶果然是不翼而飛,而向裡面開的窗戶卻完好如初!正如我給紅姐分析的那樣,我小心地將窗戶卸掉,虛掩着關上,然後便向着臺廳裡走去。
我把“難得糊塗”字畫摘下來,找到攝像頭的小開關送上電,恢復原貌後便走出正房。一切出乎意料的順利,站在穹頂下,我呼出一口濁氣,想着最後一道程序完畢,便打道回府!
我小心地走到“洞天福地”大青石後面,仔細尋找着上面的機關。因爲前次我發現青梅就是從後面打開的門,我摸了一會,果然發現青石後面有一隻小凸起,用手一按,前面的石頭竟然打開了,我一閃身便鑽了進去,隨手把門代上。
拿出手電來四處照了一下,走了三級臺階纔到了監控小屋內,我才發現這裡面的空間要比外面看起來大得多。監控設備完好如初,一臺顯示屏擺在小桌子上,前面是一張小靠背椅,我坐在上面打開主機,盯着顯示器,心裡面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困惑。
我點燃香菸邊等着主機開機,邊想着明晚赴約的事情。雷無常約自己的姐姐到康樂宮,這件事我始終沒有懷疑。但現在想來卻感到有些蹊蹺!陳二爺以“蕭四”和“封青梅”的名義給紅姐打了無數個電話,其中紅姐真正接通的只一次,就是上次雨夜時候紅姐來康樂宮盪鞦韆那回。其他電話紅姐一律未接,而今天雷無常來電話,只是說出了目的,毫無姐弟間的感情可言。
假如我是二爺,我會怎麼想?關鍵是紅姐現在已經消失了,她的電話不是關機就是接通了沒聲音,這些足夠引起對方的懷疑!而今天的雷無常卻鎮靜的狠,毫不懷疑!不懷疑意味着對方已經瞭解透徹了其中的情況,或是他們已經猜測到這種情況。所以,這一些僅僅是做給一個人看的——那就是持有紅姐電話的人!
我的心無限下沉:這是一個陷阱!
主機打開了,我盯着所有監控畫面,足有五分鐘時間,我才發現,所有畫面都是黑屏!
我驚出了一身冷汗,心裡不斷琢磨着怎麼撤出康樂宮。我站起身在地上撿起半瓶礦泉水撒到插座山,主機電源一下便消失了,字畫後面的開關已然跳閘。
我重新收拾利落,握着電擊手電,想好了撤退路線,推開青石門,往後一閃身,便向着正房後面的廚房跑去,我知道只有從那裡我纔有可能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