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九、伊人世界（二）細雨之夜籠罩着清城。
毛毛靠在我的懷裡，我感受着她身上淡雅的香。這便是靜靜相守。我撫摸着毛毛的長髮，柔順光滑，就如他的小手或是嘴脣，給人一種恬靜和迷醉。
“白頭偕老是什麼感覺？”我忽然問道。
毛毛的俏臉立刻便紅暈更濃，回頭看着我不說話。
“就是這樣！在心靜中相守！”
“你願意麼？”毛毛臉色幸福地問道。
我吻了一下香腮：“等我忙完這段時間，好好陪你！”願與不願意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人生無常，離合難料。我不能傷到她最柔軟的地方，只能暫時安撫一下她的心，緩解一下我的愧疚。
“只要不做春燕，我什麼都願意！”毛毛羞澀地說道。
我望着雨夜，心中卻難以平靜下來。毛毛是被春燕嚇壞了，春燕的心傷對於她而言是慘痛的教訓，她總是想着不要重蹈春燕的覆轍，我知道，她的擔心是有理由的。
告別毛毛離開獨身樓，我踏着夜雨回家，回頭卻看見毛毛站在窗前看着我。玉影獨立，像極了紅姐。
下午在泰香園，裴熈媛和毛毛一見如故，聊着女孩子們關心的話題。而我和江陽則邊喝酒邊聊天，當然這種聊天只有我們自己知道。
江陽說天**司雖然是二爺提出創建的，但大權把持在張子清的手裡面，他擔心形勢會失控。什麼叫失控呢？比如張子清打擊二爺，最先受到株連的便是江陽！
陳二爺手裡面的好牌似乎不多，江陽算一個。而在張子清面前，江陽不過是一個小角色，雷鳴也不放在眼裡的人，不配與張子清博弈。但張子清做事似乎張揚了一點兒，不僅把郭宏達這個財神爺拉進了天**司董事會，還與長夫人靠得極近。
長夫人本就不待見“土匪流氓”出身的陳二爺，再加上黃司令正在蓄謀着“三人計劃”，實際上陳二爺出了手下的一幫上不了檯面的小鬼們，手中的牌已經所剩不多。
老鬼們表面上勢力鼎盛，力壓裴東來，但裴東來卻有許多牌還沒調動起來，黃司令就是一張不錯的牌！還有長夫人！不過他們都埋在了對方罷了。
正走着，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我的心一緊。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我猶疑地打開電話，裡面傳來女人的聲音。
“金雨！有事找你！”一種焦急卻滿含着期待的聲音。
我下一秒便驚愣住了，丁春燕！
“春燕姐，你……在哪？”
我不確定春燕找我有什麼事情，但從她的話音中，似乎感到一種驚懼。
“經堂二樓！”
我差點沒把手機扔到地上！春燕姐竟然在九蹬禪院經堂的二樓，她到哪裡幹什麼？找封青梅還是陳二爺？封青梅已經失蹤了，陳二爺說不定在哪裡風流！
我一時無語，心裡不斷地猜測着，頭疼欲裂。
“我這就去！”
掛斷電話，我平靜了一下心神，快步向九蹬禪院走去。我不確定春燕是否安全，也不知道該是走正門還是跳牆而入，只是在心裡面計劃着，怎麼應對突發事件。
正行間，前面的環山鬼道上忽然飄過一隻人影，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那人影已經到了我的眼前！
我驚訝得後退了一步，心中狂跳不已。白色的骷髏腦袋，滿頭長髮凌亂地飄起，猩紅色短旗袍裹着豐滿的身材，胸脯高挺，嬌喘吁吁。春燕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冰涼的感覺瞬間襲遍我的全身。
“弟，跟我來！”春燕姐不等我問，便如幽魂一般拉住我向九蹬禪院飄去。
繞過前殿，沿着青石甬道便進了經堂，然後直接上了二層小樓。封青梅先前住的房間黑着燈，而二層小樓客廳裡面卻亮着昏黃的燈光。
“姐，這裡危險！”我甩開春燕的手，站在樓梯口低聲說道。
春燕坐在大沙發裡面，幽深漆黑的眼睛盯着我。
“這裡最安全！至少現在是！”
我愕然！猶疑地四處張望了一番，正要舉步向前走，忽然從我的旁邊竄出一隻小黑影，隨即發出“喵嗚”的貓叫聲，嚇得我差點沒摔倒！
黑影直奔春燕而去，一下子就竄到她的懷裡，蜷在那一動不動。
我心中驚懼不已，春燕似乎變得極爲詭異。走到沙發前坐下，我心裡面仍在狂跳不已。
“你爲什麼在這裡？”這是我最關心的問題。春燕曾經在禪院住過一段時間，但不是這裡，而是藏經閣。而現在看起來，她似乎成了這裡的主人一般。
“只有在這裡我纔不會神經分裂！”春燕幽幽嘆息道。
這是我曾經的猜測。有一段時間我是這麼認爲的，但這麼長時間來春燕難道還沒有調節好自己的精神狀態麼？她仍生活在自己的記憶之中麼？我悲哀地嘆息一聲，無語。
“你說過我的心被記憶所困，我嘗試着去改變！”
“所以你變到了這裡來？”我低聲問道。
春燕白皙的俏臉面無表情，黑色的眸子閃着幽光，如地獄幽魂一般，令人驚懼。
“我沒有選擇！我想父親，我四處找他卻不見他！我想小河，他卻把我一個人丟下，狠心地遠走高飛！”春燕啜泣道。
小河？柳河！那個天生的陳世美？
我平靜了一下思緒，淡淡地看着春燕。
“這是陳二爺的地方，這裡是鬼窟，是死地！封青梅就是在這裡失蹤的，你不知道？”我低聲吼道。
春燕姐卻詭異地笑了笑，優雅地站起來：“陳二爺怎麼可能是鬼？他很面善，還答應我幫我找父親和小河呢！”
我的心墜入了深谷，被摔得粉碎！曾經的美好就這樣破滅，我的眼睛似乎瞪出了血，一下子站了起來，上前一步便抓住了春燕的手。
“姐！你這是怎麼了？難道我們對你不夠好？你這樣做讓我們怎麼面對你父親？你讓我怎麼向你姜叔交代？我的良心會不安！我心裡面難受！”
我的心難受得要死。春燕所表達的，我已經瞭然。她已經喪失理性的精神支撐，她在肆意踐踏着自己的身子，他在褻瀆曾經青春的靈魂！這是我所不能接受的。
“弟，有些事情你並不瞭解！我在這裡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爲，我認可在這裡面高興地做鬼，也不想在獨身樓做行屍走肉的人！”
春燕理了理秀髮，懷抱着那隻邪惡的小貓咪，一臉正色地說道。
難道這就是宿命？我不信命，但在此時卻被一種不可見的東西所束縛。我說服自己要站在春燕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她需要父愛，她需要愛人，需要愛人的撫摸，這些我無法辦到！連他父親的我都無力找到。
我頹然站起身，盯着春燕的眼睛：“姐，你現在的神志很清晰，所以要記住我的話！”
春燕點了點頭。
“我是你的弟弟，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我就是這麼想的！我知道你的心裡很苦，很難受。我所給你的關心和愛並非是你所需要的，這個我知道，但我希望你能想明白一點，誰能給你的愛是真愛，纔是最重要的！”我動情地說道。
“如果你在這裡能夠重拾自己的神志，開心快樂地生活每一天，那麼我衷心地祝福你，爲你祈願！但如果僅僅是爲了一時的報復而喪失自己的靈魂，我會很心痛，姜叔更會無言面對你的父親！”
春燕眼中的淚無聲地流下。我輕輕抓住她的小手，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許久，我的心卻是涼的。我所能做的唯有這些，在春燕面前，我不能替他父親給她父愛，更不可能替代柳河給她愛情，所以我的所作所爲是蒼白無力的。
春燕展顏一笑：“弟，這些我記住了，你給我的已經足夠！我有自己的路要走，不管怎麼樣，我現在已經是二爺的人了！”
什麼叫悲哀？什麼叫心痛？什麼叫絕望？如我現在。
我平靜了一下心神，既成事實，我不阻擋。人生之路本就充滿各種意外，意外之後或許是你的真命的期待。
“姐，找我有什麼事情？”我淡漠地問道。
“弟，不要這樣，我會心痛！”春燕姐的淚有飛揚起來。
我的心已然被掏空一樣，沒有了底，心無處安放。
半晌，春燕的情緒才穩定下來。
“今天找你就是爲了告訴你陳二爺的天倫計劃！”春燕姐幽幽地說道。
我的心一震：天倫計劃？！老鬼們的計劃已經開始行動了，難道春燕知道些什麼？
“我只知道一點兒！”我狐疑道、“天倫計劃分成三部分，包括清魂和天倫兩個子計劃！”
清魂計劃？我的心一緊，這是關於天倫計劃的最新信息，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清魂計劃啓動於兩年前！據我所知已經有許多人死在這個計劃中，包括我父親！”丁春燕眼中透出狠戾與悲憤之色。
我愕然！難道丁奇峰和蕭四事件就是清魂計劃的一部分？
“清魂計劃包括臥佛項目，水晶宮項目和鬼道項目！”
我懷疑這只是來自丁春燕的想象，而不是真實的。以陳二爺之流的心機，這樣的計劃可能嗎?
“咯咯！你不信？”丁春燕古怪地笑道。
“不是，這……太不可思議了？”我猶疑地問道。
不過我知道老鬼們什麼事情都會做出來，他們是鬼而不是人！
“你怎麼知道這些？”
“咯咯！陳二爺是個老色鬼，你懂！”丁春燕曖昧地笑了笑。
我無語，卻心下了然。
“清魂計劃的下一個目標是一個無名小輩！”
“也是陳二爺告訴你的？”
春燕點了點頭：“他還告訴你什麼了？”
春燕漆黑深邃的眼睛譁然低垂了下來：“他說今天去圖城，所以我才把你找來！”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血液似乎凝固，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