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天命絕算我瞪着眼睛凝神仔細看着張園主,想看看這傢伙是不是鬼!
張園主翻看了幾頁書,便合上了,擡頭看我。
“你怎麼了?瞪着我幹嘛?”張園主端起酒喝了一口問道。
我心下一緊:會說人話,不是鬼!
“您剛纔是……怎麼出去的?”我滿臉驚懼地問道。
張園主“嘿嘿”一笑:“天機不可泄漏!”
我勒個去!這也算天機?不過我轉念一想,這老傢伙可是神人,莫非有什麼遁地通天法術?
“不是,張叔,我剛纔還找那人的脖子呢,沒發現門開着啊?您怎麼就到了外面了?”我忐忑地抓住這個問題不放。
“你個猴崽子!門根本就沒關!”
真的假的?我記着關上了?我頹然地坐在靠窗戶的牀裡頭,靠在牆上,看着張園主喝酒。說實在的,我不敢看地上的死屍,我怕他的腦袋滾下來!
“張叔,您自己常年在這裡獨守,不害怕啊?”我訕笑着問道。
張園主疑惑地看着我:“活人我都不怕,還怕死人?”
這話說的絕對有道理!可我還是境界沒到,就怕死人,不怕活人!我想着怎樣才能把張園主引到裴東來身上,便低頭思忖着。
張園主似乎在想着什麼問題,或是在聽外面的雨聲。雨打窗櫺,黑夜幽深。
“猴崽子,你看外面是什麼?”張園主擡起頭向外面看。
我一扭頭,忽然看到窗外也躺着一具屍體!還兩個花圈,剛想站起來,腦袋“嗡”的一下,象是高血壓症狀似的,腦袋瞬間便暈了。
“哈哈!你小子的膽子太小了!”
燈光昏暗,我用手捏着太陽穴:“張叔,您就別嚇唬我了!”我忽然感到張園主可不是一般的看屍人,他有絕對的膽識和心機!方纔只不過是玻璃反射屋中的影像,卻把我嚇得要得了高血壓,這人絕對不簡單!
“猴崽子,今兒你張叔高興,都是你小子的酒給攻的,我就破例給你稱一下骨!”張園主似乎很興奮地說道。
我這人不信什麼算命抽籤的,這麼對年都沒算過,今天只是想摸一下裴東來的大計劃,順便也是想探一探張園主的底細。
“那可太謝謝張叔了!”
“嗯,稱骨神算,自古以來就是非常人所能超越!”張園主怪異地笑道。
有那麼靈麼?我狐疑地看着張園主,心裡倒是驚奇不已,那就看看,反正是長夜慢慢,早晚能套出我所想要的東西!
“先說說你的生辰八字!要陰曆的,讓我算算你的前程!”張園主胸有成竹地說道。
我頓了頓,心裡琢磨着是不是虛報一下敷衍了事。不過我沒有撒歡的習慣,心裡一哆嗦:“一九七四年七月初七辰時!”
說完我就後悔了:這是我真正的生辰八字!
張園主微眯着眼睛,翻了一下書,掐指想了想,嘴裡唸唸有詞。我卻狐疑地看着張園主的表演,心裡卻是忐忑起來。
張園主忽然擡起眼皮:“骨重三兩八!你小子是個人才!”
我心裡忽悠一下:這麼快就算出來了?不太可能?我的骨頭才三兩八?是不是太少了點?
“一身骨肉最清高,早入簧門姓氏標。待到年將三十六,藍衫脫去換紅袍!”張園主嘶啞着嗓子抑揚頓挫的唸叨着。
我猛然一驚!似乎渾身發冷,胸中的血似乎凝固了!這句好像《紅樓夢》裡面的判詞?什麼清高簧門的,高深莫測的樣子。我額角上的汗都沁了出來。
“金雨,你性格剛直,雖然有才,卻不易成功!蜘蛛結網,朝圓夜不圓!”張園主似乎陰冷地笑着看我。
朝圓夜不圓!什麼意思?難道我“夜裡做的活”不會成功?
“您是說我做什麼都不像樣?”我狐疑地問道。
“是,也不是!”
什麼是也不是啊?我怎麼總能碰上這種回答呢?我心下一緊,面色煞白。
“不過你不也是最終藍衫換紅袍了麼?”張園主嘆了口氣問道。
我不信,這些我真的不信!但是有些時候卻不得不信!我摸了摸鼻子,心神穩了一穩,張園主神神叨叨的,誰知道他給哪弄的書糊弄我!
“張叔,您可真是神算!”我尷尬地笑了笑。
“呵呵!都是解悶兒用的!”張園主嘆息一聲說道。
我心下放平穩了些。解悶兒的,不能當真,原來如此!我又來了精神。心裡想着自己計劃,琢磨着怎麼把裴東來的話題給引出來。我忽然想起方纔張園主不是要送給我一句話麼?我倒是被“稱骨”的驚疑給嚇忘了。
“張叔,您剛纔說是送我一句話的!”我笑着提醒到。
張園主微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下:“那我就送你!”
這話說的,瘮得慌!我看了一眼張園主,不像是在開玩笑。
“把右手伸出來,讓我看看你的手相運數!”張園主神秘一笑。
我勒個去!這老傢伙還會看手相?這活我也會幹,大學讀書時候我就給不少小妞看過手相,什麼生命線、事業線之類的,不過我都是瞎掰乎的,每一句正經話!所以,我想都沒想就把右手伸了過去。
張園主仔細看着,卻凝眉不語。
老傢伙的臉上佈滿了皺紋,鐵灰色的臉皮,花白的頭髮,就跟跑江湖算卦的一樣,絕對是個行走江湖的騙子!不過我倒要看看這個“騙子”有什麼水平!
“金雨,你想聽這句話不?”
“想啊!不想怎能勞您大駕呢?”我嬉笑着說道。
“你想算什麼?”
“命!”我笑了笑說道。
外面的雨真的下大了,雨打地面的聲音清晰可聞。忽然一道閃電在窗前閃過,隨即一聲悶雷似乎憑空炸響!我一哆嗦,心好懸沒吐出來!
雨夜,墓園。昏燈,暗室。一具死屍躺地,兩個活人算命!世間就是這麼奇特!我嚥了口吐沫,臉色變了又變,咬牙瞪眼側耳傾聽。
“你聽好了!”張園主陰冷地一笑。
我當真是緊張起來,不知道他心裡又揣着什麼貓膩。
“情繫浮萍一程幽,竟隨惡lang逐風流!三生蕩盡煙侶夢,萬事無牽赴清秋!”張園主喝了一口白酒,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我勒個去!怎麼還一套一套的?古詩詞?賽詩會?還是什麼?我竟然不懂了!難道這就是我的命?我想着這首類似判詞的詩句,倒是很清雅的樣子,這就是我的命?怎麼個解法?讓我分析一下。
“金雨,你信不信這是我從你的手相里面看出來的?”張園主淡淡地說道。
我點點頭,無語。
我忽然有點後悔來墓園了。裴東來的什麼大計劃,見鬼去!我的好心情都被攪黃了。不過說句心裡話,這張園主不愧是“骨神算”,手相看的也好,雖然我不太相信,但就衝着隨意而出的詩句來看,張園主似乎比我想象的還要精明,還要有心機!
我數起大拇指:“張叔,您真厲害!”
不過我只當是張園主即興詩作罷了!誰的肚子裡面都有點墨水,雖然我不知道這首詩是誰作的,但我對張園主在超度亡靈之餘,對中國古代詩詞的研究這種熱情是值得肯定的!這首詩我一定要記住,回家好好拜讀!
我尷尬地笑了笑:“張叔,你的文學功底可真厚!”
張園主老臉一沉:“金雨,話可不是這麼說的!這都是從你的手相上看出來的,並不是什麼詩詞!”
我脖子一縮,眼神一緊,心裡倒是被張園主的無形“氣場”給壓的死死的。我端起酒缸子,滿臉苦澀地說道:“張叔,你身懷兩種絕藝,卻棲身陋室,與死人爲伴,與墓碑爲伍!真是白瞎您這功底了!”
“呵呵!你個猴崽子的嘴可真甜!”說罷我便端起茶缸子,喝了一大口酒,隨即便陷入沉思。
“金雨,你還算麼?”
我算你個球球!再算你就把我給算死了!無怪乎裴東來在張園主地盤上算了一命,然後就拋出來一個大計劃,感情這傢伙的手段還真讓人不得不信!我想我也別白來啊,得好好請教一番。
“張叔,您可真是神算!”我盯着張園主說到。
張園主搖了搖頭:“算人算己,不過是個解悶兒的手段!我可不會什麼神機妙算!不過是作了應景的事情罷了!”
說你胖你就喘上了!我瞪着眼珠子看着地上的死屍,忽然想起一個非常好玩的遊戲來。
“張叔,咱倆猜謎語行不?”
“呵呵!我可不會那玩意!”
“這個您一定會,而且還是你的長項!”
“哦?!”張園主似乎很感興趣。
“聽好了我的要求!”我冷笑一下說到。
“我現在心裡正想着一個字,你給我猜猜!”我一臉壞笑地看着張園主。
張園主眼神一凝,臉色透着一股令人琢磨不透的神情來。
我心下竊笑:我就不信今天難不倒你!
“你想算什麼?”張園主問道。
事業!”我若有所思地說到。我不知道張園主到底什麼意思?很簡單,我不是說了麼,猜中我方纔想的字是什麼!
“我的意思就是,不僅要猜出你想的字,我還能免費算出你所問的問題!”張園主笑着看着我。
不會?這已經是我轉了幾百下眼珠子纔想出來的妙計!
“張叔,爲公平起見,我把這個字寫道手掌上,一會您就開算!”我隨手從窗臺拾起一支筆,在手掌心裡面寫下了自己想的字,然後把手掌壓在小桌子上。
張園主思忖了片刻:“金雨,我若是算對了,你可否答應我的一個條件?”
“好!”我想我一定會贏,這遊戲除非有兩個託,否則就必輸無疑!
“堪爲萬物墜幽池,朝暮曾笑浮雲癡。魂別天宮愁思落,苦盡甘來入夢時!”張園主神色凝重的吟誦到。
又是一首詩!我一下子驚呆了!博學如張園主,少見,我想。
這張園主莫非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或是……神仙!
張園主用手指粘着酒,在桌子上寫下一個字:“雨”!
我心悅誠服!慢慢地掀開手掌,掌心中赫然寫着“雨”字!
事業,我的事業竟是一首詩,名字叫《雨》……
世界上真有如張園主般的奇人麼?我想破腦袋也弄不明白,他是怎麼猜中的?這種心機之深,一萬個我也是不及!
“該是答應我的條件的時候了!”張園主古怪地笑了笑。
我本能地點點頭。
“你要改變你的命,就要離開清城!你要成就你的事業,更要離開清城!”張園主盯着我的眼睛緩緩地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