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姐是青梅冰冷是一種狀態,就如我在樓下踢到神龕裝在盤子上躺在地面上的狀態。冰冷也是一種感覺,就如現在。
“進來!給你舒舒筋活活血!”那聲音似乎飄進我的耳朵,卻又一下子飄到了屋子裡面。
我心往下一沉:碰倒釘子了!倘若我是個賊,我一定會奪路而逃,或是一下子就卡住對方的脖子;在倘若我是殺神,一使勁就把對方的脖子扭斷!可我不是賊也不是殺神,而是有良知愛走彎路的獨身男!
我走進屋子帶上門。“不好意思,我……”我想解釋卻找不到理由。還解釋什麼?深更半夜進入經堂二樓,彎着腰往人家屋子裡面窺視,這是什麼行爲?說賊是輕的,但話又說回來,若說我是盜賊?我沒偷東西;若說我採花賊?花兒是有,我還沒來得及採呢!我鼻子還在流血!
“咯咯!先洗乾淨了再跟我說話!”女主人顯然很有涵養,既不驚慌失措,也沒有嚎啕大叫,彷彿就如她約我過來的一般。真他媽邪性了!
我走進洗手間——居然有洗手間!打開水龍頭小心地洗着臉,冷水並涼,我猶如被擊中了一般,打了個冷顫,渾身清爽起來。瞬息之間,我從一個暗探別人**的“賊”變成這屋子裡的一員,世界真是奇妙!我理了一下頭髮,扶了扶眼鏡,剛一擡頭,看見鏡子裡面出現一個身着紅色旗袍的窈窕女人!
我嚇了一跳,心提到了嗓子眼:該不是女鬼?怎麼跟春燕姐似的呢?神神叨叨的。
“小帥哥,你怎麼想到經堂來看我的?”女人魅聲問道。
我臉上掛滿了紅暈,尷尬地轉過身來,才發現這女的正斜靠在洗手間的門旁邊,將所有的退路截斷了。我在洗手間裡面,如果想逃只有下水道一條路可走!
“不好意思!假如是別人在這住,我一樣會來,我不認識你!”我誠心實意地說到。
那女的幽幽地嘆了口氣,點點頭,轉身回到房間,我也走出洗手間。我想假如現在就逃的話,還有機會,不過逃跑的想法只是瞬息而過,我邁步竟走進了屋子裡。
一盞橘黃色落地臺燈立在地上,發出溫暖的光暈。房間的一側是一張大牀,牀上面鋪着白色的被子,就跟火車臥鋪上的被子似的。大牀的對面則是兩隻藤椅,藤椅中間是一隻小圓形的茶几。
“請坐!金雨!”女人戲虐地說到。
我猛然驚住!這女的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我有那麼出名麼?目前除了有限的幾個女人外,我幾乎是和外界絕緣的。
我疑惑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回味着方纔的愕然。
這是個很標緻的女人。高挑的身材,裹着合體的紅色短旗袍,白皙的脖頸上戴着亮晶晶的白金項鍊,豐滿玲瓏的身姿煥發着成熟的味道。只是蒼白的臉龐似乎帶着點點的風塵氣息,深邃黝黑的眼神似乎洞穿了我。
我緩緩坐在藤椅上,想着怎麼對付這個女人。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我嘆了口氣問道。
“咯咯!你知道你是來幹什麼的麼?”女人並不回答我,而是又問道。
我這個人是不會騙人的,作爲“賊”,這點就不合格,不會做壞事兒!但是現在這情況,估計我說謊也沒什麼必要。
“我是來尋找證據的!”我盯着女人的眼睛,我驀地感覺這眼神很熟悉,卻不知道在哪裡見過。
“什麼證據?”女人眼色陰戾的注視着我。
“蕭四爺的證據!”我冷冷地說到。
女人眼神一滯,豐滿的身子似乎顫動了一下,臉卻轉向窗子。
“證據找到沒?”
我想起這個女人是誰了!至少我見過一次面,或者說我應該見過三次這個女人!
“我想我是找到了的!”我淡淡地說到。
“你不怕?”
我嘆了口氣,盯着眼前的女人,心裡卻是莫名的悲涼起來。
“怕!”我是真的怕捲入這紛爭之中。
“是誰叫你到這裡來的?”女人幽幽問道。
“證據!是證據將我引到這裡的!”我站起身緩緩走到窗臺前,外面似乎是下起了雨,我望向三戒和尚的雜物庫,那裡也是漆黑的一片。
這女人就是血跡光盤裡面和蕭四在一起的與紅姐並肩而行的那個人!我心裡已經瞭然,他是人證。至此,“民間傳說”裡面的兩個“王八精”各有歸屬,全被我悉數掌握!這就是證據!雖然我不能確信能從她們的嘴裡得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但我確信——江陽在劫難逃!
“該怎麼稱呼您?”我笑了笑問道。
“叫我姐!”
我點點頭,調查個破案字,認識一堆姐!
“我想知道姐的名字,否則我會忘了你!”我淡淡地說到。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的名姓,知道了我的目的和爲人,我也得知道人家叫什麼?這是禮尚往來。
“封青梅!”
哦!青梅姐!果真是個好名字,清新脫俗!不過很陌生。
“我只想知道二爺的信息!”我淡淡地說到。
“他跟這案子無關!”
“你確信?”
封青梅猶豫了一下,小臉一紅不再說話。
“蕭四的案件與我無關!我只是在查一個人!”我微眯着眼睛說到。
封青梅狐疑地看着我:“查誰?爲什麼?”
查誰?當然是江陽!如果我所猜不錯的話,江陽一定與丁奇峰失蹤的事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而江陽捲進蕭四的案子只不過是我的新發現罷了!
“蕭四是你的朋友”我盯着封青梅問道。
“情人!”封青梅嬌笑着說到。
情人?什麼東西?我腦子裡似乎對這個概念不甚清晰。
“姐,咱們合作怎麼樣!”
我想我只是個普通工人,沒有什麼探案的專業知識,盡辦一些搬石頭砸腳的事情,而且最關鍵的是我不想捲入什麼江湖仇殺紛爭裡面,要想找到江陽的證據,只有合作一途!
封青梅盯着我,忽然“咯咯”笑了起來:“我一個電話,就能把你送到地獄去!你信不?”
我哆嗦一下,不是嚇的,是驚的!這女人彷彿埋藏着很深的心機。她說的是事實,不可否認。我淡淡地笑了笑:“地獄可不是隨便去的!不過你想去我可以作陪!”人就是這樣,敬人者被人敬,欺人者被人欺!
“二爺是好人,你不用調查!”
好人?江湖中好人似乎不多,張園主或可以算作好人,金盆洗手,與死人爲伍,徹底不牽扯紅塵之事。我想這世界上不存在好人壞人之分,利益爲先罷了。
“我也是好人,不想查什麼二爺!”
“查誰?”
“江陽!”
沉默。夜色深邃,夜風習習。封青梅打開窗子,一股帶着細雨的風飄了進來。
“雨總是這麼纏人!”
藉着橘黃色的燈光,我發現眼前的女人似乎揣着許多愁思,忽地想起了張園主送給我的詩來,也是雨,就昨天。
“你知道什麼是借刀殺人麼?”
借刀殺人?!借誰的刀?殺什麼人?這裡面似乎有許多問題待解。
我點點頭:“借刀殺人,殺人滅口!”
“咯咯!紅姐說你聰明我還不信,但是裴東來也說你聰明,你果然聰明!”
一席話,驚呆我。兩個我所認識的人,被封青梅一下子扯了進來。
“你是說有人借了蕭四的刀,然後滅了蕭四的口?”我只能這樣理解,這也是我發揮最大的想象得到的答案。
“金雨,我可沒這麼說!”封青梅轉過身盯着我。
這女人心機深深,倘若姜八綹與之對抗,估計也不會佔便宜。我則另說,我是那種死磕的人。
“有一種東西,讓人歡喜讓人憂,讓人嚮往讓人愁,讓人慾罷不能丟性命!金雨,你猜猜我說的是什麼東西?”封青梅冰冷地看着我。
我心下冷笑,什麼東西這麼好啊?該不是刀子?刀子有軟刀子和硬刀子,硬刀子殺人見血,軟刀子誅心於無形!不過這東西使不好的話能把自己給傷了!
“一是錢,而是權,別無他物!”我淡淡地說到。
“咯咯!”封青梅笑逐顏開,渾身亂顫。
“青梅姐,你和紅姐到康樂宮去幹嘛?”我一下子把話題就引到了康樂宮,我跟蹤的那個女人,就是封青梅!
封青梅凝視着我,眼神詭異。
“今天不說這事!”女人的臉色忽然變得難看。
我笑了笑:“是裴東來的計劃?”
封青梅身子一震,眼神複雜地看了看我:“陪姐到下面點柱香!”
我們一起走下樓梯,封青梅打端着一盞蠟燭,昏黃的燭光只照亮了一小塊地皮。而我卻看清了整個一樓的神像。無論我對佛教信奉與否,倘若讓我獨自一人守在這空樓中,我決然不敢隨便走動。
有時候看着是威嚴,實則那是內心的恐懼。
封青梅點燃一束禪香插在神龕前面的香爐裡面,刺鼻的香味便飄蕩開來。大殿陰森,佛前昏暗。封青梅就如幽魂一般,晃動着紅色身子跪在神龕前,默默祈禱着什麼。
“他是一個可怕的人!”封青梅幽幽地說到。
這話毫無來由,就如憑空砸過來的一樣。不過我點點頭,沒有言語。可怕的人最好不要去招惹,但要是招惹了也沒辦法,跑!
“我想知道,蕭四出事那天你們幹什麼去了?”我猶疑地問道。
“在三元酒店,陪裴東來打麻將!”
“江陽沒去?”
“他沒資格去!”
瞭然!但那會江陽就是派出所代理所長了,怎麼沒資格呢?
“那蕭四怎麼遇到的江陽?”
封青梅盯着我:“你怎麼知道蕭四遇到了江陽?”
我摸了摸鼻子,心裡明鏡似的,那盤光盤上顯示的很明顯。
“我猜的!”
“咯咯!不愧是金雨!你的證據很準確,不過……”封青梅擡起頭,似乎看着菩薩。
“不過他有不在案發現場的證據?”我吃驚地問道。
封青梅點點頭。我突然發現跟這案子裡面的人似乎都有一種理不清扯還亂的情緒。到底是什麼導致這種情緒的呢?
“他只送我們到門口,就開車走了!”
“你親眼看到的?”我追問着。
封青梅搖了搖頭:“不是,是二爺說的!”
二爺?!他怎麼知道?親眼所見?不過我現在知道,那次致命的飯局中定然有這幾個人:蕭四、二爺、紅姐、封青梅!
我長長呼出一口濁氣,四顧着周圍昏黃嚇人的神像,身子不禁發冷:看來江陽的心機更深!
“青梅姐,問您一個不該問的問題!”我臉色尷尬地說到。
封青梅嬌媚地看了我一眼:“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你想知道的也是我想知道的!”
禪機?絕對的!
“既然你是蕭四的……情人,怎麼……屈身九蹬禪院?”我的意思很明顯:九蹬禪院的住持是凝心和尚,凝心就是二爺,你怎麼跑到二爺的地盤來混來了?
一聲嘆息:“二爺要我,我要報仇,就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