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峰迴路轉

下午四點,按照警局的安排,楊宇清來到恆汽A市分公司,和吳越商量總經理一職的接手事宜。

“吳小姐,這段時間打擾了。”楊宇清說。

“楊先生客氣了。”吳越冰冷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禮貌的笑意,“案子已經破了嗎?”

“還沒有,不過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楊宇清說,然後假裝不經意地問,“對了,吳小姐,你應該認識江濤吧,他說他曾經在恆汽工作過。”

一聽到“江濤”這個名字,吳越的臉色馬上變了,她迅速關上辦公室的門,問楊宇清:“江濤?你是說兇手是江濤?”

“還不能肯定兇手就是江濤,但是江濤去自首了。”楊宇清說,“吳小姐,看起來你和江濤很熟?”

“我們在一起工作過,當然熟。我瞭解他,他不會殺人。你們查清楚沒有,殺人的一定不是他,是那棟房子,那棟房子很可怕。”吳越有些着急地說。

“房子怎麼可能殺人呢?”楊宇清笑着說,“難道上次你提醒我不要上三樓就是這個原因?”

吳越搖了搖頭:“上次是龍先生讓我提醒你的。老實說,你上次來時我根本不認識你,進不進那棟別墅會不會有危險我根本不關心。如果不是龍先生要我提醒你,我根本不會說什麼。”

“那你知道龍先生爲什麼要提醒我別上三樓嗎?他知道三樓有危險?”楊宇清問。

“他會擔心你有危險?”吳越冷笑了一下說,“他只會擔心自己有沒有危險。”

楊宇清覺得吳越話中有話,正想再問,辦公室有人敲門。

吳越走去開門,來人卻是龍光。

“龍先生!”楊宇清走上前去和龍光握了握手,“這段時間真是打擾貴公司了。”

“小楊,你別客氣,你要真願意做我這分公司的總經理,我可是求之不得啊。”龍光笑着說,“怎麼樣,案子已經破出來了?”

楊宇清看了吳越一眼,然後笑着對龍光說:“我對案情不是很瞭解,其實我不是警察,只是犯了點事,所以是和警局做交易以功抵罪。我只是按他們的吩咐做事,對於案情沒什麼瞭解。”

“原來是這樣啊,這些警察越來越聰明瞭。”龍光笑了笑說。

“楊先生,我送你出去吧。”吳越趁機對楊宇清說。

“好的。”楊宇清笑着對她點點頭,轉頭對龍光說,“龍先生,再見!”

“再見!”龍光看着吳越和楊宇清出了辦公室。

吳越和楊宇清來到了公司外面。“吳小姐,晚上我給你電話。”楊宇清笑了笑說。

吳越點點頭,沒有說話,轉身進了公司。

晚上,楊宇清撥通了吳越的電話。

“吳小姐,白天你的話似乎沒說完。”楊宇清在電話裡說。

“你想知道什麼,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訴你,但是我希望你們能把這個案子查個清楚明白,不要再冤枉江濤,他已經被冤枉了一次。”吳越說。

“你知道江濤是被冤枉的?”楊宇清問。

“是的,是龍光爲了得到他的女朋友肖蘭,有意栽贓嫁禍他。江濤入獄之後,肖蘭就跟了龍光,那時候我和肖蘭都是董事長秘書。”吳越說。

“後來肖蘭去哪裡了?”楊宇清問。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肖蘭跟了龍光之後就很少來公司上班了,只是偶爾來一趟。所以她一直只掛名在我們公司上班,但是由於她和龍光的關係,並沒有人去追問她會不會來上班。”吳越說。

“她近一年沒有在公司出現了你們也沒人問起?到了今天她還是掛名在你們公司做事?”楊宇清繼續問。

“是的。不過我問過龍光一次,他說她在家裡,後來我就沒追問了。”吳越說。

“那棟別墅裡到底藏着什麼秘密?龍光爲什麼不准我上三樓?”楊宇清問。

“我只知道別墅裡藏着肖蘭。至於這棟別墅很可怕是徐子衛和林峰告訴我的,我並沒有去過那棟別墅。03年年初的時候龍光開始準備把公司遷往外地,後來我一直在幫他打理總公司的事情,但是到了03年6月他突然要我回A 市幫他打理分公司的業務,後來不久又任命徐子衛爲總經理。”吳越說。

“既然要你打理分公司的業務,爲什麼不任命你爲總經理?”楊宇清有些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龍光的用意。但是徐子衛包括後來的林峰都只是掛名的總經理,事實上公司的事務完全由我一個人處理。所以,我猜想龍光這麼做只是爲了讓徐子衛和林峰能名正言順地住進別墅,龍光一定是有什麼特殊的事情要他們做。這件事他連我都瞞過了。”吳越說。

“別墅裡不是住着肖蘭嗎,龍光怎麼會又讓徐子衛和林峰住進去?”楊宇清問。

“徐子衛住進去時別墅時肖蘭已經不在別墅了。他沒有告訴我龍光要他去別墅幹什麼,但是他跟我提起過這棟別墅很可怕,三樓經常會有一些聲響,有時候有腳步聲,他還說有一次他偷偷上三樓看見有人影。再後來他就死在了別墅。林峰住進了別墅後跟徐子衛的情況大同小異。”吳越說。

“03年****發生在別墅旁的車禍你應該知道吧,這和江濤出獄是同一天。”楊宇清說,“這不該是巧合吧?”

“所以你們以爲是江濤製造的這起車禍?”吳越說,“我再告訴你一個消息,我是03年6月5日被龍光調來分公司管理業務的,也就是車禍後的第一天。”

“吳小姐的意思是這些事情都是龍光一人在安排?”楊宇清問。

“楊先生,以你的聰明應該可以明白這些事情之間到底有什麼關聯。”吳越說,“當然,有一點你可能不清楚,那就是對於汽車結構的瞭解。你們有車禍的調查報告,應該知道這起車禍並不是從外部製造的,而是從汽車內部結構製造的。而江濤只是學計算機的,負責我們公司的網絡安全,他根本不懂汽車結構,怎麼可能製造一起這麼高明的車禍?但是龍光卻是從一個修車工幹起的修車老手,他對汽車的構造瞭如指掌。”

“原來是這樣。”楊宇清恍然大悟,“吳小姐,謝謝你給我提供這麼重要的線索。”

“我說過了,我告訴你這些是因爲不想你們再冤枉江濤。”吳越說。

“你似乎對江濤很關心。既然如此,當初龍光冤枉他的時候你爲什麼不出來舉證呢?”楊宇清問。

“因爲龍光知道我喜歡江濤,所以他嫁禍給江濤時瞞過了我,直到江濤被人抓走我才知道。那時侯龍光早準備好了人證物證,根本不能翻案。”吳越說。

“我明白了。”楊宇清說,“謝謝你,吳小姐,如果江濤是清白的,我想他一定能得到公正的對待。”

2004年6月1日。

楊宇清打電話給宋廷軍詢問案情的進展。

“江濤還是不肯合作。”宋廷軍說。

楊宇清把昨晚從吳越那的到的信息告訴了宋廷軍。

宋廷軍帶人趕往別墅,再次徹底搜查了別墅一遍,還是一無所獲。

“江濤不肯說,我們直接問龍光也能知道密道的開啓方法。“小李說。

宋廷軍搖了搖頭:“從剛纔楊先生提供的消息來看,龍光是個城府極深的人,比江濤要難對付多了。”

然而好幾天過去了,警局軟硬皆施,江濤死活不肯合作。

2004年****。

上午,楊宇清打電話給宋廷軍詢問案情,宋廷軍告訴他還是沒什麼進展。

“我不是警察,我來問他吧,今天他一定會合作。”楊宇清說。

來到警局,楊宇清見到了江濤。

“我就是協助警方把你找出來的人。”楊宇清這樣自我介紹。

江濤擡頭看了楊宇清一眼:“我就知道就憑警察是抓不住我的。你爲什麼要幫他們抓我?”

“我只有一個目的,找出事實的真相。”楊宇清說,“難道你不想找出真相嗎?”

江濤冷笑了一下:“我不認爲你能找出來。”

“如果你能合作就一定能找出來。”楊宇清說,“龍光栽贓嫁禍你,奪走了你的摯愛,難道你還要爲他隱瞞事實真相嗎?”

“不要跟我提他!我恨不得親手宰了他!”江濤憤怒地說。

“所以當你進入這棟別墅他就再也不敢住進去,但是他有什麼秘密留在了那裡,所以派人住了進來,而你就把他們一一殺死?”楊宇清試探着問。

“我沒有殺他們!”江濤說,“我只是想把他們嚇走,誰知道他們會自殺!”

“你趕他們走是因爲他們打擾了你和肖蘭的生活,是不是?”楊宇清問。

“這與你無關!要是你們有證據說明我殺人了就把我槍斃了好了。”江濤不屑地說。

“我不是警察,我說過了,我只是要找出真相。”楊宇清不緊不慢地說,“我敢說,你連他們到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哼,我是不知道,那你知道嗎?就憑你也能查出真相?”江濤嘲笑地說。

“他們會自殺並非和你毫無關係,事實上每一個進入這棟別墅的人只要心情緊張或是產生恐懼感,自我意識就會漸漸消失,完全聽命於別人的指示。而你恰好每次都是在嚇了別人之後又從電腦上發送了指示,結果他們就按照你的指示作出反應,那就是自殺。”楊宇清說。

江濤再次擡頭看了下楊宇清,因爲他覺得眼前這個人或許真的能找出真相。

“雖然我現在還沒有找到進入這棟別墅之後思維和意識就容易被控制的原因,但是我一定會找出答案,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楊宇清繼續說,“你只有和我們合作,我們才能幫助你和肖蘭。”

“小蘭?你們找到她了?你們不要爲難她。”江濤緊張地說。

楊宇清笑了笑說:“我們沒有找到她,因爲我們打不開密道的門。告訴我,那扇門應該怎麼打開?”

江濤冷笑了一聲:“你不是能找出答案嗎?怎麼連扇門都打不開?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和短處,只有集衆人之長才能找到答案,所以我們需要你的合作。”楊宇清說,“今天是6月4號,你應該知道這個日子的特殊意義,難道你就不想再去見她一面嗎?”

“今天是6月4號?6月4號了。”江濤的神情忽喜忽憂,“你們真的放我去見她?”

“是的,只要你和我們合作,我們就帶你去見她。”楊宇清說。

“你們想知道什麼?”江濤問。

楊宇清示意小紅做筆錄。

“我們想知道,去年的今天,在別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楊宇清問。

“去年的今天?”江濤開始回憶,“那天我是我從監獄出來的日子。就在前一天晚上小蘭打電話到監獄說她第二天早上八點半會開車來監獄門口接我,並且會給我準備一份好禮物,我問她是什麼禮物,她不肯說。第二天我可以用自己的手機了,快八點半的時候,小蘭突然打電話給我,我一接通電話她就非常急促地告訴對我說‘帳本在…’,她剛說完這三個字我就聽到那邊一聲巨響,然後沒了聲音。我再打電話過去,她的手機已經關機了。我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對,於是打車到了別墅附近。我爬到小山上看到別墅的門是開着的,想到龍光可能在別墅裡,所以轉到了別墅後面。小蘭曾經告訴我在別墅後面有一條密道可以通到別墅的三樓側廳,於是我穿過密道來到了別墅三樓。當我打開小蘭的房間時,我驚呆了,只見小蘭滿身是血地在房間裡到處翻弄,好象是找什麼東西。我叫她的名字她不答應,我從後面拍她的肩膀她也沒反應,我走到她的正面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她一句話都不說,只顧找東西。這時候我聽到了龍光說話的聲音,我想一定是龍光把她害成這樣,所以隨手拿起一把椅子衝了出去,看到龍光正和他的一個親信邊上三樓邊說話,看到我拿着凳子來砸他們,他們就沒命地跑下樓去,出了別墅。這時候我聽到警車的聲音,趕緊跑上三樓,把小蘭帶進了密道。這就是那天的事情。”

“肖蘭後來和你還有聯繫?”楊宇清問。

“小蘭是我女朋友,我們一起進的恆汽公司,本來恆汽是不需要計算機專業的應聘人員的,是龍光看上了小蘭,小蘭就說要進公司的話她要和我一起進,所以龍光纔在恆汽給了我一個網絡安全顧問的虛職。後來龍光就把小蘭提升爲董事長秘書。我和小蘭都很清楚他的用心,於是一起提出辭職,龍光表面上答應了,但是說要一個月之後才能正式離職。但是沒過幾天我就被栽贓說盜竊了公司財物,而且人證物證齊全,於是我就被投入了監獄。”江濤說。

“後來肖蘭就跟了龍光?她不知道你是被栽贓的嗎?”楊宇清問。

“這個世界上就小蘭最瞭解我,我也最瞭解她。小蘭是個非常聰明的女孩子,她當然知道我是被栽贓的,所以她後來有意接近龍光,其實是爲了找還我清白的證據。有時候她會來監獄看我,向我解釋她對我的感情始終沒變,其實她不解釋我也知道。”江濤說着,眼睛有些溼潤,“她還告訴我說她住進了龍光的別墅,但不是和龍光同居,而是一個人住,她假意對龍光說用一年的時間考驗龍光對她的感情,讓我相信她。後來有一次,她打電話給我說她發現恆汽的帳目很有點問題,龍光一定做了假帳,或許還能查出他做了別的見不得光的事。她說她雖然找不到證據還我清白,但是一定會把陷害我的人投進監獄。我怕她這樣做會有危險,因爲龍光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勸她不要去做太危險的事,小蘭說她會很小心的。”

楊宇清想了想說:“這麼說她說的給你準備了一份好禮物其實是指她已經拿到了龍光做假的帳本。而第二天她打電話是急着想告訴你帳本藏在什麼地方,因爲她那時已經面臨危險,但是她還是沒能把話說完。我想事情應該是這樣的,就在你出獄的前一天晚上肖蘭拿到了龍光做假的帳本,她很高興,於是打電話告訴你爲你準備了一份好禮物。但是後來她感覺龍光已經知道了她拿到帳本的事,覺得不安全,於是把帳本藏在別墅裡一個很難被找到的地方。她應該是想那晚就告訴你帳本藏在哪裡的,但是那時監獄的電話值班室已經下班了。到了第二天早上肖蘭發現還沒有什麼危險,於是準備開車去監獄接你,但是當她發動車以後,發現車被人做了手腳,不能控制,一直加速,而且車門也打不開了。出了別墅前面就是一個90度的急轉,所以車必然會衝下陡坡。在這樣危機的關頭,她想到儘快打電話告訴你帳本的位置,但是她話沒有說完,車就墜毀了。”

“你說得沒錯,事情大概就是這個樣子。”江濤同意楊宇清的說法,眼中射出極度的恨意,“那個在車上動手腳的人一定是龍光!”

楊宇清點點頭:“好了,現在,你帶我們去找肖蘭。”

江濤點了點頭答應了:“我要一樣東西,驗鈔筆。”

宋廷軍疑惑地看了江濤一眼,讓警員去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