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乘坐馬車來到張氏莊園時,已經是戌時。因爲來得唐突,王質讓僕人入內通報,一行人在大門外等候。
張玄聞訊帶唐仇急匆匆趕來,看到王質一行人身披麻布服,頭上戴白花,驚問:“發生什麼事了?”
王質道:“東家,老賈沒了!”
張玄和唐仇齊聲問:“怎麼沒的?”
王質道:“這些留待明日再說吧!我們勞累了一天,東家能不能安排一兩個院落讓我們一家人居住,我們打算搬過來住上一段時間。”
張玄馬上命令身旁的管事安排僕人去打掃出兩個院落來讓王質一家居住。管事不敢怠慢,立即領了十幾個丫鬟去辦。
王質道:“另外,我們一行人還沒有吃晚飯呢!”
張玄隨即讓僕人傳令廚房開竈做飯,同時吩咐僕人上前幫忙拿行李。王質跟着上去打發走幾輛僱來的馬車。
謝道韞帶着家人過來向張玄行禮,張玄回禮後發現葉子青很面生,不曾見過,便問:“這位是?”
葉子青拱手道:“張老爺,初次見面!我叫葉子青,是茅山弟子,賈半仙的師侄!”
張玄拱手道:“久仰!令師叔的事我深表哀痛!”
葉子青拱手道:“多謝張老爺!我會在貴莊叨擾一段時間,還望張老爺多多包涵!”
張玄道:“葉姑娘肯在我府上住,張玄求之不得!如若有照顧不周的地方,儘管向我提出!”
葉子青道:“多謝!”
王質趕回來道:“東家,我們確實累了,客套就免了吧。”
張玄道:“好!進去吧!我讓僕人帶路!我明日再邀你們詳談!”
王質點點頭,跟在領路的僕人後面;張玄站在一邊邀請衆人入內;衆人路過張玄的身邊都會回以一禮。
張氏莊園僕從衆多,一切都方便順遂,很快就爲王質一家打掃出一個四合院樣式的院落。各人選好房間,剛安置了行李,管事便領着僕人送來十幾套牀單被罩棉被等一應物品。之後王質一行人在那名管事的照料下,吃飯、洗澡、睡覺。
第二天,張玄派人來邀請王質一家吃早飯。謝道韞去詢問僕人們是否一起去吃早飯。
桂姨和張姨連連擺手道:“夫人,不行的!這裡是張氏莊園,規矩可多了,絕對不行的!”
謝道韞問:“那你們怎麼吃早飯?”
桂姨道:“夫人,你別替我們擔心了,我們以前是這裡的僕人,門路都清楚。稍後我向管廚房的管事進些米啊菜啊,就可以在這個院落裡開竈做飯了。”
張姨道:“夫人,你去吃早飯吧!我們救是在等劉姨!不知怎的,劉姨到現在還沒有起牀!”
謝道韞覺得不妥,連忙叫上王質;王質看到謝道韞神情緊張,馬上趕過去,其他人也跟在後面。衆人在劉姨的房門外敲了很久,裡面都沒有動靜,王質索性破門而入,只見劉姨面青脣白的躺在牀上,雙目緊閉。
謝道韞快步到牀邊探了探劉姨的額頭,道:“好涼,劉姨病了!”
王質道:“劉姨可能守了整整一夜的靈,昨天又勞累了一天,所以得了急病!”
陽夏道:“師父有這個紅顏知己也算不枉此生了,只可惜他們沒能走到一起!大哥,拜託你想辦法救救她吧!”
王質道:“這是肯定的,在這個房間裡的都是我的家人!小然,快去請這裡最好的大夫!”
小然道:“可是,樂大夫只給東家一家看病的!”
桂姨和張姨點頭附和。
謝道韞道:“小然快去!萬事有夫君擔着!”
王質道:“小凌,你在這裡照顧劉姨。桂姨、張姨,去帶點早飯回來給她們,儘量給劉姨喂點白粥什麼的。我們走吧,去找東家,以免耽誤了病情!”
王質帶着大家找到了張玄,向他說明情況。
張玄吩咐僕人道:“去!叫樂大夫去給劉姨看病!”
僕人快步離開後,張玄道:“來!來!吃早飯!”
既然張玄已經放話讓樂大夫看病,再操心也是白費力氣的,所以大家各自挑選早點來吃。
看到衆人吃得差不多了,顧夢白起身拱手道:“諸位,昨晚不知道幾位到來,有失遠迎,請多多包涵!”
王質起身拱手道:“顧兄,是我們事先沒有打招呼,就貿然過來,是我們唐突了!”
顧夢白微笑道:“王兄請坐!”
王質道:“請!”
張彤雲道:“姐姐,今早聽我哥說你們來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對了,賈半仙呢?”
衆人的神色立時黯然了起來。
謝道韞道:“道長前天去世了!”
張彤雲驚道:“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銀嬰道:“彤雲,不怪你,要怪就怪殺死賈半仙那個壞人!”
張玄問:“賈道長是死在何人之手?”
王質道:“幽冥道的宗主,時煥年!”
顧夢白和張彤雲相視一眼,喃喃道:“又是幽冥道?”
張玄道:“幽冥道的宗主爲何要殺死賈道長?”
王質道:“時煥年和老賈是舊相識了,他們之間有些淵源,而且時煥年頗爲忌憚老賈的‘定身術’,所以就……”
張玄問:“堂堂一位宗主怎麼會這麼巧和賈道長碰上了呢?”
王質道:“說起來都是我的錯,是我把時煥年引到我家的!”
陽夏道:“大哥,這不是你的錯,你爲了救師父已經竭盡全力了!”
銀嬰道:“王質,你不應該責怪自己,而應該想辦法殺了時煥年。”
張玄道:“原來時煥年已經上你們家鬧了,難怪你們要連夜趕過來!”
王質道:“東家,你誤會了,我們到這裡不是爲了逃避時煥年,而是爲了與時煥年決一死戰的!”
張玄問:“此話怎麼說?”
王質道:“其實一直想吞併張氏的不是顧家,而是幽冥道,顧家只不過是幫兇罷了。”
張玄和顧夢白都覺得意外,相互看了對方一眼。
張玄問:“你爲何如此確定?”
王質道:“因爲幽冥道的大本營在秣陵縣的張氏莊園!”
張彤雲張大嘴巴望着王質,問:“王質,這是真的嗎?”
王質道:“絕對是真的!”
張彤雲道:“秣陵縣的張氏莊園是四叔的家!王質,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王質道:“記得!原來是他!”
張彤雲問:“哥,四叔是怎麼啦?”
張玄道:“估計是引狼入室了吧!或者他們本來就是蛇鼠一窩的!”
王質道:“東家,彤雲成親有向他發請柬嗎?”
張玄道:“有啊!管家親自去的,答應得很爽快,還是說要給彤雲備一份厚禮!如今我能想像到這份厚禮是什麼了!”
張彤雲道:“四叔怎麼這樣啊!幫助外姓人對付自己的宗親!”
張玄道:“在金錢利益面前,哪還有親情!”
王質問:“顧兄,你寫的信有迴音嗎?”
顧夢白道:“沒有!”
王質問:“確認信交到你父親的手上了嗎?”
張玄道:“我派去的僕人是這麼說的!”
王質道:“其實我對顧家爲何要攪和在其中比較感興趣。我相信絕不可能僅僅因爲顧夢瓏是幽冥道的人!”
張玄道:“你是不知道,老顧把金錢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王質道:“雖說如此,但是能當上四大世家中顧家的家主,顧頤澤絕非一個頭腦簡單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與幽冥道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
張玄看向顧夢白,寄望於他能答疑解惑。
顧夢白道:“我從小和父親不親近,這些疑問恐怕只有大哥和二哥纔可以解答。”
王質問:“最近這裡風平浪靜嗎?”
張玄道:“風平浪靜!”
王質道:“時煥年毫不掩飾地向我表露了吞併張氏的野心,所以我們約好了在這裡結算新仇舊帳。既然平靜就先不管他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回去看看劉姨!東家失陪!”
張玄道:“好,去吧!”
衆人回到劉姨的房間,樂大夫還在爲劉姨診治。
謝道韞問:“樂大夫,劉姨怎麼樣了?”
樂大夫道:“身體只是感染了風寒,由於過度勞累,故而發作得特別劇烈罷了。她最大的問題是心病,她的悲痛和鬱結已經破壞了保護自己內心的門。你們儘量開導開導她,讓她儘快走出陰霾吧!我爲她開幾副藥,等下派人過來取藥!我走了!”
衆人讓出道路,齊聲道:“謝謝樂大夫!”
送走樂大夫後,銀嬰道:“和劉姨的傷心比起來,我們的層次太淺了!”
陽夏道:“該怎麼辦纔好呢?怎麼才能讓劉姨走出陰霾啊?”
謝道韞道:“我可能有辦法!”
衆人齊聲問:“什麼辦法啊?”
謝道韞問:“小然,樂大夫是專職給張老爺一家看病的。可是,其他人病了怎麼辦?”
小然道:“莊園裡還有其他大夫的,不過那些大夫不是張氏的人,他們只是借用了張氏的場地來行醫罷了。東家覺得莊園里人太多,難免會生病,便讓他們留下來。那些大夫醫術不咋地,收費卻比一般的大夫要高!”
謝道韞道:“夫君,你不是一直想幫劉姨開一家醫館嗎?以後醫館就開在這裡了!”
王質道:“好啊,等劉姨醒了,問問她的意見!要是她同意,我醫藥費全包了,讓她免費義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