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櫻只剛回到主院,她在前院碰壁之事便傳開了。她只吩咐烏蘭叫廚房多備些菜,等着慕容恪一起用飯,等到午時過了,也不見慕容恪身影。
“姨姨!”
慕容楷看着眼前的飯菜,撫了撫肚子,最終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宇文櫻又朝門外看了看,猶豫片刻之後拿起了筷子,往慕容楷碗裡夾了一著菜,笑着說道:“餓了就快吃吧!方纔就說讓你先吃,你非要等你爹爹一起。”
慕容楷聞言不好意思笑了笑,端起飯碗就快速扒了幾口,幾口飯下肚才擡起頭,衝宇文櫻甜甜一笑,“姨姨也吃!”
宇文櫻笑着搖頭,“姨姨不餓!”
烏蘭看宇文櫻一直朝門外張望,心裡暗歎一口氣,直說道:“夫人先用一些吧,只吃個半飽,等將軍來了再陪着將軍吃一些就是。”
眼見宇文櫻直搖頭,烏蘭只得提議道:“奴婢讓人去前院催催將軍!”
“他說了今日中午過來吃飯。如此沒來,想必是有些事情耽擱了。再等等,想必馬上就該過來了!”
烏蘭聽了這話,暗地向銀杏使了個眼色,銀杏領會,悄悄出去了。
看慕容楷吃得急,宇文櫻忙給他盛了碗湯。“楷兒你慢些吃,當心噎着了!”
慕容楷喝了湯立馬停筷,“我等爹爹一起吃!”
宇文櫻撫了撫他的頭,兩人一起等,又等了一兩刻鐘,卻還是不見慕容恪。
宇文櫻只覺得心裡突然一陣堵,這纔想明白。她今日上午才灰溜溜從前院出來。慕容恪若是中午過來用飯,那纔是真奇怪。她拿着筷子狠狠往桌上戳了一下,心裡暗恨自己蠢,又氣慕容恪不提前跟自己說一聲,如此戲耍自己,害得自己好等。
宇文櫻壓住心裡的火,換過筷子。替慕容楷夾菜,擠出一絲笑,輕聲說道:“楷兒咱們吃飯,你爹爹不會來了!”
眼見銀杏回來了,正站在門口張望,烏蘭藉故想出去,宇文櫻攔下她。直說道:“銀杏有什麼話進來說就是!”
銀杏憋紅了臉,進門行禮之後低聲說道:“夫人,奴婢方纔去前院,?鸝姐姐說將軍去了西院用飯!”
“我知道了!”
宇文櫻說了這句氣話,只覺得今日比往常胃口還好,吃過兩碗飯,再喝了一碗湯才停筷。她只在烏蘭和銀杏疑惑的目光中牽着慕容楷回房,遠遠甩出一句,“以後主院都不必替將軍備飯,讓他去西院吃就是!”
下午直到近申時,慕容恪纔來了主院。
慕容恪見她撅着嘴,忙走近了抱住她,解釋道:“中午她派人去前院找我,我才突然想到,咱們上午剛吵過架,中午我就來你找你,這樣有些不合乎常理!”
他說了什麼宇文櫻卻是沒聽進去,只在他剛靠近自己之時便聞到他身上一股濃烈的脂粉香。那氣味讓她覺得難受,她只下意識後退兩步,掙脫了他的懷抱。
宇文櫻第一次恨透了兩人這般演戲,只問道:“你現在來便不怕人懷疑?”
慕容恪只當沒看見她臉上的不自在,又走近了一些,笑着說道:“府裡都在傳你上午在前院碰壁,中午又沒等到我,我再不來,他們只怕真當你這個夫人失寵了!”
宇文櫻又後退幾步,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皺着眉直說道:“別靠我太近。我不喜歡你身上的脂粉味!”
慕容恪聽了這話往自己身上嗅了嗅,擡頭有些窘意,忙解釋道:“阿櫻,我……我和她只是逢場作戲,只等高句麗使節一走,咱們便會像以前一樣!”
聽了“逢場作戲”四個字,宇文櫻好不容易纔忍住心裡涌起的一陣酸澀,無奈問道:“高句麗使節何時離開龍城?”
“十月二十早上他們便出發!”
慕容恪說了這話便又摟住她,低聲說道:“阿櫻,讓你受委屈了!”
宇文櫻暗自鬆了一口氣,還好,不到三天!
她盡力讓自己忽略他身上的脂粉味,偏偏那味道卻似越來越強烈。自己上午去找他之時,他身上還乾淨得很。只去西院用了午飯便沾了這味道。青天白日的,兩個人無端端那麼親密幹什麼?
宇文櫻越不想讓自己細想,偏偏腦子不受控制,她最終也沒忍住心裡的不適,徑直將慕容恪推開,直說道:“我實在不喜歡那味道,你若下次要來,等確定你身上沒了脂粉香再過來。若你嫌麻煩,那便等高句麗使節走了你再過來吧!”
宇文櫻說了這話只又坐下翻看賬簿,慕容恪只沉?地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終長嘆了一口氣便走了。
十月二十,高句麗使節一行離開龍城,慕容評受燕王之命,送他們由龍城北門出城,慕容恪與娜仁陪同隨行。
慕容評與王琰最後客套幾句之後便迴避,留下時間讓王琰兄妹單獨告別。
王琰一臉擔心看了自己妹妹一眼,娜仁只報以自信一笑,低聲說道:“我如今將慕容恪牢牢抓在手心裡,哥哥你且放心,我定不辜負你和父王期待!”
王琰只暗歎一口氣,直說道:“希望如此!”
娜仁掃視了使團衆人一眼,不見高濟,心中這才放心,低聲說道:“我若有了確定的消息,便讓高濟傳回丸都,你和父王等着他傳信就是!”
王琰聽了這話更加擔心,直說道:“你上次藏身在鐵鋪,高濟身份險些暴露,如今還讓他潛藏在龍城,是否不妥?咱們……”
娜仁只不耐煩打斷他的話,只反問道:“哥哥莫非忘了,上次發現高濟有異的可是慕容恪手下的人,如今他和咱們一條心,哥哥還擔心什麼?再說了,哥哥不是還派了其他人留下?”
王琰細想之下確定無誤,這才放心,只最後叮囑道:“你萬事小心!慕容恪這人心思深沉,你最好快些懷上他的孩子,如此我和父王才能安心!”
娜仁燦然一笑,“你們等着我的好消息!”
慕容恪眼看着王琰、娜仁兄妹二人“惜惜離別”,想起自己前幾天和宇文櫻說的話,心裡一陣煩悶。
將軍府主院內,宇文櫻長舒一口氣。
一早剛調來主院的?鸝直笑道:“高句麗使節今日便走了,句酈夫人沒了靠山,將軍便也不必有所忌憚,想必一回來便要來看夫人。”
烏蘭忙附和道:“奴婢吩咐廚房多備些將軍和夫人喜歡的菜,讓將軍好好陪夫人用飯。奴婢今日讓小公子先吃,”
宇文櫻見她們笑得促狹,卻也想不出辯駁的話。只笑紅了臉,直點頭。
午時一到,主院幾個丫頭精神振奮。烏蘭特意讓慕容楷早些吃了飯,再派銀杏去院門口侯着。這一等,直過了快小半個時辰,也不見慕容恪的身影。
鸝先耐不住性子,剛要吩咐銀杏去前院看看。剛調去前院的託婭卻出現了。
託婭耷拉着頭,一臉沮喪,輕聲說道:“不用去找將軍了!將軍說句酈夫人兄長剛離開龍城,她思鄉情切、茶飯不思,將軍要寬慰句酈夫人,這幾日都不過來,讓夫人不必等他。”
託婭說了這話便重重嘆了一口氣。?鸝怒其不爭,直抱怨道:“你要做的是將將軍引到主院來,怎麼反而替將軍傳了這麼個信回來?”
託婭聽了這話更沮喪,直說道:“原本將軍喚我過去,我還高興得很呢,我哪知道他竟是要說這些。”
託婭又嘆一口氣,將慕容恪一陣抱怨,“將軍要傳這些話,找誰不行,偏偏找我,害得我無顏見夫人!前院還有些活兒等着我做,我先回去了!”
託婭耷拉着腦袋,慢慢挪着步子走了,留下?鸝和銀杏面面相覷。
“?鸝姐姐。你資歷老,要不這話還是你跟夫人去說?”
銀杏這話剛一說出口就被?鸝白了一眼,“你年紀小,童言無忌,你去!”
銀杏聽了那句“童言無忌”立馬噘嘴,她已經滿十五了,算哪門子童言無忌,要推脫也不知選個正當的理由。誰讓?鸝資歷高,身份壓下來,她想不去都不行。
銀杏只得妥協,長嘆了一口氣,“那我去跟夫人說!”
鸝滿意地點了點頭,與銀杏同時轉身,去見宇文櫻帶着銀翹正在她們身後站着,二人忙行禮。
宇文櫻只輕笑一聲,“若不是偷偷瞧見,我倒不知道你們連向我回話都怕,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行了,如今我已經知道了,你們誰也不用說了。”
宇文櫻說了這話便返回飯廳吃飯,身後?鸝衝銀翹抱怨道:“夫人不出聲打斷我們。你便不能給我們提個醒麼?”
銀翹滿臉無奈,“夫人擺手不讓我說,我哪敢出聲?”
三個丫頭對視一眼,都是無奈得很。
“楷兒呢?平常下課了就說肚子餓,今日還沒來?”
宇文櫻見了飯廳,不見慕容楷,忙問身邊立着的烏蘭。
烏蘭勉強笑了笑,解釋道:“小公子今日上午沒吃點心,一回來就喊餓,奴婢便讓小公子先吃了。”
宇文櫻哪裡不明白烏蘭的用意,苦笑一聲,輕聲說道:“往後不必如此!不管將軍來不來,日子該怎麼過便怎麼過,省得讓人看笑話。”
宇文櫻說了這話,往嘴裡扒了一口飯,只覺得臉酸脹地厲害。她剛纔在屋內特意打扮了一番,還讓銀翹爲自己重新整理了髮髻,沒想到才一出屋就聽了託婭那番話,直讓她站了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宇文櫻只心不在焉用了些飯,回了主屋只盯着自己眼前的賬簿一動不動,好半天也沒有翻動一頁。
她以爲只要等高句麗使節走了,生活便恢復到以前的樣子,不曾想等來的卻是那番話。那戲臺上唱戲的戲子尚且有戲文,知道該唱些什麼,慕容恪一再改變,她這個演戲之人還怎麼唱下去?
她想了半天,甚至在懷疑,如今這樣子。還是在演戲麼?
宇文櫻這一坐便坐到深夜,直到三更鼓響,又一天過去。
一晃又五日過去了,慕容恪與娜仁約定的十日之期已到。慕容恪遵守自己原先的諾言,接連十日晚上只歇在西院。主院的侍婢們聽了宇文櫻的吩咐,只在主院這片天地過好自己的日子,卻依舊擋不住將軍府流言紛紛。
一更過後,慕容恪處理完公務,卻又去了西院。
眼見娜仁滿臉驚訝,慕容恪直皺眉,“你這兒不歡迎我?”
娜仁回過神來嫵媚一笑,“妾身不敢!妾身還以爲將軍今日會去主院!”
眼見慕容恪眉頭皺得更深,娜仁自知說錯話,忙嬌聲說道:“妾身讓人給將軍準備宵夜!”
“宵夜就不必了。讓人打水進來,我要沐浴!”
慕容恪說了這話便溫柔一笑,“你先去牀上等着我!”
娜仁滿臉嬌羞,照他所說吩咐灑掃丫頭送水進來。待侍婢們出去之後,她便躺在牀上,腦中想着慕容恪的溫柔,心裡一陣幸福涌過。
一刻鐘之後。屋裡燈火盡滅,慕容恪在她身邊躺下,快速除去她的衣衫,粗礪的手撫過她細嫩的肌膚,引得她一陣戰慄。
“四郎!”
娜仁這一聲驚呼讓身旁的男人動作不由得一頓,他只將她壓在自己身上,比以往幾個夜晚更加用力,也更爲瘋狂。
一早醒來,娜仁睜開眼,枕邊人已經不在。
她低頭看着自己身上被那個男人留下的痕跡,心裡一陣羞澀。她愛了這些年的男人成了自己的夫君,還與自己極致歡愛,光只一想起昨夜,她便還是覺得臉上像火燒一般。
侍婢們進門服侍她梳洗,見了她身上的痕跡,頓時臉紅。
娜仁輕輕一笑,“今日穿抹胸襦裙,配白色紗衣,好久不曾給夫人請安了,也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