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櫻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叫人進門伺候。幾個丫頭剛進門,就見託婭一臉委屈。
宇文櫻一看這樣子,大概明瞭,笑着問道:“烏蘭,託婭這是怎麼樣?又被你訓了?”
她不問這話還好,問完了託婭委屈更甚,烏蘭滿臉憤憤不平地抱怨道:“公主,昨晚明明該是她守夜,她倒好,自己偷偷跑回房睡覺。”
託婭在一邊小聲爭辯道:“昨日公主歇得早,晚上將軍過來了,奴婢差點攔着將軍沒讓他進屋。將軍好不容易來咱們院子一趟,奴婢擔心自己再幹了什麼蠢事,就先回房了。”
她剛說完這話,宇文櫻撲哧一笑,“你倒是實在!前段時間我跟將軍鬧彆扭,害得你們擔心了。往後不會這樣了,以後將軍再來,也不用提心吊膽。”
衆人聽了這話,明白將軍和公主這是完全和好了,面上遮不住的喜色。
宇文櫻看了看那四個丫頭,對着烏蘭說道:“她們四個年紀小,往後你多提點着些。昨日將軍還說。這院子裡伺候的人少,丫頭們也都年紀輕、不穩重,過些日子要再撥幾個人來咱們主院伺候,我勸了他半天他纔打消了這個念頭。”
烏蘭自然明白她的深意,連忙答應。
託婭聽了宇文櫻的話有些愧疚,剩下三個丫頭也是一臉擔心的樣子。
見此。宇文櫻笑道:“你們也不用擔心,別看你們的烏蘭姐姐現在這副沉穩的樣子,剛開始也跟你們一樣。你們四個跟着她好好學,學得快學得好,以後自然得重用。”
宇文櫻故意停頓了一下,看這四個姑娘的反應。託婭有些沮喪,剩下三個一臉喜色。
看了看她們,宇文櫻接着說道:“真要是學得不好,學得慢,只要肯下功夫,你們的努力。烏蘭看得見,我也看得見,我也不會虧待了你們去。畢竟你們是我從孃家帶來的人,怎麼都是跟你們親近些。只是,真要過了些日子,你們還是這副樣子,回頭讓人笑話咱們院子裡的丫頭都不懂事,那我只能讓將軍派人過來了。”
說完這話,宇文櫻見四人伺候更加盡心,也就不再說話。
門外有人敲門,託婭自去詢問,回來時,手上多了些東西,滿臉喜色說道:“公主,賀蘭夫人讓人送過來的,是世子妃派人給公主下的帖子。”
宇文櫻打開來看,才知是世子妃邀了幾個妯娌後日去世子府賞花品茗。
這種女人扎推的活動,宇文櫻最是反感,想了想,她催道:“髮髻妝容越簡單越好,我趕着找賀蘭姐姐一趟。”
儘快梳洗完畢,宇文櫻帶着烏蘭往賀蘭氏院子裡去。
兩人到了院門口,就聽見一陣孩童的歡笑聲,也沒讓人通報,直接進去了。只見兩個侍婢正推着慕容楷盪鞦韆,賀蘭氏坐着一旁看着。與上次見到的不一樣,這次宇文櫻還真在她眼睛裡看到了溫柔的笑意。
烏蘭看自家公主的神色,自然明白她的疑惑,輕聲說道:“公主你看,賀蘭夫人現在看着小公子的眼神。就跟可敦看着你一樣,可見她對小公子是真的關心!公主前些日子真的是哭太多了,纔會想多了去。以後公主若是再要試探那四個丫頭,可不能再用那招了,回頭把眼睛哭壞了可不行。”
宇文櫻聽了,有些不太好意思。笑道:“烏蘭姐姐說的是,我以後可不敢再那樣了!”?
烏蘭聽了那話,有些發窘,“奴婢好心提醒公主,公主倒好,還取笑奴婢。”
宇文櫻打趣道:“從來了龍城,你說話就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
“公主今日可纔在她們四個面前誇奴婢穩重,現在倒嫌奴婢說話說教了!”
宇文櫻聽了這話,裝作一副滿臉嫌棄的樣子說道:“看你才十幾歲的年紀,就像阿孃那麼囉嗦,當心回頭嫁不出去。”
看烏蘭臉紅的樣子,宇文櫻笑出了聲。一直專心看着慕容楷的賀蘭氏這纔回頭看到她主僕二人,忙起身行禮。
“妾給夫人請安,不知夫人大駕光臨,所爲何事?”
宇文櫻看她那副樣子,又覺得有些不自在,只是自己說了幾次,她還是如此,一想賀蘭氏也是個行事謹慎的人,她非要這麼客氣,那自己就心安理得受着吧。
兩人近身伺候的人還不少,宇文櫻只得吩咐道:“我有些話想跟賀蘭姐姐說,你們都先退下吧。”
眼見她們要去將那兩個正推着慕容楷盪鞦韆的侍婢也一同叫走。宇文櫻補充道:“小公子玩得正開心,讓她們留下便是,也不妨礙。”
衆人告退,只留下她二人,賀蘭氏恢復到一副冰冷樣子,冷冷問道:“不知道夫人今日來,是想斥責妾照顧小公子不周,還是想直接將他抱回主院去養?”
宇文櫻聽了這話,也知道她還爲上次的事生氣,忙說道:“我這人沒什麼別的優點,只是有一點做得尚算不錯,真要知道是自己錯了。肯定承認,上次的事對不起!剛纔看你望着楷兒的樣子,那笑容都到眼睛裡去了,上次想來是我那些日子哭得頭暈了,纔會多想。還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沒有惡意。也並非故意針對於你。”
賀蘭氏見她如此坦誠道歉,倒有些驚訝,斂住了面上的冷意,說道:“夫人都這麼說了,妾自然不再介意,否則倒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
宇文櫻也不想再和她彎彎繞繞,直說道:“世子妃請我後日去她府上參加什麼茶花會,上面說了可以攜一個姐妹同往,我帶着你去可以麼?”
賀蘭氏原本面上已經柔和了許多,聽了這話,面上又有了些冷,“夫人若是真要帶人去。崔氏肯定願意一同去,夫人自去找她就是。”
賀蘭氏將府裡管得井井有條,想來也是個善於鑽營的,宇文櫻原本以爲,這種事情她定會喜滋滋的應了,沒想到她竟直接拒絕了自己。
想了想崔氏比自己還不知禮數的樣子。宇文櫻只得解釋道:“我嫁過來才半個月,什麼都不懂,連人都不認識幾個。萬一我出醜了,丟的可是咱們府上的臉面。你跟着一起去了,還能在旁邊時不時提點我一二。”
賀蘭氏說完,面上一副謙卑的樣子,卻只是冷冷地說道:“夫人過謙了,妾和夫人云泥之別,哪輪得到妾來提點夫人。”
宇文櫻見她完全不打算出手相助的樣子,只得耍賴,“那你幫我想個辦法推了可好?”
賀蘭氏聽了,涼涼地說道:“夫人,世子妃誠意相邀,夫人自然要去。況且,剩下幾位少夫人肯定也都受邀前往,夫人若去了,也是妯娌間增進感情的一個機會。這種茶花會,少不得又要展示些才藝。至少夫人去搶個風頭也不錯。”
宇文櫻聽了這話,只覺得莫名其妙,“我可不想和那些人多有往來,至於你說的什麼展示才藝、搶風頭,我更沒興趣。有時候我看你這人像個聰明人,可有時候你又總是胡言亂語、瞎揣測我的心思。要不是確定就咱們兩個人在。我該以爲這兒還有第三個人了。否則,你那些話怎麼像是說給別人聽的似的?”
賀蘭氏聽了這話,身體不由抖了一下,宇文櫻一時調皮心起,四處張望着小聲說道:“賀蘭姐姐,這兒該不會真還有人吧。你看……”
賀蘭氏急忙打斷她:“夫人,這青天白日的,哪來你說的那些東西!這兒可不還有人別人!那邊楷兒和那兩個丫頭,不就是!”
宇文櫻看她有些嚇到的樣子,試探道:“看你一副驚駭的樣子,莫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賀蘭氏聽了這話,臉上的冷意都似能凍死人,只涼涼地看着宇文櫻說道:“夫人,妾可沒幹過什麼虧心事。這兒真要有鬼,幹了虧心事的也該是那鬼才是。妾可從來沒做對不起她的事,倒是她自己,害人的事沒少幹。”
宇文櫻聽她那麼說,又不太明白了。想了半天,她也只能理解爲賀蘭氏說的那個“她”,大概指的是崔氏吧。自己來之前,府裡就這兩個人在,想來爭鬥得厲害之時,那崔氏做了些什麼事情害過她,搞得她現在還這麼心有餘悸。
想起崔氏,她才發現自己這些天倒是從來沒見過她。她那人一看就是逢高踩低的樣子,前些日子自己那麼不受寵,她竟然沒上門,這倒是有些奇怪。
“怎麼這些天都沒見過崔姐姐?”
賀蘭氏一臉不屑地看着她,纔不情願地回答道:“聽說是將軍跟她說,她氣質高雅。若是再苦練琴棋書畫,本身氣質會更加出衆。她這些日子一直待在自己院子裡,也沒出來。”
宇文櫻雖然不明白崔氏爲什麼那麼看着自己,聽了她這話,撲哧一笑,“我前些日子也沒怎麼出門,竟不知道還有這回事。”
賀蘭氏面上擺出一副鬼才相信的樣子,狀似無心地說道:“我聽說,可是夫人你跟她說的,將軍最喜歡她飄逸靈動的樣子。夫人幾句話,再加上將軍幫腔,倒讓府裡一直最喜歡蹦躂的崔氏都老實了。果真是好手段!”
宇文櫻聽了這話,才知道剛纔她那不屑的神情也怎麼回事,合着是覺得自己故意在她面前賣弄手段?
“她安安靜靜待着,大家也都有安生日子,這不是挺好?莫非你還想讓這府裡整日亂翻天了才樂意?她這些日子爲什麼沒出來,我倒還真不知道竟是因爲這個。畢竟我不像你,沒有派人打聽別人院子裡消息的習慣。”
宇文櫻這話一說完,賀蘭氏被噎得不吱聲了。
宇文櫻看她那樣子,接着說道:“我剛剛有句話,還有一半沒說完。其實,要是我錯了,我大大方方的承認。可要是我都道歉了,那人明着說不計較,可對我說話還老是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我可不會再委屈了自己去受那份閒氣。你若是心裡還不痛快,直說就是,說着不計較,說話還夾槍帶棒的,那纔是真的小家子氣。給句痛快話吧,後日你去還是不去?”
“夫人下令,妾自然聽從!”
聽她說了這話,宇文櫻不再多說,心裡卻覺得納悶,每次自己好聲好氣和這賀蘭氏說話的時候,她還冷言冷語,真要自己什麼時候一副霸道的樣子,她倒是乖乖聽着。
別人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這賀蘭氏倒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