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元寶山莊的大門口,和酒叔院子裡元宵他們三人嬉鬧玩鬧的場面截然不同的是,這裡氣氛壓抑異常,就在大門口那塊前不久剛剛發生過血腥的活人拜貼的空地之上,聚集了一小羣人。
這一小羣人幾乎囊括了現在元寶山莊上所有有身份的人,而且風雲雙老、南海龍宮的棍老和鑄兵城的炎二長老等這段時間因爲劍魔之事前來元寶山莊而住在山莊內的一些武林名宿也都聚集在了這裡,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他們的眼睛盯着元寶山莊大門上面的某處地方,表情各異。
有的低頭沉思,有的皺眉怒目,有的在竊竊私語,更有甚者已是臉現怒色,就差怒語開罵。所有人的臉上都帶着怒色,一種被人看輕之後憤怒流於言表的悲怒之色。
只是讓人感到奇怪的是,元寶山莊的莊主——範商卻不在這羣人之中。
在不遠處元寶山莊通往元寶鎮的那條大道之上,遠遠望去,還有人不斷地從鎮上策馬飛馳而來,猶如一點點地水滴,匯入空地上的人羣之中,聚少成多,人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慢慢地擴大。
所有剛剛來到元寶山莊門口空地上的人,都會往山莊的門口看上一眼,之後就是表情各異。
有的人在看了一眼之後默不作聲地皺着眉頭走到一旁,有的是看了之後就立馬飛身上馬離開,絲毫不顧忌身旁的人投來的鄙夷目光。這兩種表情的人大多不是元寶山莊的人。而元寶山莊的人看了一眼大門之後,卻幾乎個個都是神情憤怒,目眥欲裂,留在原地久久不能離開。
就在門口所有人和身邊的人竊竊私語之時,元寶山莊的大門之內,驀然的出現一個挺拔的身影,正是姍姍來遲地元寶山莊莊主——範商。
此時範商的眼中佈滿了血絲,一臉倦容,臉色疲憊,顯然昨晚並沒有怎麼好好休息。
這幾日一宗宗一件件地事情同時發生,讓範商頗有心力交瘁之感,昨夜他在書房之中根本就沒有好好休息,一直苦思冥想到深夜纔有點頭緒,一大早又匆匆地招來鐵長老和銅長老仔細詢問了這幾日之事,一直忙到午後。就在剛剛想休息片刻之後,門口又傳來急報,這又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他的身後跟着數人,落後一個身位的是範誠、範心二子,兩人緊緊地跟在範商身後,再後是金銅鐵三大長老,幾人的臉色都是鐵青一片,他們也是在接到急報之後才匆匆過來的,在門口的不遠之處遇到了範商,這才一同前來。
鐵長老剛剛跨過大門,轉頭看了一眼大門口上的某處,原本就是暴脾氣的他額上青筋凸顯,怒目而視,一股壓不住的怒火從心中衝上來,直衝腦門,嘴角一扯,就要破口大罵。
在他身邊的銅長老見此,眼明手快地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角,對着前面範商的背影努了努嘴,又鄭重其事地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出聲。
鐵長老看了前面的範商一眼,用力的咬了咬鋼牙,嘴脣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想了想,最後還是忍住了。
此時的範商跨過門檻,他望了一眼門口的人羣,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目視其中衆人,隨後朝着人羣點了點頭,算是和他們打過了招呼。接着立刻轉頭側身,眼神掃過大門之上,之後就再也挪不開了,他一言不發,但臉上猙獰怒目的表情卻出賣了他此時的心情,就連原本的疲憊之色也被憤怒所取代。
而走在範商另一邊的金長老卻是不同往常的沉默寡言,他走出門口之後,微眯着雙目看了一眼,同樣露出了憤怒的表情,不過卻一言未發。
此時,早已在門口的等待多時的銀長老和玉長老見範商出現,眼中一亮,兩人對望一眼,停下私語,迎上前去。
“莊主。。。。。。”銀長老上前一步開口,剛要說話。
範商頭也不回的就伸手打斷了他。
銀長老識趣的閉上了嘴後退一步,不再多言。
此時範商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就算是銀長老自己,在第一眼看到門口之事的時候,也是怒火中燒,何況是身爲元寶山莊莊主的範商。此時自己還是不要往槍口上撞的好。
側身站在門口地範商一動也沒有動,他的眼睛死死地盯在元寶山莊的大門之上,臉色也是一變再變,冷若冰霜,全身氣息起伏不定,似乎在辛苦地壓抑着心中的怒意。
如果說前幾日元寶山莊門口的慘事是在他的右臉之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那今日之事,就是又在他的左臉之上再打上了一巴掌,不留一點顏面,這兩巴掌,狠狠地打在他的臉上,元寶山莊的臉上,讓元寶山莊聲名掃地。
範商的視野所落之處,正是元寶山莊那透着古韻的硃紅色大門之上,那上面赫然結着一層幽藍色的冰霜,冰霜覆蓋了整個紅色的大門,幽藍中透着紅色,讓人看着說不出的詭異。
視野上移,在大門之上頂端的那塊高懸着的黑色金絲楠木的匾額之上同樣也結滿了幽藍色地冰霜,巨大的匾額上面龍飛鳳舞的寫着四個大字,‘元寶山莊’是山莊第一代莊主范蠡親手所書,流傳至今,殊爲不易,山莊上下一致視爲珍寶,小心保管。但如今匾額已經從“寶山”二字的中間斷爲兩截,斷裂之處整齊劃一,應該是利刃所爲,明顯是人爲的。詭異的是即使匾額已經斷爲兩截,但依舊懸掛於大門之上而沒有掉下來,可能是那幽藍色冰霜地功勞。
斷爲兩截的匾額就那樣在大門之上搖搖欲墜,彷彿在嘲笑着範商的無能,那結滿大門的幽藍色冰霜,映襯着元寶山莊的臉面。
此時地範商根本沒有心情去想匾額爲什麼沒有掉下來,閃着憤怒火花的雙眼從匾額上聚焦在了斷裂之處,藏在袖口中地雙手因爲憤怒到了極點而在顫抖。
別人或許不知道這塊匾額的來歷,而他自己卻心知肚明,此匾額從元寶山莊立莊以來,就一直懸掛於此,從未移動分毫,乃是元寶山莊第一代莊主范蠡流傳至今爲數不多的真跡之一,但現在眼前這一幕,怎麼能讓範商不臉色大變,氣得瑟瑟發抖。
元寶山莊建莊數百年來,雖然也曾有過勢微弱小之時,可是何曾有過這幾日來被人屢次三番地欺辱上門的奇恥大辱。那塊懸掛於大門之上的匾額不僅僅是元寶山莊意義的象徵,更是莊內數代人用鮮血和生命捍衛的榮譽。而現在元寶山莊的勢力遍佈天下,卻被人侮辱至此,先是被在門口殺人,再是現在的牌匾被毀。
範商看着大門之上斷爲兩截的匾額,又看了看那幽藍色中透着紅漆的大門,越想越氣,只覺得有一團烈火在炙烤着他胸口,讓他呼吸困難,一口氣悶在胸口無處發泄。驀然之間,範商只覺得天旋地轉,他的臉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哇”的一聲,張嘴吐出一口濃稠如墨的黑血,暈倒在地。
“莊主!”剛剛退下的銀長老離範商最近,出聲急呼,急忙搶上前去,扶住他纔沒有讓範商摔倒在地。其他還在盯着匾額的衆人在銀長老的驚叫聲中回過神來,急忙七手八腳地一起扶住範商。
“莊主!。。。”
“父親!。。。”
“範莊主!。。。”
一聲聲的驚呼聲在元寶山莊的大門口亂做一團。範商是元寶山莊的主心骨,萬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
銅鐵兩位長老一左一右地扶住範商,銀長老坐在範商的身後,一隻手托住他的後背,慢慢地運氣給範商化開胸口的淤血。
其他人一時間也插不上手,只能在旁邊焦急地看着。
鐵長老臉色轉怒爲急,暫時把門口之事拋之了腦後,焦急地看着一旁在爲範商診脈地玉長老,“玉長老,莊主怎麼樣?”
“你到是快說啊,急死我了!”
“老鐵,彆着急。”另一邊的銅長老寬慰道。
“沒事,莊主只是急怒攻心,一時氣血翻騰而已,一會就醒,不礙事。”過了一會,玉長老長舒了一口氣,放開爲範商診脈的手,才慢悠悠地說道。
話音剛落,範商就轉醒過來。在其他人的扶助之下站起身來。
“莊主,怎麼樣,沒事吧!”
“父親!”
“範莊主,沒事吧!”
“無礙,讓各位見笑了。”剛剛站起來的範商勉強擠出了一個笑臉,迴應着周圍人的關切,只是臉色蒼白,可能是剛剛怒急攻心的緣故,他示意了一下兩邊扶着自己的銅鐵兩位長老放開扶着自己的雙手,站在斷爲兩截的匾額之下,再次看到眼前的一幕,心中的怒火再次升騰了起來,落寞的神情中帶着壓抑的怒火。
銀長老見此,上前一步,小聲提醒道,“莊主,怒極傷身,注意身體。”
範商迴轉身體,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接着,他怒喝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