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寄情霄宇

熙熙攘攘的市井內,西陵辰初帶着皇慧矜遊逛着。

“辰初君練過武嗎?”皇慧凝盯着西陵辰初背後的長劍,水汪汪的眼睛閃動着好奇。

“練過...雖然武藝一般般,我也不是很有資質。但爲了姐姐的期待,我還是有盡力去練習武學的。”西陵辰初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話說回來,辰初的姐姐好像看起來很難相處的說。”

“還好啦,其實姐姐她並不是那樣的人。她只是對自己要求太嚴格了,纔會表現得那樣。私底下她對人還是很關心的。”

二人正說話間,皇慧凝的目光被街旁娃娃機中一隻憨態可掬的黃色小玩具熊吸引了過去。

西陵辰初注意到後便對皇慧凝說道:“喜歡的話,我幫你抓來怎麼樣?”

“那...麻煩辰初了。”

兩人走到抓娃娃機旁邊,西陵辰初塞了一張紙幣進去,望着娃娃機上提示的三次剩餘機會,做了個深呼吸後上前握住了操縱桿。

西陵辰初操縱着那晃動着的抓鉤,費力地鎖定了目標,然後向下抓住那隻小熊的頭。抓鉤搖搖晃晃地升起了,然而小熊卻從空中掉了下去。

“這...怎會如此。”西陵辰初瞪大了眼睛,對情況有些不可置信。

“沒事的辰初君,還有兩次呢。”皇慧凝對着西陵辰初微笑道。

西陵辰初再度嘗試抓起小熊,然而仍然以失敗告終。西陵辰初有些慚愧地看着皇慧凝,然而那雙眼眸中卻不帶絲毫的指摘之意,仍是滿溢而出的期待。

面對最後一次機會,西陵辰初聚精會神,謹慎地操作着搖桿。

這一次,抓鉤如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禁錮着,平穩地落下將小熊的腦袋抓住,然後將其拉起。西陵辰初操縱搖桿,將抓鉤移動到出口正上方鬆開,小熊順利地從出口滑出。

西陵辰初將小玩具熊遞給皇慧凝,她笑着接過小熊,對西陵辰初連連道謝。隨後兩人繼續前行。

暗處,皇慧矜嬌嗔似地對君念慧開玩笑道:“怎麼,這麼快就想給自己整個妹夫?”

“我只是不想看慧凝難過。”君念慧收回控制抓娃娃機的法力,對皇慧矜說道。

另一條街上,君天儀正和一名扎着單馬尾的紫發女子逛着街。

只見那名紫發女子挽着君天儀的胳膊,用手機自拍着。

那人膚若凝脂,柔美的容顏好似鬼斧神工。眸中秋波迭起,飽含一番風情。眉宇間又頗帶幾分脫俗英氣,宛如仙子臨凡。

此人正是數百年前便已飛昇的道鋒仙子·凌煙緲,在道門名望極高。

君天儀和凌煙緲正閒逛間,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出現在二人視線之中。

“小清絕~來師尊這裡!”凌煙緲看清那人後頓時兩眼放光,朝着清絕子喊道。

清絕子一拍腦門,無奈地搖了搖頭後便跑向了凌煙緲面前,恭敬地說道:“徒兒見過師尊。”

“跟師尊還客氣什麼,來讓吾看看你胖了瘦了。”

說罷,凌煙緲便把手伸進了清絕子的兜帽,捏着他臉上的肉。

“師尊,徒兒就不打擾你和這位前輩了。”清絕子伸手輕輕抓住凌煙緲的玉手移開。

“煙緲,奴家不打擾你師徒倆敘舊了。”君天儀對着凌煙緲眨了下眼,轉身離開了。

清絕子呆在了原地。

“小清絕,師尊帶你去吃榴蓮好不好啊?”凌煙緲媚笑着,隔着兜帽撫摸着清絕子的腦袋。

“你...你開心就好。”

說罷,凌煙緲便貼緊了清絕子魁梧的虎軀,如同戀人一般走到了附近的一家水果店,買了一份凍榴蓮。

二人走到水果店二樓的就餐區域,凌煙緲用刀切開了榴蓮,然後把榴蓮端到了清絕子面前。

望着冒着寒氣的榴蓮,清絕子竟下意識地對着榴蓮吹了吹氣。

凌煙緲見狀,忍俊不禁道:“傻徒兒,這凍榴蓮燙嘴嗎?”

清絕子聞言也是一驚,但還是故作鎮定地說道:“啊,我是怕這榴蓮太保熟。嗯。”

街上,皇慧凝看着一座小廟前聚着大量百姓,便好奇地問西陵辰初:

“他們這是在祭拜誰呢?”

“慧凝小姐可能有所不知,我們西陵的月老可是非常靈驗的,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僅次於武神大人。”

“那...那個,我也想進去拜月老的說。”皇慧凝拽了拽西陵辰初的衣角,小聲地說道。

“好,我帶你去。”

西陵辰初到附近買了些香燭,隨後便帶着皇慧凝一同進入月老廟中。

廟中臺上,慈眉善目的月老鵰像靜坐其上,身上被人們披上了鮮豔的紅布。

皇慧凝恭敬地用廟中的火爐點燃了香燭,擺到案前。然後屈膝跪倒神像前的墊子上,雙手合十虔誠的拜着,口中喃喃道:“小女皇慧凝,在此拜過月老爺爺,希望您能......”

西陵辰初站在一旁靜靜等候着,待皇慧凝站起身後他便拿來一段廟中的紅繩對皇慧凝說道:“這個,要系在廟外的那顆紅豆樹上纔可以哦。據說那顆紅豆樹已經活了上千年了。”

皇慧凝接過紅繩,走到廟外的紅豆樹前繫上紅繩。

徐徐的清風吹過,吹動西陵辰初劍鐔上懸掛的流蘇,也吹動皇慧凝如墨的青絲。

更將二人淵渟似的內心吹得泛起了一絲波瀾。

皇慧凝看向西陵辰初的目光若即若離。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一株沉默的紅豆樹,不知承載多少無言的愛意。蒙上千年風霜的相思,折煞多少徵人思婦?無數系在樹上的紅繩,猶如枝上的紅豆一般鮮紅。無語凝噎,默訴着不曾與人言說的柔情。最後任寄託於其的情寂滅於時光的洪流之中。

來如八月濤聲,去如四月芳菲。

這大抵就是人間的情緣吧。

二人離開後,君念慧、皇慧矜也路過此地。見是月老廟,皇慧矜便拉着君念慧一同進去拜了。

君、皇二人供上香燭,一同跪在神像前祈禱着。

這時,君念慧注意到月老神像朝他一笑。隨後便見神像變成一個老頭從上面走了下來,連忙將他扶起道:“武神大人,老夫可受不起你這一拜啊。”

“老神仙,你儘可放心。御武千秋·君念慧不過只是一介凡人,拜你無妨。”

“唉,劫數啊,劫數。”月老搖頭嘆氣道,蒼老的聲音中滿是遺憾。

“老神仙,此話怎講。”

“不久之後,武神大人您自會分曉。只是,您可知您和您的戀人,可謂是一世相逢,一世讎寇,一世情緣啊。”

“此話怎講?”

“你二人的命運已糾纏了三世。老夫只可對您說這第二世‘一世讎寇’。話說那一世,您和她本是青梅竹馬,感情甚篤。可不幸的是,她及笄之年,您二人之間頓生肘腋之患。一世情緣也自此葬送。那時您只能看着曾經情投意合的她逐漸與你漸行漸遠,終成天涯陌路人。她甚至連見你一面都不願意...唉。”

“君某隻知道,既然再世爲人還能相遇,我便要在這一世好好守着她。縱是天道,也休想自我手中將她奪去!”君念慧冰冷的紫眸中盡是毫不退讓的決絕。

“哈哈,果然還是老夫熟悉的那位狂傲的神啊。再會了。”

月老的身影忽然消失,君念慧回過神來才發現爐中的香已然焚燒過半。一旁的皇慧矜正關切地看着他。

“念慧,不舒服嗎?”

“沒事,慧,讓我好好看看你吧。”

君念慧伸出手撫摸着自己戀人那張永遠定格於碧玉年華的雪白俏臉,兩瓣朱脣點綴其上,好似連天飛雪中傲霜的梅花。一泓秋水之中,滿盈着如許的深情。

迷離視線挪移,再觀玉奴豐骨。峨峨雪峰,若姑射仙山。峰頂醉人紅華,更具別樣風情。

盈盈暗香傳入君念慧鼻中,擴至百骸,令其頓感愉悅。

殿外幾名路過的百姓用玩味的目光看着二人,其中一名男子說道:“現在的女孩子都喜歡找同性嗎?”

“真是可惜了,真是兩個美女啊。”

“爺可真想把那黑頭髮的美人娶了。”

“那個白毛是個男的。之前廢了孫曉川一條胳膊的就是他。”一名認出君念慧的人在一旁提醒道。

“啊...哈哈,哈,那沒事了。”

淒雨愁雲棧內,素寒衣與綠衣少女對坐飲茶。

“阿玉,你可知在素某看來,世間最護人也最傷人者,莫過於情也。”

“因何?”

“三界六道衆生,皆有情發乎肺腑之間,或好或壞。正因有情,方有陰謀算計、諸多爭端也。”

“那讓衆生都絕情豈不很好?”

“情,乃衆生之自然天性,不可強行此逆天之舉。再說,也正因有情,衆生纔有了努力活下去的動力啊。因素某舉目無親,唯有寄情霄宇,勉勵自己‘活’下去。”

說罷,素寒衣取出一個木匣遞給綠衣少女。木匣上寫着:“九泉遊仙·素寒衣贈好友孤棧煙雨·青玉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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