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下）
“羨琛，有一個人要見你。”
舉行葬禮的屋子後面，有一個獨立的房間。羨琛拉開門就看到了那個男人。
“席羨琛？”他用着疑問語句，但卻是肯定的語氣。
不知道爲什麼，羨琛直覺這個人很危險。
那男人似乎是覺察到面前的少年有了一絲遲疑，於是搶在他後退之前迎上前去。
他一手握住羨琛的胳膊另一手死死捏住羨琛的下巴，雖然笑着卻又讓人不禁發冷。
“真是該死的像啊……”堵住了羨琛所有的退路，他自言自語般說道。
“壹城你不要這樣！快放手！他只是個孩子！”一旁的李叔焦急的跑上來阻攔“都與他無關！”
在李叔幫忙下，羨琛終於掙脫了那男人的鉗制。
“羨琛，這是你樑叔叔，樑壹城。”李叔說。
羨琛看向離他的那男人——樑壹城，他正自顧自的整理着有些凌亂的衣着，連頭都沒有轉過來，顯然並不在意他們在說些什麼。
“樑先生。”羨琛應道。
樑壹城嗤笑着擡起頭看向矮他一頭的少年。
“羨琛你……”李叔正打算說什麼，卻被一旁的樑壹城攔下。
“也好，我想你應該不想喊我叔叔。當然，我也不是很想聽。既然這樣，那咱們就直接點好了。”
他的笑容，羨琛不知道要怎麼形容。只是單純覺得讓人看着不舒服。
“你們，好像沒什麼親戚吧。”羨琛沒有回答，他也沒有期待，便繼續說着。
“16歲，未成年呢，還要加上一個10歲的小拖油瓶，無父無母的日子，想來……嘖嘖嘖嘖，真是可憐。可憐得我都要爲你們掬一把辛酸淚了呢……”
樑壹城繞着站定在原地的羨琛，慢慢的兜着圈子。而旁邊的李叔一臉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要阻攔。
“給你們個機會。”他向屋內的隨從伸手，隨從便遞過來一份文件。“我真爲自己的行爲感動。”
羨琛接過他手中的文件，掃了一眼後問道：“什麼意思。”
“看不懂？領——養——協——議~”
羨琛沉默。
“是不是感動得都要流淚了。”
“我拒絕。”羨琛接着說道。
樑壹城的笑容就這樣僵在了臉上。
“excuse me~我沒有聽清。”他笑容更深了。
“我拒絕。”一個字一個字，羨琛字正腔圓的回答他。
“你覺得你現在的立場適合說這種話麼？少年，別鬧小脾氣了。”他的笑容近乎猙獰。
“我拒絕。”
樑壹城擡手狠狠的給了第三次反抗他的少年一巴掌。
一切都發生在一瞬之間，羨琛甚至來不及反應，被力道推開的頭還維持着偏向一側的動作。
“真是讓人噁心。就跟那賤女人一樣。”樑壹城從正裝胸前的口袋裡掏出袋巾，擦了擦手，然後扔在羨琛的臉上。
“你有什麼資格拒絕。”他笑得歇斯底里“你現在是孤兒，是孤兒你懂麼！無父無母！你父母死了！他已經死了！我他媽當初就不應該放手！車禍！剎車失靈？！都怪那賤人！要不是因爲她！都怪那賤人！！……”
“壹城！！你冷靜點！！他只是個孩子！！”李叔抱住失控的樑壹城大聲的吼道。
樑壹城抓狂的過程中，至始至終，羨琛都沒有說話。可是此時……
“誰告訴你是剎車失靈。”
混亂後的安靜中，少年突然爆出的話語讓在場的人都不禁一怔。
誰都沒有注意到，陷入安靜的樑壹城僵硬了身體，只有他身後正攔着他的李叔，只有李叔。
“你們先出去。”李叔放話讓屋內除羨琛和樑壹城外的兩名隨從先出去。
待人走門再次關上後，羨琛繼續道。
“應該是事故吧。這裡的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事故，因爲警方對外就是如此宣稱的。至於剎車失靈……除了警方應該就只有我知道這是人爲的剎車失靈。但是你剛剛又脫口而出，那麼這隻有一種可能……”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旁的樑壹城漸漸爆發出很大的笑聲，笑得好像傾盡全力一般。
“那又如何。”
“你……”
樑壹城邊走向門口邊撕碎了先前握在手中的那份合同。他甩手扔向旁邊而後拉開門。
相對外面，屋子裡的確暗的多。樑壹城拉開門的那一瞬間，羨琛不自覺地眯起眼睛，只看到那男人從口袋裡掏出了什麼後揚手衝着身後的自己一撒。
漫天的紙片飛舞，一瞬間羨琛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什麼。
“算是補償吧~就當我買下來了。”
那飛舞着得是——錢。
就當你買下來了……麼……
羨琛站在原地，只覺得被漫天飛舞帶着銅臭味的紙片打的生疼。
“羨琛……”一旁的李叔關切的跑了過來。
10歲的席慕琛蹲在牆邊不住的顫抖。
剛剛她聽到的，是什麼……
事實上，羨琛和樑壹城的對話慕琛都聽到了。但，對於一個10歲的小女孩來說，很多東西還是難以理解的。只是，直覺告訴她，她應該是聽到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
這種感覺，讓她怕的渾身發抖，不住的發冷。
“你還好麼。”伴隨着聲音，還有在落在她後背輕拍安撫的手。
她驚慌的轉頭，看到的是一個和席羨琛差不多大的少年。那是一張很面生的臉，帶着關切的表情，認真的看着她。
但是，此刻，小慕琛慌亂到根本沒有多餘的精神來搭理他，只是揮手擋開他的手。
少年看到此景，嘆了口氣，脫下自己的正裝外套披到了慕琛身上，然後安靜的陪她蹲在那裡。
有時候，陪伴就是最好的安慰，這是慕琛長大後才明白的。當時那個少年的溫柔，長大後慕琛才懂得。
可那是，她只是個孩子。
兩個人就那麼安安靜靜的待了很久，周圍隱約響起了羨琛的呼喚聲。
慕琛不安的動了動身子，少年便了然的站了起來。
“是找你的吧。我去幫你叫過來。”他輕輕拍了拍慕琛的發頂，笑着跑向聲源處。
在他轉身消失在拐角處後，一個身影悄悄走向慕琛，並在慕琛前面站定。
正低頭蹲着的小慕琛視野裡先是出現了一雙皮鞋，她好奇的擡起頭順着皮鞋向上看去，直到脖子幾乎都快要麻木，才找尋到皮鞋的主人。這人應該比哥哥要大一點吧，大概。
好高。腦子裡只有這個印象。
“你就是這家的小孩？”
“哪家？”慕琛隨口回道。
“就辦葬禮的這家嘛。父母都死了的這家。”
“你胡說！”
“我哪裡胡說了，本來就是辦葬禮啊。”
“你就是胡說！”慕琛說着就衝了上去，鑑於身高差距太大，於是慕琛選擇用頭撞他。
“你這小丫頭真是不講理啊！”這少年單手推住小丫頭湊上來的腦袋，沒辦法的說道“算了算了，我認輸。”
慕琛仰着脖子，惡狠狠的盯着面前這個該死的大個子。
少年無奈的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錢包，拿出了錢包裡所有的錢，然後遞給慕琛。
“你這是做什麼。”
“安慰啊……”
“安慰？”
慕琛想起自己趴在門口偷看到的那一幕，漫天飛舞的錢和哥哥難過到幾乎快要哭了的表情。原來……這叫做安慰麼？
“阿音！走了！”慕琛走神的時候，不遠處一男人對着眼前的少年喊道。
慕琛認得那個男人！！是剛剛和哥哥說話的那個男人！！
“好的！”少年應聲轉身。
正要走，突然聽到身後那小女孩用一種不大不小的音量說道：“你，真是可憐。”
其實慕琛也不知道爲什麼會說這句話，那一瞬間，她是真的覺得他可憐，然後脫口而出，如此而已。
少年腳步微頓，偏過頭差異的看向身後那小女孩。
她剛剛說……可憐？怎麼會有人覺得他可憐？要知道他可是梁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
突然腦海中迸出另一個身影，那個總是謙和又有禮的笑着的少年。
使勁兒晃了晃腦袋，甩出不該有的胡思亂想。他握緊拳頭。
不，他樑音是唯一的。
【欲知後續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