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嬤嬤應是,周大娘已經癱軟在地上,自己一家靠着的,是王府啊!這會兒被王府逐出,不知道偌大的省城,可有自己家的容身之所,若無容身之所,那就什麼都不用說了。
內侍們已經把周家全家拉下去,就在這院子內進行仗責,東平郡王妃也親自下令杖責過,可是從沒有親耳聽到有人在她面前責打別人,此刻聽着板子落在人身上的沉默的聲音,東平郡王妃覺得,自己都快要發瘋。
周家人並沒有被塞上嘴巴,因此他們的叫喊聲傳出,這叫喊聲讓幾個小孩子嚇的又哭出來。東平郡王妃聽着孩子們的哭聲,對王妃大喊一聲:“夠了,嫂嫂,就算我家對你不起,你也不能拿幾個孩子撒氣!”
“我若真的拿孩子撒氣,就該把他們丟進火堆裡面,你說,我會不會做這樣的事兒?”王妃突然對東平郡王妃說出這樣的話,東平郡王妃深吸了一口氣,看着王妃不敢說話。王妃冷笑:“撒氣,你到現在都認爲我在撒氣,你太看低我了。”
東平郡王妃被王妃這句話嚇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什麼都不敢說,這會兒二十板子總算打完,內侍們把已經昏迷的周家人都拖出去,王妃看着東平郡王妃:“嬸嬸,歇着吧,明日一早,你就給我滾,若是再有別的話,我不介意,真的把你丟進火堆裡。”
“你瘋了!把一個郡王妃丟進火堆裡,你要知道……”東平郡王妃這會兒纔想起自己是可以發聲的,王妃冷笑:“東平郡王,尚且當着天使的面說我的兒子不是王爺的種,難道他不瘋?許他瘋,爲何不許我瘋?”
東平郡王妃被這句話弄得瞪目結舌,說不出話來,爲什麼,事情爲什麼會變到這一步?東平郡王妃不敢喊,生怕自己喊出一聲,就真的被王妃把火把丟在自己身上,烈火焚身而死。
王妃看了眼東平郡王妃,眼神之中,全是蔑視,接着王妃帶着衆人離開,等王妃離開了,東平郡王妃這才軟軟地倒在地上,奶孃們見挾持自己的人已經不在了,有個膽子大的走上前把丫鬟們解開,丫鬟們哇地一聲哭出來:“郡王妃,我們好好地睡着,突然就有人進來,把我們抓出去,王妃,這件事,您要……”
丫鬟們只說了一半就停下,因爲她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主人並不能幫自己,而她自己,還飽受了驚嚇,於是這些丫鬟們只敢彼此攙扶着站起身,走到東平郡王妃面前把她扶起來,主僕們互相攙扶着,走進屋內。
屋內連桌椅都沒有,只有一張牀,東平郡王妃連牀上都不敢躺,只是呆愣愣地坐在牀邊,丫鬟們擠成一團,似乎這樣才能給對方足夠的勇氣。奶孃們抱着孩子,各有各的打算,可是各人也不敢說出各人的打算。
“郡王妃,天快亮了!”終於天邊露出魚肚白,有個丫鬟戰戰兢兢地說出這句,東平郡王妃猛地跳起來:“天亮了,我們走,我們走,離開這裡,離開這裡。”丫鬟們急忙應是,跑來跑去地收拾行李,好在行李並沒有帶的很多,也沒打開,當天亮了的時候,衆人也就簇擁着東平郡王妃離開這個院子。
整個楚王府都很安靜,一個人都看不到,更看不到來送東平郡王妃的人。東平郡王妃這時纔不會計較這些,她讓人趕緊去把自己的馬車趕出來,就帶着人來到二門,二門還沒打開,丫鬟上前敲門。敲了半天都沒回應,這是要讓東平郡王妃在這等着了。
“郡王妃……”丫鬟有些爲難地說,畢竟要是在東平郡王府,誰也不敢讓東平郡王妃等着。東平郡王妃曉得自己這會兒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並沒有理會丫鬟。只是尋找個地方,想要坐下來。
“郡王妃,您今兒走的真早!”突然程嬤嬤的聲音響起,她身後還跟着兩個婆子,看樣子是守門的。
“程嬤嬤,開門,我要離開。”東平郡王妃幾乎是從牙縫裡說出這句話。程嬤嬤哦了一聲就笑了:“昨晚我忘了吩咐,倒讓郡王妃您在這等着了。”
說着門就轟然一聲打開,東平郡王妃不想和程嬤嬤囉嗦,帶着人離開。程嬤嬤看着東平郡王妃的背影,不陰不陽地來了一句:“郡王妃您走好,我要和您說啊,我們王妃……”
“我不要你們王妃假惺惺!”東平郡王妃的臉都黑如鍋底了,不敢和王妃硬碰硬,並不代表她不敢和程嬤嬤說話。
程嬤嬤只微微一笑:“郡王妃看起來還有很大火氣呢,也是,您有這樣大的火氣,就去和我們王妃說啊,和下人們威風什麼。”說
着,程嬤嬤身後的人就發出笑聲,這是特地來嘲諷自己,東平郡王妃怒火萬丈,但又不敢和程嬤嬤再說,再說只怕被嘲諷的更厲害,匆匆帶人來到大門處,好在馬車已經等着了,可是那馬一看就是沒吃飽睡好的樣子,比起昨兒那威風凜凜的樣子萎靡許多。
這會兒東平郡王妃也來不及詢問馬伕爲什麼會這樣,只帶着人坐上了馬車。剛走出幾步,那馬就跪在地上,嚇得馬車伕急忙跳下對着馬車跪下:“郡王妃恕罪,這馬昨兒沒吃好,等到了驛站,再行換馬。”
東平郡王妃畢竟是郡王妃,到驛站換馬這點權利還是有的,王妃也不會爲難,東平郡王妃沒有再說話,只疲憊地示意馬車伕站起身,等出了城,還要在驛站好好地歇息一陣,不然的話,怎麼上路?
東平郡王妃在心中咒罵着王妃,催促馬車伕趕緊把車趕的駛離王府。
“王妃,郡王妃一大早就灰溜溜地走了。”程嬤嬤等到王妃一醒過來,就高高興興地對王妃回稟這些事。王妃只是懶洋洋地道:“回去就回去吧。”
“王妃,您不高興嗎?總算是讓東平郡王這邊吃虧了。”程嬤嬤的話讓王妃苦澀一笑:“不過就是這麼點小懲處,就算吃了虧,又有什麼意思?我和你說,最要緊的是京城中的東平郡王,而不是別人,奈何我們對他無能爲力。”
捉弄下東平郡王妃是可以的,嚇唬她一下也是可以的,可是真的要下手殺了她,給王妃十個膽子都不敢,殺了一個郡王妃,或者就會連累整個王府。王妃還遠遠沒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能懲處這些藩王的,只有陛下啊!
王妃再次嘆息,不知道陛下到底怎麼想的,這局勢,什麼時候纔會明朗?
周大娘家畢竟在省城那麼多年,況且王妃說的不許收留是指王府的僕從,並沒有說到外面的人,因此周家第二天就被自己家的親家接到莊子上了,剛一住下,周大娘就讓人趕緊去給週四送信,讓他回來之前把那些財物都託付到妥當地方,不然的話,等到王府的人上了京,必定是要把週四押送回來。
安頓好了,周大娘這才長出一口氣,幸好當初週四上京時候,帶去的財物不少,原本是應急用的,誰知倒救了自己家的命。那麼幾千兩的財物,小心經營着,一家子溫飽沒有問題。週四在京城可是逍遙自在,他再次得到東平郡王的信任,盤算着等到這瞞天過海的計策成功之後,自己能得到多少好處。
周大娘這邊的信,到達時候王府的人還沒到。週四打開信就嚇得臉都白了,送信的急忙道:“現在最要緊的是,要把這些財物託付到妥當地方,不然……”
“妥當地方,不如去尋郡王?”週四這會兒只能想到東平郡王可依靠,送信的不是別人,是週四的姐夫,聽到這話就搖頭:“你這人,怎麼這樣,你要是託付給了郡王,他要翻臉不認人呢?岳母的意思,就是先當到當鋪,然後拿了當票子,等王府的人一走,用當票子贖買,再送回家。”
對對對,還有這個法子,週四對姐夫拱手:“倒是我糊塗了,只是不曉得我們家中,這會讓可還好?”
“好什麼,財物都不許拿出來,好在還有點貼身的財物,不然的話,吃飯都不成。”週四的姐夫嘆了口氣,就又道:“你趕緊去當,說不定王府的人很快就來了。”這話又提醒了週四,他急忙收拾起東西就去當,好在週四雖然花了不少,但剩下還有兩千餘兩,況且週四的姐夫也是一方豪商,週四也不擔心姐夫貪墨了這筆財物,就把當票子放在姐夫這筆。
週四剛預備好,王府的人就到了,雖說王府的人是來捉拿週四的,但週四還是認得這些人的,先跪着給王妃請過了安,週四也就聽着自己家的罪狀,乖乖地跟着人回去了。
東平郡王等到週四離開,才收到東平郡王妃送來的信,氣的東平郡王大罵王妃,但又無可奈何,少不得寫信回去安慰自己媳婦,又讓人去宗正府打聽,但這會兒什麼都打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