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蔚抿抿脣,沒有聽出他話語裡的冷漠。只是換上鞋子之後,便徑直朝房間裡走:“那現在早點休息吧。”
和K談完之後,她又去了K提及的警察局翻看當年檔案。這件事,媽當年是報案了的。
而她在那裡從下午翻看到晚上,什麼結論也沒有。
那樣一件不起眼的事故,甚至沒有得到結論的案子,在檔案局裡沒有存檔。
任何消息,都沒有。
男人見她這副模樣,心裡奇異的情緒又漸漸升起。
她一個人出門在外,一整天不聯繫不說,到深夜回家,竟連一句解釋都沒有?
顧辛彥臉色陰沉,想也不想地抓住了她的手。
“你去了你哪裡?”
舒蔚甩開,秀眉緊蹙:“我累了,想休息。”
“先告訴我,去了哪裡!”他嗅到她身上不僅僅屬於自己的味道,甚至,還有一股煙味。
這段時間,她跟誰呆在一起?又做了什麼?
“爲什麼不跟王斯里一起回來,北城現在風聲鶴唳,你一個人在外面,覺得合適麼?”
舒蔚被他鬧的有些煩亂,隨意爬爬亂髮,便揚起臉:“合適啊,怎麼不合適。”
“我又不是你的誰,還要向你報告行蹤麼。你別忘記,我們是離婚了的關係。”
她說完自己也愣住,天知道怎麼會說出這番話來。兩個人好不容易關係緩和,她怎麼還……
果然,顧辛彥聞言臉色突變。
他用力抿着脣,額角青筋抖動幾下,加上緊繃的下頜和麪頰,愈發讓人感到恐怖。
尖銳的疼從手腕處傳來,他一生氣就喜歡捏着自己手腕的習慣什麼時候才能改?
舒蔚皺眉的剎那,顧辛彥像觸碰到什麼禁地,猛地放開了手:“這就是你不肯跟我復婚的原因?”
“是不是?”
這樣平白直接,舒蔚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她等了許久,也只能點頭又搖頭。
男人顯然不怎麼滿意這個答案,當下便沉着臉,不言不語的。
舒蔚沒心思跟他鬧,折騰一天下來,她身心俱疲。
而顧辛彥也沒有阻止,舒蔚走到浴室裡,才發現裡面已經放好熱水。她心裡暖暖的,直接脫掉衣服躺下。
浴室的門忽然被打開。
男人站在門邊,手裡拿着一瓶精油,臉上酷酷的看不出情緒。
“我在洗澡,你別進來。”她現在沒力氣伺候他。
但顧辛彥一向是固執的,也不知究竟有沒有聽進去舒蔚的話,就這麼朝她走了過去。
舒蔚下意識遮住自己,即使被他看過N遍,但那羞窘,卻怎麼也避不開。
“遮什麼遮,放鬆。”
男人酷酷說完,舒蔚搖着頭,還當他要強來。
可擡起頭的時候,才發覺顧辛彥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浴缸之後。將那瓶玫瑰精油倒了些在掌心。
撫上肩頭時,細緻溫柔。
“念念說你這麼晚纔回來,太不聽話。但我還是要哄你。”
他將聲音壓得很低,約莫是怕吵醒了隔壁的小包子。
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半分停頓,一下又一下地撫上圓潤肩頭,繼而往下,按摩背脊。
力度正好,讓人忍不住要睡過去。
舒蔚半眯着眸子,眼睛幾乎睜
不開。
她最後被迷迷糊糊抱出浴缸的時候,才隱約聽見男人在耳邊發出的聲音:“我答應了念念,要哄着你。”
舒蔚睡着了,等醒來時,已日上三竿。
小包子靠在牀邊,手裡拿着逗貓筆,一下一下碰着舒蔚鼻尖。
她好似嗅到了春天的氣息,鼻子癢癢的。
可轉念一想,正是入冬時節,哪裡來的春天?
“阿嚏!”
“媽咪,你總算睡醒了。”
小包子膩膩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驚擾了舒蔚。她努力睜開眼,便看見滿臉不爽的小包子。
他擠了擠鼻子:“真是的,睡懶覺也不用睡這麼久啊。太過分!”
“我……幾點了?”
小包子聞言,忽然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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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蔚纔想起,這顆小包子還不認識時間,只能窘窘地自己拿起手機查看。
早上十點,她竟然直接睡了十二個小時?
“爹地說爺爺今天生日,讓我們趕緊過去。”小包子把顧辛彥交代的事一字一句地說出來,而後便走到櫃子旁邊,將自己最喜歡的那套深藍色西裝拿出來:“念念要穿這個。”
“好。”
顧威起的生日宴會,是特意選在顧宅裡的。提前佈置好之後,院子裡顯得異常大氣。
小包子一出現便贏得萬衆矚目,席上席下的人,都朝這邊看來。
“大家好!”
小包子揚起肉乎乎的小手,努力邁開小短腿跟上父母步伐,一邊露出小酒窩和旁邊的人打招呼。
“我是念念!這是我媽咪,這是我爹地!”
舒蔚窘,被這麼多人瞧着,頓時神色有些不自在起來。
她緩緩朝旁邊看去,才發覺這場宴會,來了不少認識的人。
姚瑤應謹深等人自不在話下,除此之外,連同顧氏以及與顧氏有商業合作的公司,都派來了代表。
但顧威起特意把媒體都阻攔在門外,他是堅決不允許任何人碰觸顧宅內部事務的。
小包子和舒蔚直接趴在餐桌上吃甜點,忽然他耳朵動了動,就聽見一聲清脆聲響。
“念念!”
似是小孩子的聲音,興奮而又尖銳。
舒念從聽見的那一刻開始,便謹慎地朝身後退開,而後小心翼翼地跑到舒蔚身後躲着:“媽咪呀,她來了……”
“誰來啦?那不是寶貝麼。”
只見一團肉正朝這個方向跑來,不、不應該稱之爲肉,而應被稱爲一顆球。
小包子就這麼眼睜睜看着那顆球朝自己滾來,眼睛越瞪越大,尖叫一聲朝身後跑去:“爹地,救命啊!”
“念念念念,你別走呀。”
姚寶貝有些失望,自己可是一聽說念念回來了就立刻過來的呢。他怎麼能躲着自己呀。
舒蔚瞧着姚寶貝臉上的失望,小心解釋:“寶貝,念念不是躲着你,他是害羞呢。這小子,見到自己的媳婦,總有些不好意思呀。”
姚寶貝撓了撓頭:“可是寶貝沒有不好意思。好吧,念念那麼漂亮,他害羞很正常啦。”
話落,姚寶貝像是終於說服了自己,也邁開胖乎乎的腿朝那邊走去。
身後舒蔚和姚瑤對視一眼,都能看見彼此眼中的無奈。
姚瑤隨手插起一塊水果:“我說,你別忘記我們當年定下的娃
娃親,我女兒就是你媳婦。蔚蔚,你跟你兒子好好說說,別總嫌棄她。”
“好,我保證,一定讓那小子把寶貝捧在心上。你別看他現在這樣,其實比起對別的小姑娘來說,這已經算好的了。”
像是鄰居珍妮,他連看都不多看一眼。
閨蜜倆許久不見,如今又看見兩個小孩玩鬧在一塊,便放心大膽地朝旁邊走去。
姚瑤偶爾將目光撇向一旁,便看見那道頎長冷硬的身軀。
“顧大少最近對你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事事依着我就算不錯了。”
舒蔚說的輕而易舉,然而非要說起來,顧辛彥已不僅僅是依着她,幾乎算的上是捧在掌心裡。
兩人面對面坐着,讓人送了一杯紅酒過來。
豔麗的液體在透明杯子裡搖晃,偶爾碰觸到杯麪,揚起一滴滴豔麗的色澤。
姚瑤輕抿:“顧伯父真是大方,這麼好的酒也肯拿出來。”
“我聽說之前K爲難顧氏,結果被顧大少輕而易舉解決掉。我看了那些報道,顧大少這幾年……變化不小。”
姚瑤想起應謹深曾對自己說過的,秀眉緊緊皺在一塊:“其實、他這幾年也不容易。我聽說你們母子倆剛離開那段時間,他憤怒得要翻遍整個北城將你們找出來。後來查出來孩子的事是因爲林昭穎。就、就把她弄成現在這樣。”
舒蔚愣了愣,指尖僵硬。
“林昭穎的腿……真是他乾的?”
“嗯。”
舒蔚喃喃自語:“怪不得,之前那樣對林昭穎,他也沒反應。”
姚瑤追根究底,讓她將之前在家裡“欺負”林昭穎的事說了清楚。
她聽了忍不住笑出聲,看着遠處在人羣中穿梭的輪椅,臉上的笑容越發嘲諷:“也是她自作自受,非要破壞別人感情。這就是小三的下場,家破人亡又失去雙腿。”
“果然,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
舒蔚知道她在感嘆什麼,姚瑤也是深受小三之害的人。她父母的婚姻便是因爲小三插足而破滅。
搖搖頭,兩人相視一笑:“總之顧大少現在心裡就只有你一個,蔚蔚,已經過去了四年,再想怎麼懲罰他,也夠了。”
“這之後,就原諒他,好好在一起吧。”
舒蔚抿了抿脣,下意識朝遠處看去,正好能看見那道頎長的身軀。
男人背對着她們,正與什麼人談笑風生。在舒蔚看過去的時候,像是能感受到她的目光,忽然轉過了他頭。
明眸璀璨,藏着深深的情緒。
她在瞬間兵荒馬亂,他卻還平靜無波。
應謹深似在顧辛彥耳邊說了什麼,一邊衝着她笑,一邊還對姚瑤打了個手勢。
那是OK的意思。
“你們倆在打什麼主意?”舒蔚不解,看見這對夫妻倆神秘兮兮的樣子,心裡竟有些不好的預感。
好在姚瑤總算是站起來,對她解釋一番:“我和應謹深商量了下,想跟你們一起舉行婚禮。”
“我和辛彥已經離婚了呀,哪來的……”
“砰砰,砰砰!”話筒裡傳來聲音,顧威起不知何時已經走上臺前,深不見底的眸子正對着這邊。
舒蔚一愣,只覺得心裡某處被狠狠揪了下。
她猛地揚起目光,對上那幾乎要令人窒息的視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