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平時都挺積極的,怎麼今天都不願意了?”
盛安然的聲音陡然響起,在一衆唯唯諾諾拒絕的議論聲中顯得格外清晰。
葉歡顏詫異的回過頭,便看到她裹着一件黑色長款羽絨服走來的身影,笑的很溫和無害,“連葉秘書這陵總跟前的紅人都親自下水了,你們還互相推脫呢?太不仗義了。”
她這話半是嗔怪半是譏諷的,弄得在場的男人先不好意思起來。
“葉秘書你也參演啊?”
幾個人裡,先問出這話的是個高大的男人,似乎有些詫異。
葉歡顏皺了皺眉,眼角的餘光從盛安然身上掃過,她清楚,盛安然這是明擺着不給她退路,就是想讓她吃點苦。
原本就算她不下水,多出點錢,在場的也有願意去的,現在盛安然說她要去,她再拒絕的話,就不是那麼回事了,顯得己所不欲偏施於人的樣子恐怕要引發不滿,以後的工作也就不好開展了。
思及此,葉歡顏深吸了一口氣,“嗯,人手不夠,大家都是一個組來工作的,誰都一樣,天氣這麼冷,我拜託大家幫忙,自己當然也先做個表率。”
此言一出,果然願意的人就多了。
連剛剛那個率先拒絕的場務小姑娘也躍躍欲試的。
畢竟葉歡顏可是在此同時開出了此次拍攝,參演者一人一個一千塊大紅包的獎賞。
衆人換上泳裝之後,整個院子裡的氣氛驟然活絡起來,不斷有羣演抱着胳膊的互相調侃對方的身材,畢竟這麼冷的天,再不鬧得熱鬧一點兒,得冷成什麼樣啊?
葉歡顏穿着一件較爲保守的連體式泳衣站在泳池邊瑟瑟發抖,按照拍攝要求雙腳還得在水中晃盪着戲水,一片哆嗦聲中勉強傳來的歡聲笑語實在是不忍多聽。
一向拍戲十分順當的盛安然,這次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想怎麼樣,一條簡單的鏡頭,反覆拍了不下二十遍,整個泳池邊叫苦不迭。
葉歡顏趁着拍攝間隙抱着胳膊取暖,努力安撫人心的同時,赤着腳走到盛安然身邊,低聲提醒道,“你刁難我可以,但是你別忘了現場那些員工,她們可撐不住太久,到時候今天拍不完,浪費的是你自己的時間。”
盛安然眉頭一皺,儘管不願意聽她的話,卻不得不聽。
最後一條,她脫下羽絨服準備正經一條過,寒風中,她輕撫着脖頸上的項鍊,站在泳池邊上,一副睥睨天下的女王模樣。
“咔,這條完美。”
所有人均是鬆了一口氣,葉歡顏趕忙起身瑟瑟發抖的將自己的大衣套到身上,再幫着旁邊人分發毛巾給參演的工作人員。
“小麗,小麗……”
忽然一陣女人的驚呼聲從泳池另一側傳來,尋聲望去,便見得一羣人圍攏在一起。
“快,叫救護車,她暈過去了。”
現場一片混亂。
葉歡顏陪着暈倒的女孩一同上了救護車,現場的後續事宜交給策劃負責,陵寒趕到別墅的時候,她已經因爲這突發的事件提前離開了。
見陵寒突然到來,盛安然又驚又喜。
“寒,你怎麼有空來,我們剛拍攝完。”
陵寒皺眉看着正在收拾東西撤出現場的設備,擡頭看了一眼二樓那間緊閉着房門的臥室,眉眼如霜,“你讓他們到這兒來拍攝的?”
盛安然心中咯噔一下,正要去挽他胳膊的手微微一頓。
“當然……當然不是……”她遲疑了幾秒,“是葉秘書覺得在這兒拍攝的話會比較有這次珠寶的貴重奢華感,臨時改的地點。”
“她?”陵寒眉頭一皺,顯然不信。
盛安然內心忐忑,面上卻不慌不忙,露出一絲躊躇的神色,
“不過我也覺得奇怪來着,葉秘書問我能不能借這房子用用,她是怎麼知道這地方很符合拍攝要求的,不過我想葉秘書跟了你這麼久,或許是知道這房子的麼?”
她目光純良,神色鎮定,完全不像是撒謊的樣子。
陵寒卻冷了臉色,“她人呢?”
“去醫院了。”
聞言,陵寒的聲音陡然拔高,臉色大變,“醫院?她怎麼了?”
這反應讓盛安然暗暗捏拳,面上卻巋然不動,
“葉秘書讓工作人員幫忙頂替羣演穿泳衣下水,這裡面有個小姑娘大概是凍得太久,暈過去了,所以葉秘書陪她去醫院了,應該沒什麼大事,事後給小姑娘一些賠償安撫一下就好了。”
“哎,寒,你去哪兒?”
盛安然跟着追出大門幾步,卻看着陵寒挺拔的身影徑直上了車,十分果斷決絕的朝着最近的醫院的方向去了。
“她一個人做一個這麼簡單的項目也能鬧出拍攝事故來,我看她是不想幹了。”
醫院走廊,
葉歡顏蹲在牆角打了一個噴嚏,從懷裡掏出紙巾擦了擦鼻涕。
因爲拍攝事故,她還沒來得及擦乾身上的水,也沒來得及換衣服,匆匆在泳衣外面套了一件外套就跟出來了,此刻頭髮還是溼的,醫院的空調溫度顯然不夠,她在牆角凍得直打哆嗦。
“哪位是李曉麗的家屬?”
“我,這裡,”葉歡顏虛弱的擡起手,“我是她上司,她沒什麼事吧?”
“沒事,暈倒是因爲低血糖,加上又凍着了,現在在發燒呢,不嚴重也不用住院,打完點滴,之後慢慢回家休息,燒退了就好了。”
葉歡顏一邊吸着鼻子一邊跟醫生道謝,剛準備去急診輸液室陪小麗,一轉身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眼前,面帶慍色的盯着她。
“陵總……你怎麼來了?”
陵寒臉色陰沉,不由分說的拽着她的胳膊就走,走了兩步隨手推開手邊的門,將她推了進去。
屋裡有消毒水的味道,地上擺着掃把之內的消毒工具,看着是個雜物間。
有些狹窄,一進屋,葉歡顏就被抵在門上,連喘氣的功夫還沒有呢,就被陵寒劈頭蓋臉的質問嚇傻了眼。
“你把拍攝地點定在富錦苑別墅,是什麼意思?”
他的眼中氾濫着火光,控訴着她的罪行。
在他的內心深處,那地方依然是他和她的回憶,他們的私人領地,儘管盛安然住了進去,那也不過是一時的事情,現在她將那地方曝光,是不是代表她默認盛安然在那兒的身份,坦然接受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的事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