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後,葉歡顏把陵寒堵在了通往北苑的小花園。
“你就打算一直這麼躲着我?”
“顏顏……我看我是想要躲着你的樣子嗎?”
陵寒攤了攤手,有些無奈,“伯母讓我回去換身衣服,然後出海打漁。”
“打漁”葉歡顏扯了扯嘴角,“我媽是怎麼想的……”
“可能是想考驗我對你的誠心吧。”
“考驗誠心也不能這樣,打漁,打什麼……”
話說了一半,葉歡顏陡然意識到似乎被陵寒給轉移了話題,她登時臉色一變,
“我不是要跟你說這個,我是想問你,你到底想不想跟我復婚了?”
葉歡顏憋了三天,心裡面鬱悶之極,這一吼是帶着滿滿的火氣吼出來的,一想到剛剛在飯桌上陵寒只顧着給鬧鬧餵飯,絲毫不介意顧家這羣人用她的婚事開玩笑,她都有點嫉妒自己親兒子。
她氣勢洶洶的模樣讓陵寒無奈的嘆了口氣,“顏顏,我們可一直都沒離婚,連離婚證都沒有,只有結婚證……”
聽到這話,葉歡顏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一些,梗着脖子道,“那你怎麼一點都不着急,我爸媽要是不同意怎麼辦?”
“我會等到他們同意。”
“要不我們私奔吧。”
葉歡顏眼中閃着亮光,“可以讓我哥幫忙,爸媽那麼疼我,我就算是跑了他們也最多是氣兩天就好了。”
晨間的陽光帶着絲絲涼意,照拂在兩人身上,這番聽起來激情四射的話燃起了葉歡顏的整顆心,有一瞬間,陵寒有些心動,可最後也只是搖搖頭,修長的手指將微風拂在她臉上的一縷髮絲撥開,神情篤定,“顏顏,我想給你一個有儀式感的婚禮,有你的家人在,也有我的,只有被他們承認了,我才覺得自己是真的擁有了你。”
婚姻的外在形式就是一張證書而已,可是陵寒自認爲自己擁有這份結婚證這麼多年,真正擁有這個心尖尖上人的時刻卻寥寥無幾,做錯事的是自己,虧欠了葉歡顏太多,他知道想要彌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他想一步步來,最起碼先讓最親密的人承認他們的婚姻,有祝福的婚姻,幸福的機率總會大一些。
親密之人諸如他們的兒子還有雙方尚在世的親屬。
葉歡顏的眼中泛起一絲暖意,抿了抿嘴脣,聲音也軟了下來,小聲道,“那我的提議你爲什麼不接受?你是不想要孩子還是不想要我生的孩子?”
空氣中有一瞬間的安靜,葉歡顏擡眸望着他,目光漸漸地有些咄咄逼人,樹葉在身後索索作響,陵寒的聲音有些沙啞,帶着幾分痛意,“你哥說你生鬧鬧的時候難產大出血。”
葉歡顏眸中一滯,這個原因,她還真的沒有考慮過。
五年前生鬧鬧,身上多處燒傷,尚處在恢復期,生產的時候稍一使勁身上便傷口全都裂開,流出來的都是膿水混合着血水,染紅了整個手術檯。
那大概是車禍之後,她時隔四個月再一次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不知道什麼時候顧司年把這件事告訴陵寒的,她怔怔的望着他,嗓音染着澀意,“我身體已經完全康復了呀。”
“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不希望再讓你身處在任何危險中了,顏顏。”
陵寒的手輕輕觸碰着她的臉頰,眼中的痛惜、愧疚、愛戀糾纏在一起,扯不斷也分不開,他望着眼前這個女人,這個他從少年歸國後一眼便傾心的女人,這個與他愛恨糾纏了十多年的女人。
顏顏,你好像不是很清楚,我有多珍惜你。
葉歡顏望着他無奈又痛心的模樣,終究是沒辦法繼續堅持,嘆了口氣,環住了他的腰,靠在他的胸膛上悶聲道,
“你不用這麼小心翼翼的,我又不是玻璃人,一切都會好的,我們的以後一切都會好的。”
“嗯。”
他摸着她的頭頂,眼中浸透了溫柔。
一切都會好的。
中午,顧司年親自去碼頭接了顧的好友何叔叔父子到山莊。
出於禮貌,顧家人都站在東苑的正廳大門前迎接,葉歡顏站在溫怡身側,環顧了一圈也沒看見陵寒的身影,便問溫怡道,“陵寒呢?”
溫怡頭都沒擡一下,只顧着跟遠處開來的車揮手,敷衍道,“我讓他跟約翰出海打漁去了,估計快回來了。”
葉歡顏皺了皺眉,“媽,您幹嗎非要他幹這些體力活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以前沒幹過這些……”
“就是沒幹過這些我才讓他乾的,你別忘了他比你大八歲呢,我測試測試他的體力不行啊,免得以後連鬧鬧都抱不動。”
“您這個邏輯我也是服了。”
“哎呦別擔心了,你媽還能把他吃了不成?你何叔叔來了,去打聲招呼。”
說着,溫怡跟在丈夫身後朝着黑色的勞斯萊斯走去。
何叔叔是葉歡顏父母共同的好友,據說年輕的時候追過溫怡,但是被顧搶先一步下了手,難得的是三人之間還沒嫌隙,朋友一做就是好幾十年。
何叔叔穿着一身灰色休閒服,比葉歡顏的父親小几歲,大概是保養的好,人也沒什麼煩惱,所以頭髮還是烏黑的,看着不顯老。
何叔叔身邊跟着一個比他還高了半頭的少年,二十五六歲,酒紅色的連帽衫下面穿着黑色長褲和運動鞋,十分年輕有活力,衝着葉歡顏笑出了嘴角的梨渦,遠遠地就朝着臺階上的葉歡顏喊道,“姐,好久不見,你又漂亮了。”
季筱月憋着笑偷偷扯着葉歡顏的衣服,“這小崽子是不是喜歡你啊?”
葉歡顏瞪了她一眼,回身朝着何超羣露出一抹笑意。
何叔叔笑的十分慈善,望着老友夫妻倆打趣道,“小羣說設計歌劇院要借鑑你們山莊的教堂,我說這小子心懷鬼胎他還不承認,這不,一路上都在念叨顏顏……這一來迫不及待的誇你家顏顏好看呢,要我說啊,你們家顏顏不如嫁到我家得了,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以後家產都是小夫妻倆的。”
溫怡朝着葉歡顏使眼色,笑的十分意味深長,“我家閨女可比小羣大好幾歲,要是小點兒,我們也願意啊。”
“大點兒好,女大三抱金磚呢,小羣一天到晚沒個定性,有人管他纔好。”
這邊聊得火熱,另一邊季筱月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子去了,趴在葉歡顏肩膀上咬耳朵,“大六歲抱倆金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