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輸我不玩了。”
鬧鬧氣鼓鼓的丟下筆記本,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對對碰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不人性化的遊戲了。
“那我們也可以玩別的呀。”莊素秋的聲音分外柔和,白色的毛衣襯托的她的氣質越發有歲月沉澱的優雅。
“不玩不玩……”
鬧鬧向來只有在他喜歡的人面前纔會露出一副小孩子的撒嬌樣子。
葉歡顏坐了過去,盯着平板上的對對碰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笑,對着莊素秋做了個口型。
“他有點色弱……”
所以這種找一樣找不同的遊戲,他基本上是個智障。
莊素秋一副瞭然的樣子,似乎早就看出來了,索性收起平板,還給鬧鬧,“那你自己玩吧。”
“這種小孩子的遊戲我纔不玩,我要去弄我的軟件了。”
說着,他便抱着自己隨身的小型筆記本電腦坐到了離大家最遠的小吧檯上,戴上了隔音耳機煞有其事的擺弄着自己的東西。
“顏顏,你真有福氣。”
莊素秋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帶着幾分羨慕。
葉歡顏微微一愣,順着她的目光看到鬧鬧,便點點頭,“是,雖然過程很痛苦,但是我最起碼還有他,老天爺夠眷顧我了。”
“承認的這麼爽快,也不怕我傷心?”莊素秋揚了揚眉,“不跟她們幾個一樣安慰我麼?”
“你是我們的大姐啊,樂觀又堅強,自己一個人把莊羽集團東山再起,經營的有聲有色的,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成功人生啊,怎麼安慰你呢?”
聞言,莊素秋愣了愣,神色複雜的盯着葉歡顏看了半天,最終付之一笑,“是啊,有什麼好自艾自憐的呢。”
葉歡顏這以退爲進,說是沒什麼好安慰的,其實倒是把她擁有的東西都列舉了一遍,反倒是讓人說不出話來了。
“前些日子,那個女人帶着她兩個孩子求到我跟前來了,說是讓我幫忙收留,好歹是他的唯一血脈。”
莊素秋的聲音很冷靜,似乎是在說一件十分稀鬆平常的事情。
葉歡顏卻聽得心頭髮緊。
那個女人指的自然是她當初坐牢的時候,丈夫在外面找得小三,準確的說在她坐牢之前就有了,只是她不死心,覺得自己替他受過以後他能回過頭念着她的好,迷途知返。
大姐是三年前出獄的,是整個四號監獄裡出來的最晚的一個,她出來的時候,二姐顧鳳鳳已經用她送她的那批殘次品作爲第一桶金開了自己的一個小型服裝廠,也算是一個小企業家了。
而蘇紅也靠着顧鳳鳳借她的錢整了新的場子,生意做得風生水起,還不用再每天擔心被警察掃黃打非。
陳茵也已經斬獲了國內外武術大賽各種獎項,距離大滿貫的征途已經走了一半。
而莊素秋出來的時候,丈夫已經跟她離異,帶着小三過得逍遙自在,莊羽集團瀕臨破產,她的父母,這世上最疼惜她的人雙雙離世。
葉歡顏不知道那三年莊素秋是怎麼熬過來的,接手一個風雨飄搖的集團,靠着一人之力東山再起,而老天有眼,沒有等到她自己動手懲治那些壞人,前夫就因爲涉嫌非法洗錢追捕,在逃亡過程中投了江。
剩下一個什麼也不會的小三,帶着一個六歲的男孩和一個四歲的女孩兒求到了她住的地方,要她收留孩子。
“後來呢?”葉歡顏的聲音有些艱澀。
“沒答應,我也沒見她,”莊素秋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那女人知道我喜歡孩子,但她也應該想想,那是她的孩子。”
葉歡顏默默的嘆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倆人沉默了很久,半晌,聽到莊素秋悶聲道,“要是我的孩子當年沒在監獄裡流掉,大概就是那個男孩那麼大。”
這世上滿是悲情的人,你以爲自己過得已經足夠悲慘的時候,命運總會想法子再折騰你,讓你過得更加痛苦。
十里洋場,匆匆過客,能留下來的,也就是自己對生活的一點點期待而已。
三年前的莊素秋用怨恨活着,頂着一口氣,想要把家裡的百年基業東山再起,可如今,莊羽集團的廣告打得滿大街都是,她的期待反而沒了。
“收養個孩子吧。”
葉歡顏忽然說到。
莊素秋眉頭一皺,眼中浮起一絲不可置信,似乎是不相信葉歡顏會這麼勸她。
“我是說,就算不是那兩個孩子,去福利院收養個孩子也挺好的。”
葉歡顏是過來人,她知道什麼可以撐着一個人走下去,當你看到生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的時候可以。
莊素秋沒回答,但似乎是在考慮這件事。
陳茵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姐,你明天去滬上帶我一塊兒去唄,我給你當保鏢。”
“我是去找人,又不是去打架,要什麼保鏢?”
“那我……”陳茵一指鬧鬧,“我給他當保姆總行了吧。”
鬧鬧看了她一眼,面色冷淡,“小五姐,你去的話,可能是我給你當保姆,你連方便麪都不會煮。”
“嗨?你這小子,”陳茵暴起,“你不是待着隔音耳機呢麼……”
“我會看脣語。”
“你會看腹語我也跟着去,我要去遊樂場,那邊開了一家可大的遊樂場了,我要去玩,”
陳茵拉着葉歡顏的手一陣搖晃,“你帶我一塊兒去的話,是不是機票就可以報銷公費啊?”
葉歡顏哼了一聲,“公費?你是去拍寫真還是參加頒獎典禮啊?車馬費要公司報?”
“寫真啊,我到遊樂場裡拍照,保證美美的。”
葉歡顏拗不過她,也只能把她帶上,這兒剛答應了呢,蘇紅忽然也湊了過來,
“去滬上啊?我也去,我一姐們兒金盆洗手在那邊開了店,正好約我去剪綵呢,就這兩天,明天我跟你們一塊兒。”
原本的尋夫計劃就這麼突然變成了姐妹出遊。
計劃也是趕不上變化。
連帶着那份沉重的心情都消減的幾乎找不到了,葉歡顏甚至覺得有些搞笑,覺得自己這趟出去是不是在自己在疑神疑鬼,要是到時候陵寒一點兒事兒沒有出現在酒店或者某個簽約會上的話,那就真的是搞笑了。
所以這一路上,葉歡顏都沒說自己到底爲什麼去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