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逝去了就是錯過,永遠不能回頭。
步妙天看着遠去的一切,喟然長嘆。如果蘇墨說的都是對的,那麼他改變了一道光,d但那道光不是現在。
呼——譁——
他的腳下禁圖之浪翻滾。此時,他擡頭又看見了蘇墨。蘇墨與他之間還是隔着一道白色的海峽。
“冥尊,你讓我看這一切有何意義?”步妙天問。
“破你心魔!”蘇墨道。
“破我心魔?”步妙天搖頭苦笑道,“那兩件過往的確是我心中的兩道魔。可你這樣乃是解我心魔或許纔對!”
“步妙天,一步錯步步錯。”蘇墨道,“你心有錯,拒不悔改。如今,我讓你知道,其實在另外的時空軌跡上一切都可以改變。你,又何必一錯到底?”
“在不同的時空裡,步妙天、葉牧雲還在,葉家的很多人都還活着。你之所見,件件爲真!”
步妙天默然。
“雖然你在這條時空線上已經不能回頭,因爲你永遠也追不上了。”蘇墨沉聲道,“但如今你自甘墮落,爲黑蓮鷹犬。那無數的光卻足以讓你毀滅!”
步妙天一愣。因爲,他有些不明白蘇墨的意思。
隨即,再看蘇墨手中的印訣一變。無數的符文在蘇墨的身上升騰而起。同時,步妙天腳下的禁圖之海猛地大浪翻滾。
一個浪花,便是一個世界;一個世界,便是一個過往。
禁圖之海上,浪花無盡。而且,那些浪花裡又飛出無數的氣泡。每一個氣泡裡都是一道影像。
蘇墨的幻術,這纔是真正的開始。
無數的氣泡,無數的葉牧雲,無數的牧雲山莊,無數的諸多過往。南淵說,這個世界的萬物都是一團光。
如今,蘇墨便似把步妙天的那一團光拘到了他的面前。
千千萬萬的可能。
呼——
光芒萬千,無數道光線在他的眼前炸開。無數個紫衣步妙天衝進了牧雲山莊,無數個黑衣步妙天轉身而去。
那一刻,步妙天再也沒有能力阻止一切。可是,他心中卻是想阻止的。因爲,他不忍心再看見血腥的屠殺,亦不忍心讓歷史重演。
可是,他沒有能力改變千千萬萬個世界。步妙天的身子急速而動,但是他不能趕上氣泡生出的速度。
那禁圖之海上的氣泡,便是蒲公英一樣,無盡四散。
“不!不——”
步妙天雙目血紅,猛然大喊。可是,他能改變的只是少數。在絕大多數的氣泡裡,黑衣步妙天都是負氣而走的,紫衣步妙天都是血染牧雲山莊的。
“爲什麼?爲什麼——”步妙天仰天大叫,“冥尊,你給我希望,然後又讓我看見所有的毀滅!”
可是,無論步妙天如何呼喊,他都沒有再見蘇墨。
甦醒消失,海峽不見了。
而實際上,蘇墨只不過站在他的身前數百丈。他雙手結印,目色冷然地看着步妙天。蘇墨的身前蕩然着無盡的禁圖。
他的確是動用了輪迴之禁,把步妙天送回了過去兩次。
但是,現在的一切則是幻術,即使蘇墨也不可能拘來萬千世界。關鍵,他在這之前給了步妙天兩個真實的世界。
真假合一。
步妙天在救贖中走向另一種自我的毀滅。
對於步妙天,蘇墨心中唯有嘆息——三界鬼才,命運坎坷。但是,此時此刻,蘇墨似乎沒有絲毫要停手的意思。
步妙天在禁圖之海上,瘋狂地叫喊,旁若無人。
其實,整個禁圖之海不過縱橫十數裡。但是,在步妙天的世界裡卻是無盡的汪洋。他左右縱橫,上下翻飛。
他正在不停地阻止無數的自己。那一刻,步妙天便似一個瘋狂的小丑。可是,他不覺得。他寧可累死也要盡力阻止一切。
因爲,他不甘心!
“我不甘!”步妙天仰天大喊,“冥尊,我不甘——”
他,要一次次地救贖自己。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蘇墨卻冷然地看着步妙天,“三界鬼才,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呼——
蘇墨手中印訣再次變化。
禁圖之海,在急速地縮小。瞬間,便是方圓百丈了。此時,遠處的那個九個尊者巔峰境的身子似乎都是微微一震。
他們的眼中,猛地亮起光華。他們感知到了步妙天的垂死掙扎。
蘇墨的嘴角不易覺察地一彎。同時,他的禁圖之海再次一縮,方圓不過三十丈。
譁——
再看,所有的禁圖猛地翻起。
那方圓三十丈的禁圖便似一個開始收攏的大網,它的四面揚起,欲把步妙天完全包裹在其中。
但是,步妙天完全不覺。因爲,他完全沉浸在蘇墨的幻境裡。
蘇墨的嘴角泛起冷笑。
之前,他說過他要爲三界清理門戶。
呼——
蘇墨的單手在虛空猛地一握。
轟——譁——
禁圖之海做了最後一次的收攏。它完全成了一個口袋的形狀,上方乃是一個圓口。只不過,那個圓口正在急速地收緊。
十丈、七丈、三丈……
而就在那禁圖之海馬上就要收攏的瞬間,星際之際驟然出現了一道灰光。
那竟是一道泛着灰光的拂塵。
嗖——
那道拂塵便似憑空出現一般,然後如一道飛劍一樣帶着數百丈的芒尾,直奔蘇墨即將收攏的禁圖之海。
那一刻,蘇墨的嘴角上揚。
他等的人終於出現了。那就該是操控步妙天的力量!
轟——咔——
那道拂塵,乃是一件頂級蓮寶。蘇墨的禁圖之海雖然厲害,但是在強大蓮士的頂級蓮寶下還是轟然破散。
無數的符文四散開來,它們便似飛濺的海水。
呼——
蘇墨單手一招。那些四散的符文又都回到了蘇墨的腳下。只不過,它們是暫時靜止的,沒有盪漾推衍。
而此時,那道拂塵已經停留在步妙天的頭頂。
“呼——吸——”
再看,步妙天半跪在星空。
汗水,打溼了他的紫衣;血光,在雙目裡漸漸消退。他整個人身上都泛着無盡的霧氣。
他喘息着,完全不似一個蓮士,而像一個精疲力竭的凡人。
蘇墨沒有多看步妙天一眼,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出現拂塵的那個方位。再看,星際間一道漩渦升起。
其內,一個乾瘦的灰袍道人漸漸顯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