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真相如此

發佈會尚未開始,整個大廳裡已經是人頭濟濟,他們的XX週刊雖然爲人不齒,卻仍舊得到了不錯的位置和較多的提問權。

陳競軻向來守時,李一白進來的時候他正在跟幾個記者聊天。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重生到一個‘理智’陌生人身上,李一白髮現自己竟然比平時理智得多。

他以爲再次見到陳競軻,就算不是痛哭流涕也是心痛難忍,卻沒想到此刻內心竟然如此平靜。

他也以爲陳競軻會因爲他的死悲痛欲絕,形容消瘦,卻沒想到此刻的他仍舊風度翩翩,應答如流,甚至還衝着他的攝像機展露了一個迷人的微笑。

這個世界,果然不是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警告:切勿暴露自己身份。】

“知道了,”李一白收回自己逡巡在陳競軻身上的探究目光,心裡卻止不住想到,如果他知道此刻站在面前的這個陌生人究竟是誰,這笑容還能不能維持得這麼好。

哼,還真是諷刺啊……

隨手拍了幾張照片,李一白心裡竟然有些發堵。本來他也該繼續享受閃光燈下光鮮亮麗、萬人追捧的生活,而命運卻開了個如此殘酷的玩笑。

昔日他那麼看不起呆在臺下一臉豔羨望着自己的癡傻之人,如今自己也成了其中一員。

發佈會終於開始,一番流程化的介紹之後,終於到了媒體提問環節。

“今日上午李一白葬禮上爲何您沒有出現?”

“有同行拍到您那時正在與周涵親密進餐……”

呵,一上來就問這麼刁鑽的問題。

李一白敏銳的察覺到,陳競軻的臉色白了幾分,不過一瞬又恢復了剛纔的神采:“我平日與一白交情很好,直到現在還不能接受他,”話到此處竟然有幾分哽咽,眼中也是淚光閃閃:“他已經離世的消息……”

衆人一見他這副樣子,又怎麼忍心再問下去。

還真是會避重就輕。

李一白原本滿心期待看見陳競軻失態的樣子,此刻不知爲何竟然有些作嘔。隨手把攝像機扔給邊上的同事,邁步走出了發佈會大廳,把滿室的嘈雜拋在了腦後。

門口巨大的支架上擺放着陳競軻和周涵的海報。

周涵笑得有些靦腆,陳競軻注視着他的目光溫柔又疼惜。

就像平時看自己的眼神一樣。

看到這樣的海報,李一白的心裡竟然比看到陳競軻真人還要難受。

這感覺,就好像自己不要的玩具看到別人拿在手裡把玩一樣。

他不要東西可以扔在路上,但是別人不能隨意亂碰!

表情兇狠的李一白並沒有注意到此刻自己邊上還有一個高大的身影,那人看見他的瞬間眼睛裡閃過一抹亮光,瞭然地呢喃了一聲:“你還真是聰明,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你。”

【忘了告訴你要求,】腦海裡的聲音突然響起來,【不允許暴露自己身份,也不許直接介入他們兩個人的感情,否則完成任務也視爲無效。】

李一白恩了一聲,又轉身回了大廳。

採訪仍舊在火熱進行,陳競軻的眼眶雖然還有些發紅,但是語氣已經恢復了正常,回答問題也是妙語連珠,採訪氣氛不僅絲毫沒有受影響,反而還融洽了幾分。

這個人,還真是個天生的戲子。

人羣中突然掀起一股搔動,李一白仰仗着身高優勢,毫不費力的就看到了舞臺側面正走過來的周涵。

閃光燈迅疾如雷的響起來,李一白在同事的白眼下,認命的拿起來攝像機胡亂的拍了幾張照片。

周涵的臉色有些發紅,一來就深深的鞠了一躬。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周涵極其真誠的說道:“剛纔去參加了李一白先生的葬禮耽擱了幾分鐘,抱歉,讓大家久等了。”

瞬間交頭接耳的都是誇讚之聲,李一白的嘴角浮上一絲不明意味的微笑。

跳出對陳競軻的‘迷戀’,以客觀的角度來看,這兩個人還是挺配的。

一樣的虛僞和令人作嘔。

他可是一等一的演員,又怎麼看不出來別人什麼時候在演戲。

李一白心不在焉的熬完了採訪,眼看發佈會要結束,趕緊找了個藉口貓着腰朝廁所走去。

他知道陳競軻有發佈會結束馬上就去廁所的習慣,直覺告訴他,他能撈到一筆大新聞。

果不出李一白所料,三分鐘之後,他就聽見了陳競軻磁性的聲音:“你來這麼晚,肯定不是去參加了一白的葬禮吧。”

“你明明知道我去做什麼了,”周涵滿是笑意的聲音傳來:“遞給我一支菸。”

沉默了幾秒鐘之後,周涵說道:“他終於死了,你是不是鬆了口氣。”

“我本來以爲他提出分手之後就會安息幾天,結果沒想到,”陳競軻的聲音聽不出來是喜是悲,卻讓李一白的心裡一顫。

“你還當真爲他心疼了麼,”周涵打趣一般的說道。

“你連死人的醋都要吃麼,”陳競軻的語氣帶着一貫的寵溺,不過之前,他以爲只有自己會聽到。

“如果李一白知道,他給你打分手電話的時候,你正在跟我纏綿,不知道他會不會後悔自己死的那麼早。”周涵的語氣嘲弄裡甚至帶着幾分惋惜:“他也真是傻,竟然以爲你是真的喜歡他麼。”

李一白原本以爲自己已經心如止水,聽到這句話時還是如遭雷擊,心神一瞬間有些恍惚。

等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廁所裡已經沒了聲音。

【宿主違反規定,任務時間縮短爲一個月。】

李一白搖搖晃晃的出了廁所門,竟然不小心撞入一個人懷裡。

“小心,”那人扶住他的肩膀,手掌有力又溫熱:“你臉色很不好,得病了嗎?”

如此溫柔的語調,簡直像極了陳競軻。

李一白一把甩開他的手:“我沒事,不用你擔心。”

“阿初!”那人鐵鉗一般的手拽住他手腕:“我已經找到你了,你還要逃嗎?”

李一白詫異的擡起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榮琤!

他怎麼會認識現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