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之外人聲驚呼的聲音傳了很久,終於慢慢平靜下來。
鄧瞳看着陷阱裡的半截人腿,心裡發毛,扒拉了稻草給蓋上。蔡增的腦袋從陷阱上方伸出來,對着鄧瞳喊:“你沒事吧,死了沒有。。。。。。”
“我要是死了,”鄧瞳大喊,“你叫了有用嗎?”
蔡增的繩索是現成的,把鄧瞳給拉起來。冉家村裡一片混亂,月光下,地上到處是血跡。
蔡增對鄧瞳說:“都讓你不要亂跑,你看你掉進坑裡了吧。”
鄧瞳說:“算了,我們走吧,這村子裡的人都傻裡吧唧的,都不像治病,好歹我也是答應過你,我帶你去見我師父吧。”
蔡增聽了這句話,總算是心裡一塊石頭落地,但是卻不移動。鄧瞳這纔看到他的轎車不見了。
“車被山魈給吃了?”鄧瞳問。
“不是,”蔡增說,“村裡有好幾個受傷,他們開車送受傷的人去奉節上醫院去了。”
鄧瞳罵:“那我們還走個屁!等着山魈來吧。”
“山魈走了。”蔡增說,“傷了幾個人,吃了一頭豬,就走了。”
鄧瞳無奈,也只能等着天亮,村民把車開回來,再和蔡增離開。
村裡的人都出來收拾殘局了,冉紹春看到了鄧瞳,火冒三丈,指着鄧瞳的鼻子罵:“你這人怎麼淨搗亂呢?”
“你挖個陷阱,故意把我摔下去,”鄧瞳知道自己理虧,但是嘴上強詞奪理,“你還有理了?”
冉紹春看着鄧瞳,已經氣懵了,“早知道把你們的繩子割斷,讓你們摔死還清淨了。”
“你不敢,”鄧瞳對着冉紹春說,“你以爲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那個山魈,根本就不是憑空出來的。”
冉紹春聽了這句話,立即不做聲了。蔡增在旁邊莫名其妙。
鄧瞳對着冉紹春說:“那個山魈我看見了,身上掛着鈴鐺,還有車鑰匙,還有揹包。。。。。。。”
冉紹春看着鄧瞳,又看看蔡增,嘆了一口氣,“你們真的是要來找滅荊嗎,想好了嗎?”
鄧瞳一聽,連忙說:“我沒想好,跑到你們這個窮山僻壤的來玩啊。我有這麼閒嗎。”
冉紹春看着鄧瞳點頭,然後帶着兩人慢慢向着村裡的老舊房子走去,走進去後,蔡增忍不住說:“這房樑和磚瓦有年頭了啊。”
“這是我們冉家祠堂,”冉紹春說,“滅荊放在這裡。”
“就在這裡!”鄧瞳後悔莫及,“早知道這麼簡單,我就。。。。。。”
“你就來偷走了是不是?”冉紹春看着鄧瞳,鄧瞳也就說不下去了。
“你真的拿得走?”冉紹春不屑的說,“你自己進來看看。”
蔡增和鄧瞳走到祠堂的大堂,大堂裡放了一個直徑一米多的大缸,缸裡面燃燒着木炭,木炭中央插着一個寶劍細細的劍柄,已經被火燒燒得映出暗紅色。
“你有本事現在把它拿走,”冉紹春擠兌蔡增,“你拿得起來,我就給你。”
“還真的是撥火棍。”鄧瞳傻眼了。但是他不明白爲什麼會是這樣。
“當年我們把懸棺裡的寶劍給掏出來了,”冉紹春說,“可是村裡接連着死人,把寶劍放回懸棺後,仍然沒有用,村裡的老人就說村子到處都是人,都穿着古代衣服,在村裡走來走去,你說我們年輕人那裡看得見呢?”
“哪又怎樣?”鄧瞳說,“這把寶劍出來了,就招鬼唄。”
“招鬼也就罷了,可是村子裡的老人過了六十歲的就一個個死掉,”冉紹春說,“後來我們沒辦法,請了鍾家的人過來,鍾家來的人說,這把寶劍本來就不該從棺材裡拿出來,是我們冉家的老祖宗當時爲了守護這個劍,不在世上作孽,才把寶劍鎮壓在這個地方。”
“鍾家的人?”蔡增和鄧瞳兩個人同時忍不住好奇的問。只是蔡增是出錢找他們治病,而鄧瞳卻是或多或少聽說過鍾家的人跟師父有些淵源。
鄧瞳補充說:“我聽說有個鍾富,還是鍾貴。。。。。。。”
“你們認得鍾家的師父?鍾富肯定是請不動的,來的是鍾寶師父,”冉紹春終於對鄧瞳有點看重,“看來你有點來頭,竟然連我們重慶和鄂西最厲害的端公家族都認識。”
“哼,”鄧瞳不屑的說,“鍾家人給我師父王鯤鵬提鞋都不配。”
冉紹春本來語氣已經緩和,但是看見鄧瞳又在滿嘴跑火車,臉色頓時又不好看了。
蔡增是個不願意節外生枝的人,連忙打圓場,“鍾家人的確是厲害的,不過他們對王道長很尊重,也是有的。”
冉紹春這才又仔細打量了鄧瞳一番,“難道還有人比鍾家人更會御鬼?”
鄧瞳哈哈大笑起來,“你知道我師父最得意的本事是什麼嗎?”
冉紹春也開始猶豫,不知道鄧瞳到底是在吹牛,還是確有其事。蔡增就說:“他的確是王道長的徒弟,這個我用性命擔保。”
冉紹春這才真的有點忌憚了,“既然這樣,我就都告訴你吧。”
鍾寶師父就告訴冉家村民,冉家的老祖宗當年肯定是有本事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拿到了滅荊寶劍。這個滅荊寶劍的確是個很厲害的寶劍,但是這個寶劍不是人能拿的,只有鬼魂才能使用。
冉家的老祖宗就帶着寶劍到了這裡,用自己的本事把寶劍鎮壓,死了也要把寶劍帶進棺材,並且要懸棺安葬,就是讓滅荊寶劍上不見天,下不靠地。懸在空中,這樣滅荊寶劍就不會作孽。
可是我們把寶劍從老祖宗的棺材裡給掏出來了,寶劍就開始招蟲,蟲子一旦咬人,被咬的人就活不過甲子。所以村裡的過了六十歲的老頭就紛紛死掉。
鍾寶就告訴我們一個方法,把滅荊寶劍用火燒紅,蟲子一到晚上就會飛向寶劍,全部燒死。但是棺材裡的屍蟲是出不來的,就不停的把新鮮的屍體放進去,讓屍蟲有屍體吃,就不會飛出來咬人。
而且滅荊寶劍被火燒紅了,屬性就會變,不會生出太大的禍害。
冉紹春說到這裡,對着鄧瞳說:“別說我們是要想留着這把寶劍,我巴不得你把寶劍拿走。這東西太邪,燒紅了都招惹是非。”
“你說的是非就是山魈?”鄧瞳問冉紹春。
“就是啊。”冉紹春說,“這個邪性的寶劍被掏出來之後,就有很多外地人,聽到消息紛紛過來,來了吧,村子裡的老頭子,就希望他們把滅荊帶走,可是當年鍾寶師父專門交代我過,不能把滅荊寶劍放在火爐的事情告訴老人,所以老人們都告訴外地人從懸棺裡把寶劍偷走,以爲這樣冉家村就平安無事了。”
“所以我也中招了。”蔡增這才明白。
“滅荊寶劍雖然燒紅了,仍然有魔性。”冉紹春說,“那些從盜墓的,摔死了無數,都被我們收斂了,埋在村外。前兩年來了一個河南人,是個耍猴的,結果剛剛到我們村子,那個耍猴的河南人就跑掉,猴子都不要了。”
這個猴子就呆在村子裡的亂墳地裡,天天坐着,我們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突然有天,我們發現這隻猴子從墳地裡刨屍體出來,我們才知道出問題了。可是晚了,猴子開始吃屍體的腦髓,然後把屍體身上的東西戴在身上。然後就變成了山魈。山魈就開始鬧騰,一到月圓的時候,就進村找滅荊寶劍,可是每次到了火缸跟前,又怕火,不敢拿出來。結果山魈就越變越大,拿不到寶劍,就在村子裡咬人,吃牲口。我們都恨透了這個山魈。”
鄧瞳突然問:“你說的那個耍猴的人,個子是不是很矮,只有一米五左右?”
“是的,是的,”冉紹春說,“你也認識他嗎,他我唯一我看到,爲了滅荊寶劍來,沒有被屍蟲咬到的外地人。”
鄧瞳仰起頭,拍着胸脯說:“看來滅荊寶劍非我莫屬了,山魈的事情交給我來解決。”
冉紹春一臉疑惑的看着鄧瞳。
鄧瞳說:“那個耍猴的河南人是我乾爹,叫趙猴子。”
冉紹春現在有點相信鄧瞳了,因爲鄧瞳的確是把耍猴的人身高說的明白。
“我幫你們解決山魈,”鄧瞳說,“滅荊寶劍借給我,我用完了還給你們。”
“你只要能解決這些麻煩事,”冉紹春說,“滅荊你拿走,不要你還了。”
“好,”鄧瞳爽快的說,“屍蟲的事情,我暫時辦不到,要等我自己的事情完結了,拿着陰陽四辯骷髏來給你們治病,山魈的事情我現在就幫你們解決。”
“要等一個月山魈纔會回來,”冉紹春問,“你打算怎麼做?”
鄧瞳說:“我現在就把滅荊抽出來,不信山魈不出現。現在你弄一缸井水過來。”
話說到這個份上,冉紹春實在是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了。鄧瞳來到燃燒着木炭的大缸面前,把手上纏滿了布條,然後捏住劍柄,把細長的寶劍給抽了出來。寶劍抽出來後,顏色仍然是暗紅的,布條被燒燃,鄧瞳正要把寶劍放入旁邊準備好的水缸裡降溫,突然發現,自己手掌根本感覺不到寶劍在燒灼自己。
鄧瞳茫然的把寶劍拿在手上,寶劍瞬間變成了青黑色,鄧瞳還是把滅荊寶劍放入了水缸裡,但是寶劍不僅沒有烙鐵入水的嗤嗤聲,反而整個水缸裡的水,水面冒出淡淡的水霧,然後表面瞬間開始凝結出一層薄薄的冰花,冰花不斷蔓延,冰層把水面覆蓋,又過了片刻,整個水缸裡的水,全部凝結成一塊冰塊。
鄧瞳用力搖動一下滅荊寶劍,寶劍頓時把冰塊劃開,水缸也隨即開裂。冰塊分成兩半。
鄧瞳看着寶劍,對着冉紹春說:“現在你知道我的厲害了吧,我師父說過,滅荊寶劍就是我的!”
現在不僅是冉紹春,還是蔡增,都對鄧瞳另眼相看。
這把寶劍是至陰之物,當年冉家的先祖,拿着寶劍,也是這個模樣吧。
鄧瞳拿着滅荊,對冉紹春問:“你說的那個埋人的亂墳地在那裡,帶我去。”
冉紹春不敢怠慢,連忙跑向村外,指着一個山坡。由於滅荊寶劍的陰氣強大,本來晴朗的天空,佈滿了烏雲,不一會開始下起冰雹。
鄧瞳站在亂墳地裡,拿着寶劍,對着山坡對面的山谷大喊:“猴子,你給我出來。”
果然不一會,遠處的山谷裡一個猿猴一樣的山魈,長手長腳,順着對面的山坡在樹林中跳躍,跑了過來。
跑到了亂墳地,到了鄧瞳面前,但是眼睛只看着鄧瞳手上的滅荊。
村民們都遠遠站在旁邊觀望,他們都被山魈折騰怕了。
鄧瞳和山魈在對峙,山魈就看着鄧瞳手裡的滅荊,而鄧瞳就看着山魈的眼睛。鄧瞳把滅荊寶劍一把插在地上,然後用把腰間的皮帶抽出來,吆喝一聲:“給老子過來。”然後把皮帶抽的啪啪作響。
冉紹春和蔡增還有那些村民,都傻眼了,看着鄧瞳作死。可是沒想到山魈聽見皮帶凌空的抽動聲,立即就萎靡下來,撓首弄耳。
“看來這小夥子真的是耍猴人的乾兒子,”蔡增總算是明白了,“你們怎麼就沒想過要請個耍猴的人來幫忙呢?”
“那個耍猴的敢這樣對付山魈呢?”冉紹春反問,“只有這個缺心眼的纔敢這麼試。”
鄧瞳在墳地裡找了一棵松樹,然後對着山魈喊:“過來!”
鄧瞳的聲音是學着他乾爹的河南腔,山魈畢竟當年被趙猴子打怕了,看見這個陣仗,威風全無。老老實實的把腦袋伸在鄧瞳的面前,鄧瞳用皮帶把山魈的脖子給套上,然後讓冉紹春找來一個鐵鏈子。
在冉紹春找鐵鏈子的時候,大家都擔心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被山魈一口給吃了,可是這個事情並沒有發生。
鐵鏈子送來了,鄧瞳把鐵鏈子一頭扣在皮帶上,另一頭拴在松樹上。然後走到冉紹春身邊,“我小時候看見過我乾爹訓猴,很好玩,求他教過我。”
冉紹春沒有說話,只是無奈的給鄧瞳豎了豎大拇指。
“你們每天給它喂幾個玉米,”鄧瞳說,“別把它養死了,我事情完了之後,還要把它交給我的乾爹,嚇唬那個老不死的。”
冉紹春頭頂在冒汗,“你走了,他把鏈子崩斷了啷個辦?”
“那跟我有個屁的關係,”鄧瞳說,“我該做的都做了,你們自己想辦法把它捆起來不就行了。”
鄧瞳想了想,還是不妥,“算了,你們弄個大籠子,把它裝進去不就行了。”
正說着話,蔡增的汽車來了,鄧瞳拿着滅荊,走向汽車,對着蔡增說:“你就留在這裡吧,車借我開回去,等我把事情做完了,回來給你們解蟲毒。”
不等村民和蔡增再問,就鑽進汽車,發動開走。留下冉紹春和蔡增面面相覷,然後看着瑟瑟發抖的山魈,山魈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威風,根本就不敢去碰鐵鏈子。冉紹春看着其他的村民,無可奈何的說:“就在地上挖個坑,先想辦法把它給弄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