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物事,還是他那個沒得比用的八卦鏡,從夷陵廣場旁邊騙子那裡買來的八卦鏡。王八把八卦鏡對準羅師父,嘴裡喊着:“太上老君,教我殺鬼——”
話還沒說完,八卦鏡就破了。
羅師父輕蔑地笑着,是啊,他是人,這招對他有什麼用。
羅師父得意的很,“小滴嘎,莫在老子面前來這套。”
羅師父看着王八,卻分了神,忘記了控制柳濤。柳濤猛的把羅師父甩到地下。
我明白了,羅師父再怎麼厲害,他只能在同一時間對付一個人。他的弱點就是不能分神。
我喊道,“柳濤,王八,我們一起上。”
“打他個狗日的”王八也喊道。
羅師傅發現我們找出了他的弱點,有點慌亂,跟沒閒暇去咬血石。
我和王八一步一步的逼向他。我心裡不停的想着草帽人、草帽人。這樣會讓我的精神集中,不再受羅師父的蠱惑。
羅師父把我和王八盯着,我喊道:“王八,你還記得我們當年冬天洗冷水澡,回不了寢室,零下5度的天氣,打着條胯,溼淋淋的被關在門外半個小時的事情嗎?”
王八說道:“記得,樓下幾十個人都看我們的笑話呢,老子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是你忘記帶鑰匙的。”
“你就回想這件事情,別分神。”
“老子頭髮都結冰了,都是你害的。。。。。。。”王八說道。
羅師父看着我的表情有點驚訝。
“比別以爲你能無所不能,球貨!”我開始咒罵羅師父。
羅師父懵了,呆呆的看着我。沒注意到柳濤的動作。柳濤拿起竹笛,吁吁地吹起來,聲音婉轉。
可是羅師父聽不見,他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我要殺了這裡所有的人。
不行,草帽人對我說:你不能。——
——活不了了,與其在這裡憋死,還不如投水自行了斷算了。
不行,草帽人對我說:你不能。——
我哈哈的大笑:“你這招,不管用啦,老東西。”
羅師父慌了,這是我第二次看見他慌亂,上次在風寶山他看見我也是這樣表情。
洞裡突然冒出來無數的冉遺,密密麻麻的冉遺,它們都向羅師父身上涌去。柳濤還在繼續吹他的竹笛,越來越多的冉遺爬向羅師父。
羅師父開始慘叫,他在用力甩脫身上的冉遺。
我都看不見羅師父的身體了,都是密密麻麻的冉遺撲在他身上,顯出他身體的輪廓。
羅師父的身體的輪廓,帶着密集的冉遺在洞內不停的變換方位。不是跑來跑去的移動,而是瞬間的變換方位,此刻在洞的左邊石壁,下一秒,就驀的出現在洞的右面石壁。可是無論他在洞裡怎麼變換他的方位。身上的冉遺總是死死地釘在他身上。出賣他的位置。
羅師父身上的冉遺不停的掉下來死掉。可更多的冉遺又撲上去。我看見冉遺撕咬羅師父的皮膚肌肉,可是沒用,羅師父身上一點血都沒有滲出來。
柳濤卻在不停的咳嗽,他在吐血。看來再這樣下去。柳濤支撐不住了。
草帽人對我說:別去碰邪。
我說:“不行——”
我衝到羅師父身邊,伸出手,向羅師父的脖子抓去。
可是我抓了個空。我的手指從羅師父的肉體從穿過。羅師父的肉體瞬間變得虛幻。
沒事,他躲不了。我又抓去。這次,我抓住了羅師父的胳膊。
羅師父發出慘烈的尖叫。他被我抓住的部位,在灼熱燃燒。肌肉很快就燒盡,我手裡捏着他胳膊的骨頭。羅師父拼命的掙扎,:爲什麼你總是跟我過不去!”
我用另一隻手,叉住羅師父的脖子,這次我抓準了,“爲什麼你總是要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羅師父的脖子也開始燃燒。
羅師父的法術破了,無數冉遺在他身上齧咬,撕扯他的皮肉。
我看着羅師父悲慘的叫喚,面目變得非常可憐,甚至眼角流出淚來。
我心一軟,手上的勁力小了點。、
何苦呢,我們都命在旦夕,不想辦法從溶洞裡逃生,在這裡做這些無謂的爭鬥幹嘛。
就這一個間隙,羅師父掙脫了我的手,跌跌撞撞的向岔洞口奔去。無數冉遺還在他身上吊着。我和王八追去,卻看見羅師父跳進了河水。
“你爲什麼要放過他?”柳濤在洞裡喊着。
“他跳進河水,難道跑的掉嗎?”我心虛的答道。
我自己都不信,我知道,羅師父的道行,水遁只是個小把戲。剛纔我們大喊水衝進來了,他根本就無所謂,他只有逃生之道。
王八嘆了口氣,和我又走進洞內。現在是要考慮,我們該怎麼逃出生天了。
柳濤還在咳嗽,不過沒咳出血了。
我對王八說道:“王道長,教我們出洞撒。”
王八說道:“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
“你教我們水遁出洞撒。”
我心情不是很緊張,我現在心裡很清晰,各個細節都都能想明白,包括我知道柳濤肯定有辦法出洞。
柳濤能支配洞內的冉遺,和這個溶洞當然有很深淵源。他絕對知道出洞的方法。可我現在就是不給王八講明。王八什麼事情都喜歡瞞着我,在我面前故弄玄虛,現在不報復他一下,我不甘心。
“我哪裡會什麼水遁!”王八喊道。
水漫進岔洞了,瞬間淹沒了我們的腳踝。
這下我也着急了。連忙問柳濤,“路在那裡,帶我們出去吧。終不能真的死在這裡。”
水在繼續上漲。王八喊道:“我不想死在這裡,怎麼辦啊。”
柳濤看着我和王八,無動於衷。
我看着柳濤冷冷的表情,心裡頓時沉了下來。
wωω▪ⓣⓣⓚⓐⓝ▪¢ ○ 柳濤並沒有帶我們一起出洞的打算,就算是把自己的命搭上,也不會帶我們出去。
水漫過了我們膝蓋了。
“爲什麼?”我衝柳濤喊着:“你真的不知道怎麼出去!”
柳濤直愣愣地把王八看着。
柳濤不願意帶王八出去。
“他不是你想的那麼壞。他也不知道情況。”
“是他告訴浙江人血石在這裡的。”柳濤說的很慢。
我無法解釋了。
王八本來在慌亂中,聽見我們的對話,也明白柳濤又辦法帶我們出去。慌慌的喊道:“我真的不知道有這麼嚴重,他們進來了,要對這個石頭下手,我還不讓呢,我還打了羅師父的。”
“我不相信你們。”柳濤說道。
“我求你啦,柳濤,帶我們走吧。”我打算給柳濤下跪,看他是否心軟。我才二十幾歲,女朋友都沒談幾個,死了太虧了。
“不行。”柳濤在搖頭。
“我錯了,給你跪下好不好?”王八比我還沒骨氣,“瘋子,來,我們給他跪下。”
我兩腿發軟,就要給柳濤跪下。
柳濤側轉身子,“我受不起。”
水淹到腰部了,洞內的應急燈放置的矮的,已經在一盞一盞的熄滅。洞內的光線開始減弱。
“我們死了,浙江人和羅師父還會再來,你舅舅也會被槍斃,你想過沒有。”我發現我有個很牛逼的潛能,——越是在危機的關頭,頭腦越清晰。
“到時候你和你舅舅都死了,誰來跟浙江人周旋?這洞裡的東西,他們不就輕而易舉的拿到。”王八連聲附和。
柳濤長嘆一口氣,我說動他了。其實我說這些,都是靈機一動,勸說柳濤帶我們出去,只是想保全貪生怕死而已,那裡有這麼高尚的理由。
不過這個理由的確很客觀。柳濤想了想,對我和王八說道:“徐哥,我知道你沒什麼壞心,但你的同學,我不放心。”
水到胸口了。洞內的憋悶異常,我連氣都換不過來,腦袋開始眩暈,金星亂冒。
“你快給他賭個咒!”我對王八喊道。
王八喊道:“我絕不再打探着洞裡任何物事了。。。。。。”王八開始嗆水。
“我發誓不再到這個溶洞裡來,永遠。”我可是說的實話,以後他們八擡大轎我請我,我都不會來啦。
水到脖子了。
幸好我和王八水性都很好。不然現在已經慌亂不已,嗆水死掉。
柳濤不說話了,他拉住我的手,我連忙牽住王八。
洞裡的應急燈全部熄滅。又是全部一片黑暗。柳濤帶我們在洞內靠着石壁慢慢移動。柳濤對洞內非常熟悉,就如同對自己的身體一樣熟悉。我心安多了,他畢竟也是不想死的。
柳濤一頭扎進水裡,我和王八也跟着潛進水中。就算不潛水,水也漫過頭頂了。
跟着柳濤在水裡潛泳,這時間可真漫長。我胸口內憋的厲害,要支撐不住了。
我感覺柳濤在水裡推什麼東西。推了好幾下,都沒推開。我也搶上前去,摸準方位,幫柳濤去推。我觸手摸到是一片類似薄膜的石壁,很堅韌,但有彈性。
那有彈性的薄膜終於被我們推開了一點縫隙,開始很窄,但我和柳濤合力把縫隙兩端掰住,縫隙擴大,能過人了。我推了王八一把,王八先穿了過去,然後我也擠了進去,縫隙合攏,把跟着進來的柳濤緊緊夾住。王八迴轉身,也來扳石壁,柳濤也穿過來了。
石壁重新合攏,擋住那邊的大水。
我們躺倒在地上,身下雖然很潮溼,但肯定不會再有洪水進來。我們三人都拼命的喘氣,身體癱軟。休息了好長時間,我才發現,我們所在的地方,是個很寬闊的石廳,石廳的四周到處是岔洞口。
對了,我怎麼看的見呢
我連忙尋找光線的來源。
很容易找到,因爲光線發出的部位就在石廳的中央。和我們不到幾米遠。
一株鮮脆欲滴的梧桐樹,生長在那裡。通身碧綠,包括樹幹都是翠綠色的。樹身碧綠卻又透明,裡面的紋絡都看的很清晰。樹葉更是如此,薄薄的,彷彿吹彈即破。整個梧桐樹都發出軟軟的綠光,把洞裡照的明亮。
王八撫摸着我們剛纔進來的石壁處,問柳濤:“這是不是喉嚨洞的喉塞?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在。。。。。。”
柳濤不答話,走到梧桐樹旁邊,輕輕把梧桐樹摟住,臉貼在樹杆上,嗚嗚的哭起來。
這個梧桐樹就是冉遺最精華所在,浙江人、田叔叔、羅師父的最終目的就是它了。
看着這個翠綠鮮嫩的梧桐樹,我心裡也泛起憐惜的感覺。忍不住走到跟前,想伸手去觸碰。
“你別動!”柳濤對我喊道。
是啊,我是外人,有什麼資格摸這棵樹呢。
這棵靈樹,就是這方水土的保護者——冉遺的心臟嗎。也許冉遺這種上古神獸,用普通的生物學無法闡述它的身體構造。一個身軀覆蓋幾平方公里的動物,藏在地下的巨大動物,是能夠用生物學來解釋的嗎。
拋開別的任何理由不談。僅僅看着這個柔和鮮嫩的梧桐樹本身,我就莫名的有保護它的衝動。用生命保護它也在所不惜。
我能夠理解楊澤萬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就是這個柔弱的梧桐樹,招來了羅師父、浙江人、田叔叔的窺覷,人的貪念太惡毒了,爲什麼他們擁有了這麼多財富,卻還要霸佔本不屬於他們的東西。
這棵樹,就是這一方水土的命根啊。
看着柳濤愛護的臉色,我也胸口彷佛塞滿了棉花,悶悶的,鼻腔深處一陣酸癢,眼眶也熱了。我拼命眨着眼睛,對柳濤嗚咽的說道:“你放心,我雖然無用,但我肯定會盡力保護它的。”
王八也來到樹前,愣愣的看着,“真是好東西啊,怪不得羅師父這種修煉的人,想法設法地要弄到它。真是好東西。。。。。。。”
我一拳把王八掄倒在地,用腳踢他,“你想都別想,你要是敢起歪心,我饒不了你!”
我看着這個閃爍着柔柔綠光的梧桐樹,心裡無比的感慨:冉遺這種神物,擁有這麼大的力量,卻不具備保護自己的能力,想起我們在溶洞裡鋪路架橋,刨石炸巖,冉遺卻沒有任何反抗。
楊澤萬傳到柳濤這一代,能勉強維護它,可以後呢。
柳濤鬆開了抱着梧桐樹的雙臂,回覆了冷靜的表情,“你們還走不走的?”
走吧,走吧,這不是我們該來的地方。
石廳的一個岔洞,是通向山頂的。我們三人,爬了七八個小時,在狹窄的石壁縫隙裡攀爬。出了溶洞,我們站在山頂上,天已經黑了。大雨已經止住,天上漫天的星光,看着親切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