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斷武背後捱了申德旭一刀,雖然有盔甲抵擋,可是現在同斷武臉色蒼白,還是收了傷的,只是不知道受傷嚴不嚴重。不過高手相爭,有一點差池,就是致命的弱點。
曾婷至少看到徐雲風這邊是三個人,而同斷武只有一個人,而且同斷武受傷了,於是對着徐雲風懇求。
“那你們走吧。”徐雲風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徐雲風的話剛剛說完,申德旭拿着和泉守鑑定,杵着地面,拖着一條癱軟的傷腿,走到了徐雲風的身前,“不能讓他離開。”
徐雲風斜着眼睛看着申德旭,“現在指揮陣法的人,應該是我吧。”
“驅動陣法旌旗的是你沒錯,”申德旭堅定的說,“可是放不放過對手,這個不由你來決定。”
“那麼就是我說了不算,”徐雲風回答,“是不是這個意思。”
“整個事情佈置,都由王鯤鵬說了算,”申德旭說,“跟驅動陣法沒關係,我不能讓你私人的恩怨,導致整件事情的崩潰。”
“事情已經鬧大了,”徐雲風說,“我也捲進來了,我從前生活裡的舊人也捲進來了。現在你告訴我,我說了不算?”
“在陣法裡,我聽你的,”申德旭仍舊堅持,“但是整件事情,我聽王鯤鵬的。”
“王鯤鵬聽老嚴的,老嚴遵從古赤蕭的,”徐雲風喃喃的說,“孫鼎是古赤蕭一手培養起來的人,而你是孫家人的副手……怎麼說,你們都是一撥人,我他媽的是你和王鯤鵬請來的外人。”
“就是古首長,孫工,嚴所長謀劃了幾十年的佈局,”申德旭說,“不能因爲你的原因,而半途而廢。”
徐雲風看着曾婷和同斷武,曾婷手扶着同斷武的腋下,關切的看着同斷武的臉色。
“他死不了,”徐雲風提醒曾婷,然後又對着同斷武說,“你帶着她走吧。”
申德旭猛衝到徐雲風和同斷武之間,“決不能讓他離開,他走了,其他那些當年漏網的人就全部散了,再也沒機會把他們引過來。”
徐雲風看着申德旭說,“這裡有三個人,就算我沒資格命令你,那麼我跟你划拳,誰贏了聽誰的。”
“這種事情,”申德旭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在開玩笑嗎?”
“不猜拳,難道我把你揍一頓?”徐雲風說,“要麼這麼辦,我們三個人,剛好可以表明各自態度。”
申德旭說看着黃坤,擺明了徐雲風還在耍賴,黃坤是徐雲風的徒弟,怎麼可能和自己一起反對師父。
“我說了不算,可是你也沒資格指使我做事,”徐雲風懶懶的說,“那就讓黃坤來決定吧。”
黃坤聽見了師父讓自己表態,走到了申德旭的面前,徐雲風等着黃坤把申德旭扶回去。可是他看見黃坤並沒有扶着申德旭,而是走到了同斷武的身後,一言不發。攔住了同斷武的去路。
曾婷看着徐雲風,徐雲風看着黃坤。黃坤看着同斷武。
申德旭嘿嘿兩聲,也不說話,徐雲風盤算錯了,黃坤早就從內心裡認同了王鯤鵬的佈置,已經不是徐雲風能控制的菜鳥徒弟了。
“好啊,本事大了。”徐雲風說,“好啊……”他現在也想不出什麼話來說,他想繼續耍賴,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而且黃坤比自己想得要聰明很多,黃坤也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只要和申德旭動手,師父就沒有任何理由不動手。
至於之後的事情,對付了同斷武再說。
同斷武也說話了,“你們不用自己內訌,我拿不到和泉守鑑定,不會空手離開。”
徐雲風看着同斷武,苦笑着說:“你說我這個人在這裡鬧騰個什麼勁,女人跟人跑了,還跟別人在我面前顯擺。徒弟不聽我的,跟我造反。好朋友淨算計我。術士做到我這個份上,也是空前絕後了。”
沒人來勸解徐雲風,這就是他的命運吧,徐雲風對着申德旭說:“我突然覺得我很像一個人的處境……我還真不是空前絕後的術士,張天然,我現在都有點理解他的絕望了。”
申德旭把和泉守鑑定橫在胸前,黃坤的赤霄寶劍也平擡起來。他們兩人,等着徐雲風拿出炎劍,但是徐雲風手裡的螟蛉,始終在掌心是一個知了殼子。
“你們自己內耗,我無話可說,但是我得提醒你們,”同斷武指着丹爐,“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我拿着和泉守鑑定離開,或者你們三人聯手對付我,但是你們也煉不出鹿矯。”
徐雲風回頭一看,又無奈的笑起來,“這下好玩了,到底是誰和誰是一撥人。”
丹爐的爐壁上一塊耐火磚已經鬆動,煙囪上正在往下流淌一股水流。不知道同斷武用了什麼辦法,把溪水導向煙囪之上。這事,如果不是黃坤大意離開丹爐,避水符能夠阻擋。
形勢陷入了僵局,申德旭不能接受同斷武離開——不論他拿不拿和泉守鑑定。但是申德旭也決不能接受丹爐損壞,這樣之前的天樞,現在玉衡星位就幾乎沒有存在的意義。王鯤鵬必須要有鹿矯,沒有鹿矯,就無法完成最後的一步計劃。
徐雲風現在反而不操心了,對着申德旭說:“現在你看着辦吧。”
“你到底還幫不幫王鯤鵬?”申德旭問徐雲風,“如果你不幫,什麼話都是白費。”
“我現在就打算走了,你們自己合計好的事情,你們自己想辦法去。”徐雲風忍不住要損申德旭一句。可是隨即明白現在絕不是賭氣的時候,“我幫,但是你得想辦法解決現在的局面。”
申德旭嘆口氣,對着同斷武說:“現在是個死局,這樣下去,都非我們想要的結果。你說是不是?”
“的確如此。”同斷武贊成。
“好,我現在讓你離開,”申德旭說,“我們之間的恩怨,還是要了斷。”申德旭把眼睛看向徐雲風。
徐雲風明白了申德旭已經在妥協,於是對同斷武說:“你受傷,需要幾天休養?”
“不超過十天。”同斷武老實回答。
“好,十天之後,我們在長江見,”徐雲風說,“我一個人過來,拿着和泉守鑑定,你贏了,帶着你曾婷和和泉守鑑定走人。你輸了,對不起,我帶你去你爺爺葬身的地方。”
“看來我只能相信你了,”同斷武說,“可是你不怕我把這個七星陣法的圈套散佈出去?”
“這就是我要說的,你必須要答應我隱瞞這件事情,一直到跟我再打一場。”徐雲風補充。
“我爲什麼要遵守這個承諾,”同斷武說,“我走了,你就沒有任何理由限制我。”
“有,”徐雲風對着同斷武說,“我是你爺爺的介錯,當年是我給他送的終。”
同斷武身體震動一下,很久才能平息。
“好。”同斷武向徐雲風鞠躬,“我答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