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跺腳道:“大小姐,你就別胡鬧了。要是讓他在商場裡折騰下去,得造成多大影響?”
“商場敗光了,也是我家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何夢蝶怒斥道:“你少在那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你……”經理被氣得臉色發白卻又發作不得。隔着何夢蝶狠狠瞪了我一眼轉身要走。
我伸手把他給拽了回來,對方頓時火冒三丈:“你要幹什麼?你……你要幹什麼?”
經理的第二聲已經帶起了哭腔——那時候,葉玄已經把槍給頂在了他的腰上了。
“過來聊聊!”從我本心而論,我不想把那個經理怎麼樣?只不過是想要問他幾個問題而已。否則,這麼大一座商場,我要找到猴年馬月,才能把線索找出來?我總不能次次都找陳三金調兵搜查吧?
我把經理給拽到一家甜品店裡按在了座位上,葉玄緊貼着對方坐了下來,用槍在他腰上使勁兒一點:“你最好老實點。”
經理臉上冷汗像水一樣淌了下來:“你們要幹什麼?”
我沉聲道:“這座商場裡沒有一座古代計時用的水漏?”
“沒!沒有!”經理搖頭道:“我從來沒見過那種東西。”
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那這座商場以前發生過什麼怪事兒沒有?”
“除了,前幾年摔死過一個保潔員之外,真的沒發生過任何事情。”經理快要被嚇哭了:“你問我這些事情,還不如去問夜間保安。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我緊盯着經理道:“我不問別人就問你。你再給我仔細想想。”
“我真想不出來了!”經理差點哭了。
我的心不斷的在往下沉:我奶在閒聊的時候跟我說過,邪祟有時候就跟人一樣,有些表面兇猛其實是在虛張聲勢,沒有跟你硬碰硬的本事;有些卻深藏不露,哪怕是在某些地方待上幾十,甚至上百年都不讓人察覺,那纔是真正的難以對付的角色。因爲,你明知道他藏在某個地方,卻偏偏找不出來。
我越想越是煩躁,胸口就像是有團火在裡面亂燒亂燎,恨不得趕緊拿杯水來灌進嘴裡,坐在我對面的葉玄也一個勁兒的在咽吐沫,兩隻眼睛控制不住的往櫃檯上看——那邊有水。
我從來就沒對一杯水有這麼強烈的渴望,我控制不住的往櫃檯上看時,何夢蝶壓低了聲音道:“這座商場不是我大爺蓋的麼?他蓋商場的時候,就沒發生過什麼怪事兒麼?”
經理像是想起了什麼:“這事兒,我還真聽人說過。據說,這座商場裡有一間蓋丟了的房子。”
我眼前頓時一亮:“什麼叫蓋丟了的房子?”
經理說道:“當初這片地方是塊棚戶區,被何老闆買下來之後建了現在的商場。當時,棚戶區動遷的時候,所有房子都被順利拆掉了,只有一座土地廟怎麼也拆不掉。拆廟的時候,不是人失手,就是機器出事兒。”
“後來,大何老闆來了,就是現在老闆的哥哥,我們都叫他大何老闆。他來了之後,立刻下令停工,讓所有工人遠離工地。自己在那座廟裡住了幾天纔出來。重新規劃了設計圖。他沒拆掉那座土地廟,而是把它當成建築物的一部分給蓋進了房子裡。”
我聽到這時,忍不住打斷道:“你說的什麼意思,我沒太明白?”
經理比劃了一下道:“我聽說,是在那座廟四周起了承重柱子,把整座廟給蓋進了大廈裡面。大廈落成之前,還有人在傳說那座廟的事情。落成之後,這些傳說漸漸的也就少了。這座商場大概建了二十年了吧?中間也曾經翻新過幾次,還進行過兩次擴建。漸漸的,也就沒人留意過那座廟的事情了,不過……”
經理看了看我的臉色:“不過,有人說那座廟還在大廈裡。只有大何老闆一個人能找到。有人曾經就看見大何老闆進入大廈之後,莫名其妙的沒了蹤影。等到好幾天之後,又會重新出來。誰也不知道,他這幾天去了什麼地方。有人懷疑他去那座廟裡了。”
我眯起眼睛:“你在商場待了多久了。見過那座廟麼?”
經理道:“我在這兒快要十五年了吧!關於那座廟的事情聽了不少卻沒見過那座廟,說不定就是當年工人瞎說的。”
我猶豫了一下道:“你們老闆呢?經常來這兒麼?”
“我們老闆事情很多並不經常過來,不過,我們老闆有個習慣,只要是他名下的產業,就算他不來,也要給他準備一間辦公室。他不習慣去別人辦公室。說是,沒有主人的感覺。”
我正要再問對方兩句話,眼角的餘光裡卻閃出了一道紅影,我猛然回頭之間,甜品屋的玻璃牆外已經多出一個全身紅衣,長髮微揚的女人。對方那一身紅衣顯得妖豔刺目,在人來人往的商場當中顯得異常分明。
可是,那個女人的臉色卻是慘白如紙,站在窗外就像是有人把一個商場裡使用的模特給擺在了過道中間,目無表情卻又眼神空洞的緊盯着我們座位。
我回神之間,向小錢兒,小糖豆打了一個眼色,兩個人快速起身向走向了門口。窗外那個紅衣女人也冷笑了一下,從容挪步,像是信步閒庭一般走向商場的人流。
我再次盯住了那個經理:“最近這幾天,你們老闆來過沒有?”
“這個……”經理不由得遲疑了一下。在某種意義上,我是再讓那個經理當着老闆女兒的面出賣老闆,就算是事出有因,難保將來有一天老闆不會找她算賬。他能不猶豫?
葉玄手裡的槍,狠狠往下一壓:“你要是活夠了,可以不說。”
經理臉色一白:“老闆前兩天來過一次。來了就走了,再就沒出現過。”
“你們老闆……”我的話沒說完,餐廳門口再次出現了一道紅影。
那個紅衣女人以同一樣的姿勢,出現在了同一樣的位置上,用同一樣的眼神看向我們座位,只不過,這一次她盯着的人是那個經理。
經理下意識的擡頭之間,正好撞上那個女人空洞無神的雙眼:“她……她……我見過她!”
“玄子!”我給葉玄遞了一個眼色之後,後者飛快的站起身來,直奔那女人追了過去。
對方向明明看見葉玄出門,還有意對我笑了一下,纔不慌不忙步履從容的走進了人羣當中。
坐在我對面的經理,緊緊抓着胸口道:“那個人是……是……是幾年前摔死在商場裡的人。”
我緊盯着對方道:“怎麼回事兒?”
經理流着冷汗道:“幾年前,那個女人幾乎天天到我們商場,每次來都在公共休息區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什麼都不做,也不見她動地方。”
“因爲,她的衣服太顯眼了,很多人都注意過那個女人。保安懷疑她是神經病,怕影響別的顧客還詢問過她幾次。”
“那個女人跟保安說:商場有規定,不準坐着麼?保安一時也拿她沒辦法,只好把事情彙報給我。我考慮再三,爲了不影響商場的聲譽。只是告訴保安,密切關注她。沒想到,後來真的出事兒。她幾乎沒有一點徵兆的從五樓跳了下來,當場身亡。我們花了不少心思,纔沒讓輿論擴大。”
我聽到這裡沉聲問道:“你們挪動收銀臺,又是怎麼回事兒?”
經理臉色微白道:“那女人剛摔死的那幾天,總能有人看見一個穿着紅衣服的女人站在樓下。目睹過那女人跳樓的保安,誰也不敢過去看。好幾個服務員也都辭職了。何老闆特意找了一個高人過來,挪動了收銀臺,說是錢能鎮邪,把收銀臺挪過來 ,財氣,人氣就都有了,準能鎮住她。”
“我們挪了收銀臺之後,那個女人就再沒出現過。”經理說話之間,無意識的往餐廳外面看了一眼,就是這一眼卻差點把他嚇得魂飛魄散:“她……她在那邊……”
我順着經理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時,果然看見餐廳對面,再上一層的護欄邊上多出一道紅影。
我們所在的餐廳是在四樓,那個女人手扶五樓的護欄,揚着腦袋斜眼看向了樓下,對方雖然遠在幾十米開外,目光中的冷意卻像是近在咫尺。
我凜然與那人對視之下,經理忽的一下站了起來:“她要跳樓!快叫保安!”
餐廳的人一下子全都懵了:“誰要跳樓?”
餐廳服務員也跑了出來:“曹經理,你怎麼了?誰要跳樓!”
“對面那個女的,喊保安!”經理像是瘋了一樣從餐廳裡衝了出去,我只是稍晚了一步就被看熱鬧的人羣給擋在了後面。
“讓一下!”
葉玄,小錢兒他們幾個全都被我給派了出去,我身邊現在除了何夢蝶就是丁朵兒。我想從人羣裡往出擠。還得分神去照顧身邊的何夢蝶,等我從人羣裡面擠出去,經理已經爬到了五樓護欄的邊上:“別跳,你別跳哇!你已經都跳過一次了……”
經理一邊喊着別跳,一邊從護欄上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