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個想到就是張安國的態度。
我不怕衝鋒陷陣，怕的是背後的冷槍。江湖之中的較量，我勝負參半，江湖之外的較量，我卻是輸多贏少。這一次，如果沒有張安國的支持，我面對的恐怕不是術道那麼簡單了。
我點起來的一支菸只抽了一半，張安國就趕了過來，他走進會議室的第一句話就是：“陳野，你準備怎麼處理術道上的問題？”
我沉聲道：“我覺得，異調局對術道太柔和了。異調局既然想要監察術道，那就得有讓術道中人敬畏的手段。異調局現在的柔和才讓術道一次次的得寸進尺，這不是一個強勢機構應該有的作風。”
葉玄也接口道：“我說張叔，你應該聽說一句話吧？人心如鐵非是鐵，王法如爐真如爐啊！可你看看現在的術道和異調局，術道那叫真如鐵，一個個比三九天的驢屎球子還硬，異調局這個爐子，火不旺就算了，還特麼直漏風啊！”
張安國的眉頭一皺：“你們的意思我能理解，我也可以支持。我想知道的是，你們想要用什麼方式去建立異調局的威信？抓人？”
我平靜說道：“抓人是最好，也最快捷的辦法，短時間內肯定能夠奏效，但是從長遠看，卻等於是給異調局埋下了禍根。”
我的話說沒說透，可我相信張安國能聽得明白。
我繼續說道：“想要降服術道，就得按術道的規矩來。我準備約戰術道，如果大家都守規矩，我們就走江湖道；如果有人犯了規矩，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張安國也來了興趣：“具體說說。”
我打開了會議室裡的屏幕道：“術士也是江湖的一部分，作爲江湖人向世人展示自己實力的辦法有很多種，其中最常見就是擂臺。但是，術士打擂的方式又和武林中人略有不同。”
“術道打擂的方式有兩種，一種是立擂，就像影視劇裡看到的那樣，搭一個擂臺出來，雙方攻守。第二種就是約戰，簡單的說，就是約術士同時去完成一個任務，誰先完成誰就取勝。”
我聲音一頓道：“我不想選擇第一種，擺擂臺固然彰顯霸氣。但是，我們的人太少了，術道只要豁上人命，耗也能把我們耗死。打擂容易弄巧成拙。我準備約戰術道。”
張安國沉思了一會兒道：“你再說仔細點？”
我打開投影儀道：“根據我們收集的資料，術道上大概有十個多年未解的懸案。這些懸案的本身就是一種傳奇，一直受到術士的追捧，我就是要與天下術士在十大懸案上爭個輸贏。”
我撥動了一下投影儀道：“根據我們分析的結果，最有可能與山海界關聯起來的懸案一共四個，也是最難的四個。人骨拼圖，修羅血衣，月下龍潭和白晝亡魂。我準備用這個四個任務跟術道爭個輸贏。”
張安國看完資料忍不住道：“這四個任務都是九死一生啊！就拿白晝亡魂來說，死在這個任務上有名有姓的術士就超過了百人，你們真有把握取勝？”
“沒有把握！”我沉聲道：“但是我得主動出擊，一直以來異調局都是在被動完成任務，這等於是讓江湖人牽着鼻子走，就算我們次次都能破局，術道中人也難以感受到異調局的威懾。所以，我必須主動出擊。”
張安國聽完搖了搖頭：“你的想法，我能理解。但是，你的做法，我不能支持。你這是在冒險，弄不好就會毀了我們辛苦建立起來的異調局。這絕對不行。”
葉玄拍着桌子道：“我說張叔，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是什麼事兒都得思前想後，怕這怕那，咱們都別混江湖了，天天坐辦公室肯定沒有危險。那樣的話，還要異調局幹什麼？”
葉玄和張安國的思維不在一條線上。
葉玄更像是江湖人，江湖人做事沒有什麼萬全之說，往往在只有四成把握的時候就敢去賭命。反正，江湖人什麼都沒有，贏了自然可以皆大歡喜，輸了，最壞的結果就是掉了腦袋。只要不死，那就再過一窮二白的日子。這也是很多人不願意招惹江湖人光棍的原因，因爲他們沒有顧忌。有人說過，你想讓一個人退出江湖，最好的辦法就是給他牽絆，牽絆越多，他想的就越複雜，膽子也就越小。等他膽怯的時候，他就再不屬於江湖了。
張安國的思維在官場，官場做事都是求穩，哪怕是內心想要激進，也得考慮全面。
我搖頭道：“張叔，我知道你的顧慮。你怕異調局損兵折將失去戰鬥力是麼？可我這次冒險，無論是於公於私，於情於理，甚至於你於我都勢在必行啊！”
我看向張安國道：“張叔，說句不該說的話吧！如果異調局毫無建樹的話，很多人都會認爲它沒有存在的必要。這一次，我們是不僅是在向江湖亮劍，也是在向上峰展示異調局的實力。你覺得呢？”
張安國聽到這裡才緩緩點了點頭：“你說的也對。可是……”
張安國猶豫了一下道：“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你的任務失敗，將怎麼收拾這個殘局？”
我淡淡道：“任務失敗自然要有人出來承擔責任。這纔是我請張叔過來的目的。”
老王也幫腔道：“書記，你得考慮異調局的特殊性啊！異調局不是在做行政，暴力機關就得拿出威懾力來。書記，我想你也知道，術道江湖已經風起雲涌，魔徒遠赴海外，大批宗門高手即將回歸，一旦他們重返江湖，我們再想制衡宗門就來不及了啊！這段時間是異調局的機遇。機不可失啊！”
張安國沒有去問魔徒和宗門的事情，顯然是已經掌握了情報。
張安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除了官方的支持，你還需要我做什麼？”
我搖頭道：“不需要做什麼？我只希望，你將來有一天不要忘了，異調局的人如何流血也就足夠了。”
張安國神色微微一動，他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未來，這種事情未必會發生，但也，未必不會讓我一語成讖。
異調局真正壯大的時候，可能還有二局，三局，甚至另外一個同樣機構的出現。
那個時候，說不定就是我們這些人封刀歸隱的時候了。我只是希望自己退隱江湖的那天，不要太傷心罷了。
張安國站起身道：“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我張安國活着就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
“謝謝！”我開口道：“小錢兒，傳訊江湖，我陳野要約戰術道。剛纔那四個任務，他們可以任選其一跟我較量，也可以同時進行。賭注麼！”
我站起身道：“就賭我陳野這顆項上人頭！”
“你瘋了！”第一個喊停的人就是張安國：“這個賭注不能下。陳野，你給我記住，約戰的輸贏不重要，你們必須給我活着回來。”
我轉頭看向張安國道：“張叔，現在的異調局除了我的命，還有什麼可以拿來當成賭注？”
張安國說道：“這個賭注，我來出吧！我們手裡還掌握着一條通往山海世界的秘境。那裡很可能是一個完整的術殿。”
所有人一起看向張安國時，後者擺手道：“我們是發現了那處秘境之後，才籌建了異常生物調查局。我們原本是打算通過壯大異調局，積累足夠的經驗和人力資源，探索秘境。可惜，異調局並沒能達到我們理想的效果。或許，我們也應該換一種方式了。”
我沉聲道：“那處秘境有多危險？”
“這樣說吧！”張安國鄭重道：“它等同於宗門集中全部精銳，探索二十年也沒能打開的那座禁地。”
我這才鬆了口氣：我剛纔還擔心，張安國拿出秘境作爲賭注的做法不合適，現在完全不用擔心了。宗門精銳都束手無策的禁地，就是直接向術道開放，他們也別想踏進秘境半步。
我拱手道：“那就謝謝張叔了。”
張安國冷着臉道：“這會兒又知道叫我叔了？不怕，我將來把你煮了？”
我不得不說，張安國有點小心眼兒，剛說了一句就給我在這兒找回來了。
張安國道：“陳野，你既然跟術道下注，那我希望，你能贏個等同的東西回來，否則，我沒法跟上面交代。”
我想了想道：“這樣吧！術道約戰在雙方下注之前，都會有一個驗證賭注的過程。這個過程，由你派人來做。等到你能交代過去的時候，我們再開戰。”
“對！”葉玄拍着桌子道：“只要操作好了，咱們能把那幫孫子褲衩都扒下來。張叔，這可是賺錢的買賣，只要咱們贏了，異調局絕對能壯大。”
張安國眼睛一亮：“這個倒是可以操作。你們等我消息，我馬上回來。”
張安國風風火火的走了之後，過了三天才給我們傳來消息，這三天，術道論壇上已經吵翻了天。
“火候差不多了，玄子，三金開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