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內心實際需求來講,這個叫谷新禹的男生同一只妖怪在那絮絮叨叨聊往事,真是既耽誤工夫又無聊透頂。
但我不敢出言阻攔,還沒有脫離險境,一切生死榮辱都掌握在他手中。即便他還不想要我小命,可那隻妖怪呢?
我甚至懷疑,這一人一妖是否在戲耍着我玩?給我虛幻希望,然後死得更慘?
我想幹脆脫口而出,給我個痛快!結果,很窩囊的問:“你倆是如何認識的?”
難道,我真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怎麼他倆眼圈紅了,有淚光閃爍。
谷新禹抱起狸貓,額頭輕輕磕碰一起。
谷新禹一陣劇烈咳嗽,我聽着都隱隱覺得腦仁疼,這麼劇烈還不震得顱腔內壓增高,咳暈了都可能。
狸貓心疼得用爪子去撫谷新禹胸口,這個男生五官都微微扭曲,依然脣邊含笑。
谷新禹似乎好不容易把氣喘勻,指示狸貓:“我們沒有理由還困着廖同學不放。”
狸貓哽咽。
“好了。”谷新禹一邊愛撫狸貓,一邊扭頭對我說:“小谷會把最後的魔力傳給你,我再用符籙一併助你離開這個空間。”
看他很認真模樣,不像誆騙,我馬上說:“自然一塊走,沒有理由我一個獨自離開。”
谷新禹搖頭苦笑:“我早就是大限已至,之所以還能殘留一口氣,不人不鬼……是因爲小谷偷偷從研究所偷出一些珍稀血漿和藥材,費盡心思爲我續命。……最後耗用自身精元,都到了油盡燈枯之時……也是有緣,再過一段時日,也就幫不上你。”
我撇嘴,腹誹着要不是這隻妖怪作祟,本姑娘還不早和外邊聯繫上,還用得上你們?
谷新禹也能猜出一二,苦笑加深幾分:“我替小谷向你道歉。它,實在太想救我了。可實際,不過妄害性命。”
不管怎麼說,我現在也多少了解一點這個男生遭遇,因此還是同情的,看他一片赤誠,心頭也是火熱,一把按住他肩膀:“新禹,自然一起走。小谷既然能來回穿越這個空間,那幹嘛不馬上出去求援……”
谷新禹眼中一片悽然,再度搖頭:“你不懂啊,我回到‘晴初’,也已經是棄子,不會有好結果。”
“棄子。”我吧嗒其中滋味,細思極恐,忍不住問:“難道,你會被除掉。”
谷新禹無言。
不說話,豈非意味着默認。
“當真這樣狠心!你,你可是爲了……”我說不下去了。忽然意識到什麼,急切的抓住他雙肩,因爲用力,十指開始發白,:“我,我是否,也會被除掉。”
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伸頭一刀,縮頭說不準還能多活一段呢。
谷新禹給出安撫眼神,示意稍安勿躁:“不必擔心,你體內有箭靈,這就是最大籌碼,現在對‘晴初’來說,有極大利用價值,還會妥善保護你呢。”
“是嘛。”我稍稍心安。
“我剛纔囉裡吧嗦同小谷談過往,不是敘舊,而是想讓你多少了解我苦心。……千頭萬緒,一時也說不完。——小谷將魔力傳給你,會有一個副作用,它的部分記憶也會一併移植給你,不以個人意志爲轉移,是妖怪給人傳魔力時通病。但現在,恰恰也是我需要……”谷新禹一氣說了太多話,捂嘴一陣咳嗽。
又急促喘息一會,才重新安靜下來。
我心中太多疑問,不能不趁這個機會問清楚,:“他們如何利用我,是否也要籤什麼啊?”
谷新禹欣慰笑笑,這笑容讓我心跌進深淵。連連暗呼:糟糕!
谷新禹說:“你猜得對,會同你籤契約,不是尋常合同,而是陰陽師組織內部的契約——詳情就不提了,你躲不掉。”
“他們會硬逼着我,要挾我!”我想死的心都有了,看看谷新禹下場,我能有好嘛。
“不,他們不能直接用強逼手段,那是不合法的。”谷新禹解釋說:“按照‘晴明研究會’規定,招收成員必須建立在公平,自願基礎上,否則爲非法。會有相應懲處手段。所以,肯定會開出你無法拒絕的條件,在形式上保證合法。”
“形式上合法”——好大信息量,我一下想到了張翰、張晗,甚至從沒謀面的張敬華……什麼“晴初”、“晴明研究會”,一個頭兩個大都不夠。
“秋寧,我能肯定你是好姑娘。我有一些朋友,尤其是邱文,他是我最信得過的朋友。關鍵時刻,都可以幫你。”他的手按在我雙肩,我感到溫度,讓我冰冷的心稍稍回暖。
“對了,出去以後,有機會的話,也多少照顧我家人。不是強迫啊。”
“嗯。好。”我語氣低沉,幾乎細不可聞。還照顧你家人,我能否照顧自己還沒譜呢。
我想大罵、大哭、幹架,可是,我現在唯有沉默。
我內心的悽楚,又能對誰訴說?
“準備好了嗎?小谷隨時可以傳魔力給你,這同樣也是保護好自己的籌碼。”谷新禹開始嚴肅,語氣甚至有點嚴厲。
我,一時語塞,誰知道真得了妖怪的魔力,是否使自己變得更糟啊。
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