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滅無型,天無之姿。”她迅速掐出三清指訣:左手五指指尖全朝上。
中指及無名指收彎入掌心。
大姆指、食指、小指,各朝上伸。
食指迅猛擊中印堂穴,手指遠端指節沒入穴位,順着指尖開始淌出殷紅血液。
“記住我們共同誓言:甘於此身,正道長存。”那個無比熟悉身影轉過身,她直視我,但聚焦不在我身上,她如同面對一團空氣。
我的心,瞬間縮緊——如同看見鬼魅,那個身影,分明是我自己。
“夕燕,繼續勇敢下去。”她笑了,笑顏如花,眼眸中萬般柔情。
我分明看到——無數只穿過火焰,表面已經燒焦,但依然駭人、尖利的骷髏手到她身後不足半米處被無形屏障擋住,還稍稍反彈後停滯。
她迅疾轉身,重新背對我,繼續唸咒:“此身入道,元璣天輪,不破不滅……”聲音越來越小,已經細不可聞。
指尖拔出印堂穴,血液射出化成一條紅繩,不斷纏繞,一點點將那些骷髏手捆紮,繫緊。
形成大大的、耀眼的紅色中國結。
最終,中國結與骷髏手同時破碎,化成亮晶晶一大片,彷彿破碎的鏡子。
我眼前,白茫茫一片,一切都化作虛無。
我身體彷彿是被清風托起,身體平躺狀向上緩緩飛起,不疾不徐。
“哈——”我長長呼出一口氣,好舒服。
我睜眼,坐起身,長長伸個懶腰,打出大大呵欠,眼角都因呵欠刺激而流出淚水。
我連連眨眼,眼前一切漸漸清晰,這,是什麼狀況?
我分不清眼前是夢是真,是否連續做了幾個夢。
我眼前一切,是如此怪異——一個敞開衣襟,露出小麥色胸肌的男子,面色冷峻,臉部輪廓剛毅。
他側身直立,右手握着一支碩大毛筆,毛筆造型好像在武俠片中見過。
筆頭炸毛,看似雜亂的毛,泛着金屬光澤,越變越長,正疾追上躥下跳的狸貓,狸貓已經不知多少次翻轉騰挪,一切都是徒勞……被縛住兩條後腿,扯向地面,重重摔落。
“喵!”一聲尖銳長嘯。連我看了都覺得疼,渾身起雞皮疙瘩。
那男子先是瞥向谷新禹,谷新禹老老實實在牆角靜候。滿臉無奈。
男子又將目光落在我身上,我一驚,蹦起來,手足無措,像做錯事的小孩子面對嚴厲的大人。
男子目光稍緩,我心頭稍鬆,窩囊的舉起雙手:“我可是無辜。”
“你的血脈,同我主人相通,可你法力全無,身體孱弱,缺乏鍛鍊……”
這頓數落,揭短,我相信自己臉色已接近豬肝色,呼吸愈發急促。
我心中已將這個陌生男人狠懟千萬遍,可惜阿Q式精神勝利法,毫無意義,厚臉皮可不是一日修煉成。
我感到手腕有些刺癢,下意識去撓,這才發現,手腕處一片紅斑,皮膚過敏了?
我擡起手腕,細看,密密麻麻一片針孔,還在滲血,難怪?
“不必看了。我不過用‘金絲探血’之法,查看血脈。”男子語氣高傲。
莫不是被那些絲線戳的,面對碾壓的實力,我心中最後那點脾氣消失得一點不剩。
連翻白眼的勇氣都沒有了。
“你剛纔一直被幻象所困——”男子語氣頓了頓,好像有些拿不定主意,遲疑着說:“不過,你最後,你最後好像短暫陷入時空亂流,看見了一些未來片段……”
“我想要用法力跟蹤,但卻被無形屏障攔住,所以看不清……你究竟看到什麼?要老實回答。”男子虎着臉。
我連連悄悄嚥唾沫。
我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磕磕巴巴,甚至比劃着手勢,連說帶比劃,回答得亂七八糟,本就糊塗,如何說得清?
他極其認真聽着,擰着眉,眉心擰成“川字”。幾次像是要打斷,但終於忍住。
我已經無話可說了,口乾舌燥。愛咋滴咋滴吧。
他長長出口氣,幽幽自語:“不該啊,實在不該……”
“大,大神,請教大名。”我鼓起勇氣,意圖打破僵局,想着先討好,緩和尷尬氣氛。
不料,他一怔,過了好一會,纔回答:“我,我忘記了。”
我“咳咳”幾聲,太尬了,玩失憶梗啊!
“我,我恍惚聽到禱告,才穿越次元結界壁壘,我,我一看你就覺得……好熟悉……”他雙手抱頭,手中毛筆落地。
狸貓立馬想逃遁,毛筆像活了一般,“嗖”的砸向狸貓腦袋,直直立在頭頂,小腦袋被壓在地上,四隻小爪子亂刨亂蹬,轉着圈……
男子再次面相我,那茫然眼神,讓我確信,對半是真的失憶了。
“先別管我是誰……你如果,真的看到了未來,應該是使用秘術之一的‘天無之姿’,號稱陰陽師最強防禦法術。”男子的臉色開始陰沉。
我心裡“咚咚”打鼓,是要收拾我的節奏嗎?
我舉起雙手,儘量用平和語氣,小心翼翼說:“你剛剛不是提到我什麼血脈嗎?你,你不能傷害我。”說到最後,有氣無力。
“你,知道嗎?‘天無之姿’,其實是一種禁術,說是防禦,實則等同自殺,是同歸於盡的招數。”他很認真的說。
自,自殺!我瘋了我,自殺!我呆若木雞。
我如鯁在喉,千言萬語都生生堵在喉頭,張張嘴,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失憶的如同怪物的存在,莫名其妙的“自殺”畫面,腦袋一片漿糊。
誰來解釋清楚這一切?!我真的快要瘋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