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染在給小魚兒辦好了出院手續時,小魚兒一直在找尋着顧傾塵的身影。
可是,鑑於母親不准她亂認父親,小魚兒只有乖乖的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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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染在離開醫院之前,去探訪了楊婷。
楊婷眼睛哭得通紅,見到了貝染,撲進了她的懷裡來。
“小婷,節哀順便。”貝染輕聲安慰道,“蘇楓是開心離開的,他也希望你過得開心,他滿足了你的願望,在生前讓你嫁給他!他在離開之後,希望你能勇敢積極快樂幸福的生活。”
楊婷點了點頭:“貝染姐,我知道的,我懂他的心思,可是,我的心裡還是很難過……”
說到了難過,誰不會難過?
哪怕是陌生人因病而離開,也會傷心難過!
何況還是朝夕相處的戀人呢!
醫生和病人之間,都不僅僅是這樣的關係,就會感到心痛和難過。
她和楊婷、蘇楓是客戶之間的關係,可是,也會覺得悲傷。
“我明白你的心情!”貝染伸手拍打着她的後背,“但是,就算爲了蘇楓,你也要堅強的生活,因爲你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放心不下的人!你在活得開心有意義,他在另一個世界也纔會快樂的。”
“我會的,貝染姐。”楊婷堅定的點頭。
貝染安慰完了楊婷之後,她本是要去看看顧傾塵的,可是,她不知道他住在了哪兒!
湖畔別墅早就賣出去了!
她也從來不問他,他住在哪兒!
貝染拿起了電話,將數字早就記於心中,撥打起來也是得心應手。
可是,每次輸完了電話之後,她就又將手機放了下來。
她願意去放下這一段婚姻,放下這一段只開花沒有結果的情。
那麼,顧傾塵呢?
他也應該有新的生活,新的開始。
這一次蘇楓的離開,他作爲主治醫生,自然是很難過。
可是,這是必經的過程。
她相信,他會振作起來的。
由於第二天是蘇楓出殯的日子,楊婷邀請了大家一起去送蘇楓最後一程。
“貝染姐,你知道顧醫生怎麼樣了嗎?”楊婷在電話裡問他,“我一直找不到顧醫生,作爲蘇楓的主治醫生,其實我很希望他能來參加,我和蘇楓都好感謝他的!你能不能幫我找找他?”
“我儘量吧!”貝染說道,她其實也沒有把握去找到顧傾塵的。
可是,當貝染撥打了顧傾塵的電話時,他的電話卻是沒有人接。
對於一個24小時開機隨時候命的醫生來說,他曾經是在手機響起了第一聲時,就會去接聽電話,然後第一時間飛趕去了醫院。
生死無常,貝染雖然不是醫生,可這個道理她還是懂得。
貝染走出了家裡,然後想着顧傾塵會去的地方!
他不是一個會流連在夜店的男人,所以,燈紅酒綠的地方是不會去的。
貝染走在了街上,她其實是不知道顧傾塵有什麼業餘愛好的。
他下班了的時候,無論早遲都是回家來,和她溫存,或者是研究他的病案。
顧傾塵不會在外面花天酒地,也不會在外面遊蕩。
他的家,現在在哪兒?
貝染在街上走着時,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宗政婆婆的這邊街上。
自從小魚兒受傷了之後,她也沒有來看宗政婆婆。
現在走到了這條街上,她也走就進來看望一下老人家。
只是,當貝染走進來時,卻是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和宗政婆婆相對而坐。
他們之間的茶几上,擺着一份膠紙做成的簡易棋盤,那是孩子才玩的飛行棋。
宗政婆婆坐在了沙發上,微微傾身盯着棋盤,臉上亦是有着孩子般欣喜的表情。
那個背影,貝染自然是極爲熟悉的。
她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了顧傾塵。
顧傾塵這時一回頭,就看見站在門口,沐浴在了夕陽下的貝染。
她一身素白的裙裝,頭髮自然而然的垂下,腳上穿着一雙平底涼鞋,就像鄰家妹妹一樣的感覺。
她有很多面,有嫵媚的,有狡黠的,有安靜的。
他的視線和貝染的視線交織在了一起,在空中安靜的相交接。
“顧醫生,到你下棋了……”宗政婆婆說道。
她擡起頭來,就看到了貝染也來了。
“貝染,你來了!”宗政婆婆說道,“快快進來!”
貝染走了進來:“奶奶……”
她將買的玉米粉放在了一旁的櫃子上,宗政婆婆一看道:“上次買的還沒有吃完呢!這次又買,你每次來都要帶禮物的。”
“沒事的,我路過,就順便買了。”貝染笑道,“其實上了年紀的人,吃一些這樣的粗糧是對身體有好處的,還可以防三高,顧醫生,對吧?”
顧傾塵點了點頭:“奶奶,貝染說得對!”
貝染走過來:“你們在下飛行棋?”
宗政婆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這是小魚兒留在這裡的,顧醫生說陪我下棋,他一直在讓着我,現在的年輕人,像顧醫生這樣的已經是很少了……”
“對了,你們聊一聊,我去煮飯,晚上在這裡吃飯吧!”宗政婆婆說道。
“不用了……”顧傾塵和貝染卻是異口同聲的說道。
兩人都只說了三個字,又同時望向了對方。
宗政婆婆看着他們:“也對,年輕人可以一邊吃東西,一邊去逛街看電影……”
“奶奶,不是這樣的,我回去還有事情要做,我好久沒有上班了。”貝染趕忙說道。
而顧傾塵卻是沒有解釋。
兩人告別了宗政婆婆後,一起走出來。
“我的車在附近,上車,我送你回去!”顧傾塵不是徵求的語氣,而是肯定的語氣。
貝染看了他一眼:“你怎麼會在這裡?”
顧傾塵的臉上有一抹不易察覺的淡淡的哀傷,“我隨便走一走,然後就走到了婆婆這一邊,就進來看一看……”
其實是蘇楓的死,讓顧傾塵的心裡非常的難過。
雖然做了十多年的醫生,看慣了生死無常。
可是,有些感觸,還是讓他想起了宗政。
貝染不再提宗政的事情,他知道,她是個明事理的人。
或者,她能理解他作爲醫生的立場,但是,在她的心裡,和女兒小魚兒關係這麼好的宗政,她還是希望顧傾塵能夠第一時間救宗政。
“對了,明天蘇楓出殯,楊婷想我們送他最後一程,你會去的吧?”貝染說道。
顧傾塵點了點頭:“我會去!”
“那好,我就是說這事!”貝染向前走去。
而她身後的顧傾塵,卻是沒有跟上來。
他倚靠在了一顆古樹旁,看着貝染漸漸離去的身影,還有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就在貝染準備搭公交車時,忽然,顧傾塵衝到了她的跟前,他一下握住了她的手腕,“貝染,我們都給彼此一個機會,好嗎?”
貝染已經是站在了公交車的第一個臺階上,而顧傾塵則是站在了地上,他拉着她的手不放。
司機既是關不了車門,也開不走車。
而車的乘客們也在望向了這兩個人,貝染有一些尷尬,“你放手!”
她不好這樣佔有公共資源,於是下了車。
她還沒有說話時,顧傾塵一下將她抱住,他將她抱得很緊,他曾經以爲,醫學是他一生的事業。
哪怕是天天都會見到生死無常都會見到生離死別的場景,可是,這一刻,他竟然是想和她長相守的心思。
或者是蘇楓和楊婷的生死之戀,感觸了一些人!
連生死都可以超越,何況是兩個彼此都有好感的人呢!
貝染知道,顧傾塵不是一個情緒外露的男人。
他習慣了沉默,習慣了冷靜。
她也相信,他不是偶然來宗政婆婆家的。
她能感受到他想治好宗政的心,他也想讓宗政鮮活起來,能跑能跳能工作,不再是長期的昏睡不醒。
他是一個當之無愧的好醫生,她那天在醫院生氣的責怪他,她是有個人的情緒的。
她不是法官,也不是醫生,她不能判誰有罪,也不能決定要先救誰。
她是一個愛恨分明的人,她是一個對酒駕深惡痛絕的人,她自然是討厭他先救了高揚。
假設那天,不是高揚和宗政同時在這家醫院被搶救,是另一個和宗政有着同樣理想同樣才識一樣熱愛生活的上進好青年,顧傾塵遵循誰的存活率大就先救了那個好青年,她是絕對不會生顧傾塵的氣的。
貝染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那天我的情緒失控,纔會說那些話的!我知道,你也很想宗政醒來,你還想他成爲一個救死扶傷的好醫生。”
顧傾塵看着她,她的眼神清澈如水,就像溪流一樣的乾淨明亮。
“不生我的氣了嗎?”過了好一陣,顧傾塵輕聲問道。
貝染輕嘆了一聲:“你有你的立場,我有我的決定。”
她想從他的懷裡掙扎出來,他卻是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
“讓我抱一下,再抱一下,就好……”顧傾塵低聲道。
貝染不忍推開他,兩人就站在落日的餘輝之中,任最後的一抹斜陽,將兩人重疊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翌日。
靈堂,蘇楓的遺照,是一張有着燦爛笑容的黑白照片。
來人大多數是醫院的醫生和護士,貝染到場的時候,她一身黑色的衣服,送走這個年輕的生命。
楊婷看着他們:“好多謝大家今天來送蘇楓最後一程,多謝一直以來,各位醫生和護士對他的照顧,特別是顧醫生……而我今天也有一個好消息宣佈給大家,我今年從護士學校畢業,我應聘到了A在醫院來做護士,我願意成爲其中的一員……我一定不辜負蘇楓對我的期望,我會堅強的積極向上的生活!”
大家一起送別了蘇楓,顧傾塵和楊君逸等醫生一起回醫院。
“怎麼樣?貝小姐有沒有找你?”楊君逸問道,“感情進展如何?”
顧傾塵沒有說話,楊君逸也猜到估計沒有什麼進展。
這時,楊君逸的電話響起來,他接完了之後說道:“剛剛有一個建築設計師在工地上出了事情,正送往我們醫院。你要回去開工嗎?”
“是誰?”顧傾塵問了一句。
“唐柏錦!”楊君逸道,“和你齊名的唐家三公子,要一起回去嗎?”
顧傾塵和楊君逸一起趕回了醫院,兩人換了手術服後,顧傾塵一看唐柏錦的病歷牌板,他卻是意外的看見了唐柏錦的血型。
貝染是O型血,唐柏錦也是O型血,那麼他們怎麼可能會生出一個RH陰性血型的女兒來?
這是最基本的醫學賞識,就連普通人都會懂得,顧傾塵這個執刀十多年的外科醫生怎麼會不知道呢?
“血型有沒有弄錯?”顧傾塵馬上問護士,“病人在手術過程中需要輸血,弄錯了的後果你們是知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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