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塵醒來的時候,聽到廚房裡傳來的“叮叮噹噹”的聲音,一首輕快的鍋碗瓢盆的交響曲。他剛準備下牀,放置在牀頭櫃上的手機卻震動了起來。
“塵哥!早上好!我就是想問問,公司‘智能廚房’的新項目風投的事情怎麼樣了啊?”阿波爲了不影響易塵在衆人心目中的地位,下定決心改口稱呼易塵爲“塵哥”。
易塵聽出話筒那端的期待,露出落寞的神色,無奈道,“昨天晚上盡力談了,我拒絕了他的投資。”
“這麼做是爲什麼?有了這筆資金,我們“易白智能”的發展一定能更上一層樓的……”
易塵欲言又止,卻忘記壓低聲音,“阿波,因爲名義上的投資者是那個李老闆,但我仔細查看後發現,真正在背後想支持我們公司新項目的是小白的爸爸——餘暉。我不想依靠他的幫助。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易塵掛斷了電話,心情複雜地走出房間,心事重重的開始洗漱。
片刻後,他走進餐廳,餐桌上擺放着熱氣騰騰的綠豆粥、蔥油餅,還有兩枚雞蛋。
“好香啊!我都被香氣薰醒了。”易塵坐下來,故意深吸一口氣,又忍不住伸了個懶腰。
餘白淡淡地笑,“早飯比較簡陋哦,蔥油餅還有點焦呢……不過,我會努力進步的……相信我嗎?”
易塵點點頭。
餘白和易塵面對面坐着,餘白夾了一小塊蔥油餅到易塵碗裡,易塵馬上夾了兩小塊放到餘白碗裡。餘白吃了蔥油餅,又把剝好的雞蛋遞給易塵,易塵伸手接過來,舉到餘白嘴邊,“張嘴,阿……”
“易塵,你不要把蔥油餅焦掉的地方也吃進去嘛!”
“那你幫我咬掉?”易塵壞壞地笑。餘白恍如見到了自己畫中的男孩。易塵應該不會發現我偷看了他的畫吧?
“你在發呆耶!那我就偷偷把好吃的蔥油餅都吃光了啊!”易塵三分得意的打趣。
一頓早飯在無數溫馨的話語和友愛的互動中結束。一晃指針走過了大半圈,卻沒有人願意離開這過於美好的情境。
“易塵!”餘白出聲喚道。
“嗯,你說,我在聽。”
“我剛剛……想去叫你起牀,結果聽到了你的電話。沒關係,我們拒絕了爸爸的投資也好。你……別擔心,我試着幫你找到其他風投的。答應我,下次別爲這些小事喝酒了好嗎?舉杯消愁愁更愁。有什麼煩心事可以和我說……我們一起承擔。”
“我,我只是不想依靠他,我想通過自己的能力證明我自己。”面對餘白認真與鼓勵的眼神,他還是問了一句,“小白,你相信我嗎?”
“嗯,我和寶寶都相信你啊!我們的隊伍現在又多了一個人呢。”
易塵驚訝地瞪大眼睛,“你是說,我們有孩子了!”
餘白望着有些不知所措又想要手舞足蹈的易塵,有些想笑,繼而深情地說,“最近你太忙了,回家總是很晚,所以一直沒來得及……告訴你。然後粗心的易塵爸爸也沒有能夠發現……阿塵,多注意身體,不要太累了,好嗎?”
易塵搗蒜般聽話的點頭,“公司還在起步,等忙完這陣,我會多陪陪你們。對哦,是不是要去採購些嬰兒用品”。他沉默了一陣,突然又說,“你最近別去公司了,我找個人來照顧你吧。”
“可是我不去公司的話,待在家裡會很想很想你的。”
易塵故作思索狀,“對哦,這樣我白天就看不到我們家小白了。你說,要不然我也不去上班了,我留在家照顧你。然後給你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哈哈,你別胡鬧。你不去公司,阿波他們可要找來家裡了,他們可是知道我們的小窩據點的一幫人。”
“好吧,那易塵爸爸就別偷懶,好好去賺錢養家吧!”易塵突然興奮道,“晚上得好好慶祝一下,噢,明天是週日,明天也要好好慶祝。”
餘白突然接茬道,“明天有安排的,一起去醫院一趟吧。”
第二天清晨,餘白和易塵躺在牀上,望着天花板,各懷心事。
“小白,要不我們一起去我的秘密基地吧。”
“什麼秘密基地?”餘白由於易塵神神叨叨的稱呼而露出迷茫的神色。
“哎呀,就是東林一條街上李哥的麪攤啊!”
“可是,我們不是說好今天去醫院嗎?”
“吃完再去也來得及嘛,我就是想吃李哥做的面了啊!好久沒有吃到了。”易塵開始撒嬌,輕輕搖晃餘白的胳膊。
於是餘白立刻妥協,“那你不許賴牀,現在就起來!”
“遵命!小白大人!咳咳!我先唱首歌鼓勵一下自己,‘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易塵掙扎着在歌聲中坐起,然後輕輕把餘白扶起來。
李記麪館外,一輛白色的車緩緩停下。
“喲,易大老闆,今個兒怎麼有空光顧我這麪店啊!我這小店那叫蓬蓽生輝啊!”
易塵露齒笑,“哈哈,李哥,你就別打趣我了。我可是你‘李記麪館’的常客!我在你這裡,少說吃了一百碗麪了吧?”
“一百碗?哪裡止啊?一晃兒你小子畢業也很久了……還找了當初帶過來吃麪的漂亮媳婦。怎麼?沒想着回老家?”
“東林挺好的,不想回去”,易塵岔開話題,篤定的笑,“李哥,今天這面你得請客!”
“爲啥?今天不是你小子生日,我記得也不是你媳婦生日。什麼戀愛幾個月、幾週年紀念日我可不送面。小本經營,生意難做啊!”李哥故意撅起嘴裝作不同意。
“今天,我帶我女兒來捧你的場了……”易塵笑着慢條斯理地說。
“女兒?你小子什麼時候有女兒了?”李哥這才定睛望着餘白微微隆起的腹部,“啊!今天這面我還非請不可!你們先坐,面馬上來!”
餘白望着桌上青花瓷的筷筒,上面繪有一隻古色古香的亭子,亭中正襟危坐、握着書卷的少年微微擡頭,旁邊依稀可辨的一行小字——聽雨樓,木質托盤中配套的醋瓶和辣椒瓶上也繪有圖案。
她環顧四周,露出驚訝之色,李記麪館似乎進行了新的裝修。收銀臺後面牆上的菜單也換成了木質的牌子,木牌上面刻着金字,“鱔絲面”、“爆魚面”、“素雞面”……其他都好,只是覺得白牆有些單調,若是能增上一些小橋流水人家的景緻,那就好了。
易塵仰頭望着端着托盤的李哥,只見李哥把放有兩個煎雞蛋的一碗排骨麪放在餘白麪前,把沒有雞蛋的一碗放在易塵面前。易塵怨念地瞟了李哥一眼,無聲地抗議不公平的差別對待。
李哥不說話,抖動了一下眉毛,只是壞壞地笑,復又深思,終於忍不住好奇問道,“咦,爲什麼說是女兒呢?”
餘白對上李哥好奇的目光,連忙笑着解釋道,“咳,因爲阿塵喜歡女兒。昨晚兒上還說要去買一堆粉紅色的娃娃回來。”
易塵在一旁附和的笑,卻並不開動碗裡的麪條。
“李哥,你看他,怎麼還是這麼幼稚!眼巴巴望着我碗裡的雞蛋呢。”餘白無奈,只得夾起碗裡的一個雞蛋,輕輕放在易塵碗裡,“這樣可以了吧。快點開吃吧!”
“其實,我只是惡作劇了一下,易塵那碗麪的雞蛋,被我藏在麪條下面了。”李哥現狀有些不好意思的承認。
哈哈哈……兩人聞言大笑。
易塵復又把自己碗裡的雞蛋夾給餘白,壞壞的寵溺的笑,“小白,我和你開玩笑呢。快吃吧!”
易塵和餘白大口吃着面,半晌後,他們不約而同地放下筷子。易塵扶着餘白走出店門,順手把一張紅色鈔票留在了案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