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回頭看自己走過來的路時,所看到的仍似乎只是依稀莫辯的或許。我們所能明確認知的僅僅是現在的這一瞬間,而這些也即將與我們擦肩而過。縱令聽其自然,世事的長河也還是要流往其應流的方向,而即使再竭盡人力,該受傷害的人也無由倖免。’
“好~接下來,你會從這片大草原上,慢慢坐起,周圍依然很寧靜,你感受到了微風吹過,你緩緩伸了個懶腰,隨後雙手撐地,慢慢站了起來,你能清晰地聽到,鳥兒在清脆地叫着,嗅到很好聞的花香,前面很亮很亮,你很想走上前去看看。於是,你走啊走,走啊走,在草原的盡頭,發現了一扇門。現在,你準備打開它,不要急,慢慢地聽着口令聲打開,輕輕地握住門把,我數三聲,請緩緩向下壓下去,三、二、一。好了,非常好,現在,可以慢慢睜開眼睛了,我數三聲,三、二、一…”
“唔…”一個男人揉了揉雙眼,放下了搭在矮板凳上的雙腿,緩緩起身。
“怎麼樣,李先生,整個人有沒有感覺稍稍放鬆一些呢?”
“唔,不錯不錯,很解乏啊,我好久都沒有睡過這麼安穩的覺了。”
“李先生,您日常忙於工作和應酬,還要斡旋家庭,精神壓力自然是會大的。看得出您平時經常熬夜失眠吧,而且睡眠很淺,經常做夢,長期下去容易積勞成疾。工作固然重要,還是要多多照顧自己的身體啊。”
“大夫,您說的是,我該怎麼辦呢?”
“沒事,不用太擔心,我給您開一點安神的藥,您可以先用上三天,往後情況好轉了,就可以停了,畢竟是藥三分毒,還是要靠您自己身心放鬆來調理纔是啊。”
“好,我聽您的,今天真是謝謝您了!,大夫”
“不客氣,應該的,您等下出門找前臺就好哈,她會帶您去取藥的。”
“…”
李先生出門後,門將關未關之時,突然冒出個小腦袋,往房間裡便探便小聲說道。
“老師~有位客人要見您~”
“噢,小菊啊,不是還有15分鐘纔到預約時間嗎?也讓我喝口水吧。”
“誒呀,不是不是!是阿姨,阿姨來啦,想見見你。”
“阿…張…還愣着幹什麼,趕緊請進來!對了,把儲藏室櫃子裡的龍井泡一壺。”
“好嘞~”
“…”
“大忙人兒?沒打擾您吧~”約莫50歲上下的女士,拎着一袋子東西,推門走了進來,面帶着慈祥的笑容。
“張媽,您就別笑我啦。對了您怎麼有空來啊,家裡不忙嗎?”
“害,你不常回家看看,還不讓我過來找你啊!真是的!”
“唉,怪我怪我,一直有事兒,走不開,這樣,今年過年,我回家,我回家一趟。”
“哈哈,跟你開玩笑的,這孩子還當真了。”女士把大袋子放上辦公桌上,說道,“這次來啊,主要是替弟弟妹妹們來看看你,過的好不好。喏,這些水果,都是弟弟妹妹親自摘的,這草莓可甜了。還有畫了幾幅畫也要送你,我說你沒地方放,他們啊,還是硬塞給我哭着喊着要我帶給你呢。”
“嗯嗯,都是孩子們的心意,我都收下了,謝謝張媽,還勞煩您大老遠跑一趟~”
“害,跟我還說這客氣話。”
“…”
我叫伽利,在M市大學讀心理學專業,後來以博士學位畢業,發表了幾篇學術論文,在業內引發了一些轟噪聲吧。現在是M市一家心理諮詢診所的醫生,平時忙於工作,看看前來諮詢的客人,幫他們答疑解惑,說直白點就是用2個小時的時間,讓他們放輕鬆,睡個好覺。
小菊那孩子,是從家裡跟我一起出來的。至於其他的小孩兒,不知道被誰帶頭,最近開始一口一個老師的稱呼我,也就是給他們講了幾次故事而已。也罷,叫老師總比叫大夫來的順耳。
‘嘭!’診室的門隨一聲巨響,被人‘撞’開。
“我說,你以後進來,能不能先敲一下門,謝謝您了。”我無奈地翻着白眼拉長聲調說道。
“欸,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這不是事情緊急嘛!下次,下次一定敲!”夏洛喘着氣,急匆匆地說道。
“你哪次…”我話到嘴邊噎了下去,接着說道,“什麼風把您吹來了,說吧找我啥事?”
面前的這個身形魁梧,不修邊幅,火急火燎的男人,是M市刑偵隊的隊長,名叫夏洛。算是之前碰巧認識的朋友,其實也算不上朋友,就是偶爾幫把手的交情,誰知道這一幫就是好幾年,人家也是自來熟,有事兒說事兒,壓根不跟你客氣。
讓我感到好奇的是,與刑警帶給人的刻板印象不同,夏洛這傢伙竟然不是煙槍。你幾乎見不到他抽菸,相反他就好像是茶葉裡泡大的一樣,走到哪都自帶一股濃茶味,他自己聲稱,濃茶提神醒腦,對他們這種經常熬夜通宵的人來說,算是救星。
“嘿嘿,小事,就是一個目擊者,目睹了一場搶劫,但是可能受到點驚嚇,有點失語,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問啥都搖頭,想請你幫個忙,讓他卸下包袱,我們好做筆錄。”
“不是,現在,搶劫也歸刑偵隊長管了?”
“其他事,回局裡跟你細說,這裡不太方便。”夏洛的臉突然沉了下來,嚴肅地說道。
“好,稍等,我跟他們說一聲。”意識到事態不簡單的我,喝完了杯子裡的茶,起身徑直向門口走去。
“…”
“怎麼了?車上了,說說吧。”
“嗯,不急,路上慢慢說。”夏洛若有所思地手握方向盤,目視着前方,漫不經心地說道。
“賣關子?”
“這個案子說來也搞笑。”車行至大道上時,夏洛突然開口說道,“跟你說的那個目擊者,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孩兒,感覺啥也不懂的那種,眼神飄忽不定的,我們什麼都問不出。”
“所以呢?”我有些不耐煩地接話,我這人挺煩別人吊我胃口的。
“我們查了附近監控後發現,那個十四五歲的小孩兒,竟然就是搶劫犯。被搶的那個大媽腿腳不太利索,這小子甩了人家好幾條街,跑到這附近,看見周圍都是監控、警察,估計是嚇到了,將計就計地報警了,你說好不好笑。”
“額,這跟你請我來局裡有什麼關係麼?”
“呵,那小子,似乎還召出了一些人,他八成是跟前陣子的銀行搶劫案那一夥勾搭。”夏洛便停好車,便往警局審訊室走去。
“所以,你想讓我套那小孩的話?你覺得現實麼?”
“別急嘛,跟我來。”
“…”
‘嘭…’
“你這是幹什麼?”掃了一眼審訊室,如果我沒眼瞎的話,這裡空無一人。
“伽利,你涉嫌參與或組織一場有預謀的連環兇案,我們將對已蒐集到的證據和線索對你展開審問,你必須如實回答。當然,你有權保持沉默。如果你不保持沉默,那麼你所說的一切都能夠用作你的呈堂證供。並且,你有權在受審時請一位律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