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活着並不是單純的呼吸，心臟跳動，也不是腦電波，而是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痕跡。要能看見自己一路走來的腳印，並確信那些都是自己留下的印記，這才叫活着。”——東野圭吾
國慶結束，返程。飛機剛停穩，艙門打開一股熱浪撲面而來。不禁感嘆，後疫情時代的廣州依舊是那麼“熱”情好客。
環顧四周，藍天白雲，人流不息，溫柔奔放。經歷了許多事後，心態也發生巨大轉變，當再次回到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時，小哈不自覺地嗤笑了自己一聲，隨之輕輕搖頭，拉上陪了自己有些年頭的行李箱，往旅客到達出口走去。
記得之前實習公司的同事，總是不約而同把一句話掛在嘴邊，‘小哈，問你個事，你工作幾年了啊？’
“額，我一直在實習，還沒畢業呢，哥/姐。”
“噢噢，這樣啊，那你小子行啊，感覺你像是工作好久了。”
“啊這，不過確實，我是長得着急了一點。”
“哈哈哈哈，不是那個意思，說你工作很快能上手，誇你呢。”
“是嘛，嘿嘿，謝謝哥/姐。”
回顧起自己的實習經歷，不說豐富，也算是多到數不過來了。畢竟是遠離家鄉，出來上學、打拼的，自決定了留在廣州這座城市發展，就鐵了心想混出個樣子來，證明自己能行。雖說這一路磕磕碰碰，但也着實吸取了不少教訓，磕碰後總結出的‘社會生存法則’，比起灌輸式的聽別人講課，前者會更加彌足珍貴。
轉眼畢業三個多月，小哈搬了新家，試圖離開夢魘。選在了大學同學家附近，一來是有什麼事情能互相有個照應，二來雖然是偏城中村，但好的一點是煙火氣重，深夜凌晨回家，也能見到通明的燈火爲你照亮小路，感覺不再冷冷清清孤身一人。
接下來的一個月，小哈的日常便是關注實時新聞，熟悉各大媒體平臺，修改簡歷，招聘軟件上投遞，準備面試，覆盤面試等每天循環着。人很累，面試到麻木，經常胡思亂想，擔心自己閒着，擔心自己找不到工作，擔心自己能力不夠會被社會淘汰...
回過頭再看自己的那段時間，日程表滿滿當當，一週五天工作日竟然最多給自己安排過7場面試，像極了一隻毫無目的、四處亂撞的無頭蒼蠅。
功夫不負有心人，三家公司在月底拋來了橄欖枝，權衡之後小哈選擇了離家較近、員工較多（不容易倒閉）的一家。一想到要拎包上班了，內心除了緊張還有點激動。
對於地產廣告，小哈是陌生的，但聽得出我們是萬年的乙方，而養活我們的甲方爸爸們每天也毫不客氣地佈置着堆成小山的任務，好像一定要壓的我們喘不過氣，才叫工作飽和，他們才肯安心。
或許是因爲足夠強大的適應能力和足夠充沛的技能儲備，加上對工作模式和工作內容並不陌生，前期無非就是用地產語言寫寫公衆號推文，燃起想買房的“款二代”們的買房慾望。小哈在摸索（摸魚）了一週後成功上手，有不清楚的工作時，天使同事耐心解答，爲你分憂，每週五的下午茶雖遲但到，大小節日開趴大家還可以在公司小鬧一番，似乎職場第一站已然諸事順利？此時的小哈，被職場華麗和諧的外表迷惑，而渾然不知。
“怎麼樣，來公司有一陣子了，感覺工作和強度能適應麼？”主管對小哈說。
“還可以，不懂的地方問同事都能解決。”
“嗯，你旁邊的**能力不錯，我不在或沒空的時候，不懂的可以問他。”
“好的，哥。”
“對了，快過年了，我記得你是陝西的吧，準備幾號回家？票買好了麼？”
“嗯，票買好了，年29纔回”
“這麼晚回啊，我下週忙完就回家了，估計你是公司最後走的人了，要收好最後一班崗啊哈哈”
“那是那是，您放心。”小哈有點木訥地回答。
“還有啊，年後回來要開始做提案了，你現在做的這些工作讀書最最基礎的，說實話不招人我一個人也應付得來，你自己掂量一下。年後任務會加重，你做好心理準備，繼續努力吧。”主管突然嚴肅說道。
“嗯？噢噢好的，明白了，我會努力的。”主管突然的‘cue’讓小哈不知所措。
用突如其來形容，感覺不算恰當，主管不是沒有提前打預防針，但年後的工作量還是讓以‘工作機器’著稱的小哈好好喝了一壺。
接到的項目不斷增多，甲方爸爸需求不斷升級，總期待着我們做得更好，但服務費照常，加量不加價。甲方給老闆施壓，老闆沒處說理，只好‘點醒’主管；主管終日愁眉苦臉，鬱郁不得志，對我們日常工作審覈也變得更加嚴苛；員工每人的工作愈發難做，舊活沒過新活又來，戲稱‘永遠幹不完的工作’。
每天下班不是看到沒到點，而是看你身體還熬不熬得住，就這樣一層壓一層，大家都很疲憊。恰逢時值開春，是離職的高峰，公司大換血的‘旺季’，公司人手短缺，招來的新人屁股坐熱，就跟人事鬧着要走，本來分配出去的工作最後還得我們‘老員工’來擦屁股。
“**，小哈，我部門的兩位得力干將，有好事兒要跟你們‘彙報’！”老闆氣宇軒昂說道。
“...”辦公室的空氣突然安靜。
“哈哈，看來你們主管還沒告訴你們啊！你們要升職加薪啦！開不開心！”老闆試圖自己炒熱氣氛。
“嗯...”
大家面面相覷，說不出一句話來，天上可沒有掉餡餅的好事兒。
“好吧，跟你們說啊，公司新接了2個項目的提案，你們主管沒時間，所以現在要交給你們主策劃做，今天開始算還有10天，夠了！如果這次能拿下，咱都不說加薪了，直接給你們升職！好好幹啊，對你們期望很大，別讓我失望啊哈哈！”老闆說完後也不回地走了。
是不是聽起來很心動，之所以毫無反應，是因爲同樣的話，短短兩個月對我們說了不下3次。咱就是說，這畫餅也要講究點技術含量吧..
接下來的事，不用想也能猜到，連續一週加班加點到深夜2、3點，甚至連續通宵兩天，早出早歸。暫不談睡眠夠不夠，這身體這麼熬下去，真的會撐不住，況且這些工作的提成，跟我們這些普通員工沒有半毛錢關係。
“還沒理解？你寫的這些東西毫無邏輯可言，怎麼拿給甲方看？你是甲方你會看嗎？”深夜趕提案，主管衝小哈說教道。
“嗯，我再改改，是第一次接觸，寫提案，所以...”
“抄！會不會？發了你那麼多參考，換湯不換藥抄會不會？這個要不要我教你？”
“...”
“行了，你再去改改吧，再過幾天就要跟客戶提了，設計主畫面還沒做吧，看你怎麼跟老闆交代。今天寫完才能回。”
“好的...”
“上點心，不懂就問，別自己死扛，好好幹吧，你現在這樣，即便去到其他公司，也不會有什麼發展的，因爲沒什麼價值。”
“...”
‘滴，打卡成功’看了一眼時間，5：55分，外面的天微微亮，拖着疲憊的身體，小哈挪出了公司，往家走去。
“喲小夥子，這麼早，上班去啊。”早餐攤的大叔問道。
“啊，哈哈，剛下班呢。”
“這麼辛苦啊，今天還是老三樣嗎？”
“不了，今天沒胃口，吃不下，改明兒來。”
“來杯豆漿暖暖吧，給你喝，估計一晚上沒吃東西吧，小夥子要好好照顧身體啊。”大叔說話間盛了一杯豆漿遞來。
“...”
“誒，好的，謝謝...”小哈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前面的路，也變得模糊起來。
週五。微風。多雲。公司內。
“哥，有空麼，有點事想跟你聊一下哈。”小哈走到主管位置旁邊輕聲說道。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