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穿着四月昨晚帶過來的衣服,那是四月父親的衣服,穿在厲寒的身上略顯寬大,不過這樣對他的傷口有幫助。
四月沒有管什麼男女有別,直接伸手便將衣服聊起來,果然看見原本包紮好的傷口此時已經裂開,並且用來包紮的繃帶都已經被血浸溼。
四月的心中惱怒,她皺起眉,狠狠瞪着厲寒。
“怎麼了?”厲寒挑挑眉,問。
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儘管他的傷口已經流血了,可他卻還是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
四月這時候突然很痛恨自己爲什麼不會說話,如果會說話的話,她就可以好好罵厲寒了,就像早上村長大叔罵自己一樣。
本來四月可以寫字告訴厲寒自己心中的憤怒的,可是她又覺得根本沒必要。
她跟厲寒,只是萍水相逢,她只是碰巧救了厲寒而已……她根本就沒資格管厲寒的事情。
一想到這裡,四月的心中就一陣痛苦,剛纔村長大叔罵她的那些話又出現在她的耳旁了。
“四月,你是不是傻啊?那個男人很危險,你跟他還走那麼近,不要命了嗎?”
四月告訴村長大叔,厲寒會帶自己出去治嗓子的,她說厲寒會幫助自己,讓她可以開口說話。
可是村長又說她:“那個男人的話能信嗎?他是什麼人,是什麼身份,你知道嗎?就那麼相信他的話,你腦子被驢踢了嗎?”
四月很委屈的低着頭沒說話,後來村長又說:“你的嗓子已經錯過最好的治療時間了,你也不要再去想了,沒可能的,那個男人說的話不足信,你還是不要再去海邊了。”
但是四月還是來了。
因爲她相信厲寒不會騙自己的。
可現在她才突然想明白了,自己跟厲寒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如村長大叔所說的,她除了知道厲寒這個名字之外,對厲寒的其他身份一點都不知道。
她覺得自己做了好事幫了一個人,可是如果她幫的是個十惡不赦的人呢?
畢竟厲寒飄到這裡的時候,身上是中了子彈的。
這讓四月想起來她小時候的那場戰爭……
無數的子彈從她的身邊擦過,她的家還被炸彈炸沒了,她的父母也在那次戰爭離她而去了。
厲寒的身份,是不是跟那些人一樣?拿着槍打打殺殺……就算傷到了平民,也不會有任何愧疚……
思及此,四月的心中就無比難過,她的眼眶漸漸紅了,淚水從眼底氤氳,很快將她眼前染得模糊。
而厲寒此時也發現了四月的不對勁,他收起臉上玩味的笑,認真的看着四月:“你怎麼了?”
四月沒說話,只是紅着眼睛看厲寒。當然,她就算想說,也說不出來。
四月對着厲寒做了好幾個連串的手勢,然後一把推開他跑了。
她說自己不想再見到厲寒了,她不會再來這裡了,讓厲寒好自爲之。
不知道爲什麼,四月做這些手語的時候,心裡很難過的。
她又想到這昨晚上自己跟厲寒在這裡看月亮時候的事情了。
這十幾年來,第一次有人陪着她看月亮,在這之前,她都是一個人坐在角落裡看着月亮,只能看着被人成雙成對的,或者跟着自己的家人出來玩賞月,只有她,一直是一個人。
四月越想越傷心,跑的也更快了,可是突然,她的腳下猛地一刺痛,而後雙腿一軟,倏地跌到在地。
“四月!”
她的身後傳來厲寒的聲音,四月還沒反應過來,厲寒便已經跑到了她的面前。
“你怎麼樣?”厲寒皺着眉頭問她。
四月咬着下脣沒說話,眼中的淚留了下來,這次倒不是因爲傷心,而是因爲疼。
她的腳被貝殼劃傷了,此刻正在流血,傷口裡進了沙子,還有海水,疼得她渾身忍不住輕輕顫抖。
厲寒看了一眼她的腳,而後不再猶豫,一把將四月從地上抱了起來。四月比他想象中的要輕很多。
四月卻劇烈掙扎起來,不斷對着厲寒比手語。
厲寒只以爲她是還在鬧彆扭:“別動,馬上就到了。”
可四月想要表達的是,厲寒身上有傷,剛纔已經裂開了傷口,這會兒又抱着她,他的傷口一定會加重的!
但偏偏厲寒就是不動手語,她手都比
劃累了也沒阻止厲寒停下來。
走到了石頭地下,厲寒將四月放在棉被上,然後將昨天四月帶來的包紮工具取出來,他盤腿坐在四月身前,抓着她的腳。
四月下意識的想要掙扎,可是才動了一下,厲寒便陡然擡起頭來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警告意味頗濃,他面無表情,可他的眼神卻泛着讓人無法不臣服的威嚴。
四月立刻不敢動了。
見此,厲寒才滿意的勾脣笑了笑,這樣纔對嘛。
那貝殼很尖銳,四月的腳傷的有些重,處理傷口的時候厲寒已經儘量很輕了,可四月還是疼的滿頭大汗。
原本厲寒以爲四月是會哭的,可是她沒有,反而是緊咬着牙關,一個字都不說,硬是等着厲寒將她的傷口處理好。
“好了。”包紮好以後,厲寒才滿意的勾脣笑了笑。
四月的腳很小,厲寒包紮好了以後,幾乎將她整個腳都包裹住了。
四月自己擡起腳來看了看,看着自己那包的像糉子一樣的腳,她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見她笑了,厲寒纔開口問:“你剛纔,是生氣了吧。”
雖然是是問,可卻一點疑惑的意思都沒有,相反有一抹肯定。
四月被他這麼一說,頓時有些慌張起來,一雙眼睛四處看着,就是不看厲寒。
其實四月自己想起來都覺得奇怪,無緣無故的,她怎麼就突然那樣了呢?
難道是村長大叔說的那些話嗎?
她輕輕嘆了口氣,看來自己還真是村長大叔口中所說的小丫頭片子呢,什麼都不懂。還穩不住,自己的情緒心緒從來都像個小孩子一樣,掌控不住。
不過也對嘛,她才十八歲而已啊,還做不到村長大叔那麼明智的啦。
這樣安慰了一下自己後,四月覺得自己心裡好多了。
厲寒睨着四月,看着她面上那時而難過,時而又放鬆,再一轉眼又變得高興的表情,不由覺得好笑。
“能走嗎?”
厲寒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問。
四月不太明白他要做什麼,做了一個疑惑的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