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沉怔了一下,垂眸看了一眼黎修棋手中的文件,斂眉拿過,剛翻開看到上面醒目的一行大字時,他深邃的如墨的眸子驟然的擴大,擡頭詢問似的看了一眼黎修棋,似乎是在問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黎修棋也無從解釋,爲難的抿着脣,沉默不語。
雖然洛雲初在H市的行蹤被抹的一乾二淨,但是在S市的他還是能調查出來的,他知道洛雲初在早上去公司之前,突然的改遍了路線去了對面的咖啡廳,找到莫雪的時候,她也大方的承認了這件事情,他還以爲她會能給他一些什麼有用的消息,但是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把這份經由洛雲初簽了字的離婚協議給了他。
當時他看到這份協議也是十分的訝異。
白沉臉色陰沉,往後翻了翻,一直翻到最後,看到洛雲初籤的字,和按上的手印時他的臉色頓時變白。
“沉,我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蹊蹺,但是這字跡,我經過對比,確實是嫂子的……”
白沉拿着文件的手,手指一緊,半晌擡起頭,渾身散發着冰冷的氣息,繞過辦公桌,將手中的離婚協議遞給萊恩,聲音冷淡的道,“查一下上面的指紋是否和小東西的匹配,你們留在H市繼續搜查,有任何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黎修棋你和我回S市!”
黎修棋微微怔了一下,“好……”他還以爲這個男人看到這個會大發雷霆呢,但是沒有想到他的表現要比他想象中的淡定了很多。
其實在白沉看到上面的第一行大字,尤其是最後看到她簽下的熟悉字跡時,他確實是有一瞬間的相信這是小東西留下的,但是回顧上面的各項離婚的條款後他又瞬間的安心了不少。
他深愛的小東西,向來是要比一般人機靈的。
第一,她不會這麼無緣無故,甚至一聲不響的離開,就算是彼此有誤會,按照她的性格也會第一時間來找他將誤會說清楚。
第二,如果她真是一氣之下要和他離婚,也一定不會這樣淨身出戶,雖然小東西不是貪慕虛榮之人,但是她卻從來不會便宜別人,更何況,她是在氣頭上,說不定要怎麼樣的坑他一筆。
所以這一切一定是有人事先準備好的,很顯然,如果他要是看到這離婚協議相信了去,那他就真的掉入了全套。
只是他目前還猜不透對方的目的,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小東西此時一定是安全的。
白沉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
這三十幾個小時裡,他真是被擔心衝昏了頭腦,完全沒有了判斷的能力,此時他真是應該好好的理理思緒。
黎修棋開着車子趕往機場,趁着等待紅燈時側頭看了一眼白沉,“你……對這件事情怎麼看的?”
聞言,白沉懶懶的瞥了一眼黎修棋,“離婚協議不是小東西留下的。”
黎修棋訝異,“你怎麼這麼確定?是後面嫂子簽下的字有什麼破綻?”
白沉因爲多日的大量工作,再加上從洛雲初消失後就沒有休息進食,此時精神放鬆下來,身體也因爲過度疲倦變得十分的虛弱。
他將車座放低,身子後傾,闔上眼眸,淡淡的道,“小東西不會淨身出戶。她若是和我離婚,不捲走我所有財產就不錯了……”他可記得,小東西當初說他若是對不起她,就要拿着他的錢養小白臉呢,多麼狠的手段啊,可見小東西是絕對不會吃虧的……
聽着白沉的感嘆,黎修棋嘴角狠地抽了一下,“你也真是夠了解嫂子了……”他也真是無奈了,被坑錢也能被坑的如此幸福的,大概只有這位了。或者說,他這是有多大的信心,是認定了洛雲初不會和他離婚?
果真愛情這東西,不是他這種沒有抱得佳人歸的單身汪體會不到的……
白沉輕揚了下脣角,當然,他的女人,他自然是瞭解的。
腦海中浮現出,洛雲初調皮使壞的模樣,白沉心下一柔,他此時若是睡着的話,會不會在夢到小東西?這麼多天不見他真的是好想她了呢……
“不過沉,外一要是指紋也和嫂子匹配,或者莫雪那頭也完全沒有線索的話,該怎麼辦?”
“沉?”
白沉沒有回話,黎修棋疑惑的又側頭看了一眼白沉,月光透過車窗灑在男人略顯憔悴俊美的臉上,纖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樑,薄涼的脣,每一處似乎都是經過上帝之手精心雕刻過的。
黎修棋看着突然睡着的男人,騰出一隻手扶了扶額頭,萬般無奈的搖頭嘆氣。
真是做兄弟這麼長時間,他第一次的感受到,原來這個男人也是會疲倦會心累的。
怕是這個世間,只有洛雲初能把這樣一個高貴不可一世的男人折騰到如此地步了吧……
——
夜風捲簾,月光透過窗戶傾瀉在室內。
邵寒背對着落地窗,坐在牀邊。
牀上的女孩兒還在夢中,但好像是做了什麼不好的夢,她的額頭溢出一層薄薄的汗水,粉嫩的脣瓣被潔白的貝齒緊緊的咬着,似乎是再稍稍用力,嬌嫩的脣瓣就會破裂,流出血來。
臥室沒有開燈,唯一的光亮,就是悄悄溜進來的月光。
邵寒的視線從洛雲初的臉頰緩緩的下移到她的肚子上,如果他真的對她沒有一點的感情,那麼,他應該會毫不猶豫的命令醫生將這孩子流掉吧。
是從什麼時候愛上她的?
是初次見到她的照片,還是在那次滅門中,他瞥到了她清澈眼眸,一不小心地就瞥到了心裡?
想到這裡,邵寒自嘲的扯了下脣角,他真是失敗,算計了這麼久,到頭來居然把自己給設計了進去。
其實前幾次他就感覺到了這個女人對於她的影響力,只是出於自身的驕傲,一直不敢承認,如今……他怕是再也沒有辦法逃避這段不該有的感情了。
他眸光柔了柔,傾過身子,手覆上她的額頭,拭去她額頭上的汗水,看着她擰起來的秀眉,邵寒抿了下脣,手指輕撫上她的眉間,剛想要將她的眉毛撫平時,睡着的女人似乎是被噩夢驚醒,倏然地睜開眼睛,與此同時快速抓住了他的手腕。
洛雲初眼神迷茫的望着頭頂的吊燈,喘着粗氣,脣瓣翕動,輕喃一聲:“沉……”
說着她微微的側頭,看清男人的面容時,不由的怔了一下,“……邵寒?”
她的手緩緩的鬆開,訝然的看着男人。
這個男人怎麼會在這裡?
還有她這是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