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爽!”,阿龍這時連忙低喝一聲,現在還說這些做什麼?
郝爽轉過頭,瞪了他一眼,阿龍不敢再吱聲,許梓芸怔忪地看着他們,“小爽,你剛剛說什麼?”,找到自己的聲音,她問道。
“我說的,也是我的推測。當時他要報復許家,我也勸過他,他卻一意孤行。憑我對他的瞭解,對你的感情,覺得他不該這麼絕情。現在想想,那個時候,青峰幫其實已經被他收拾地很老實了,但後來湯風上.位,做事手段十分毒辣,跟天哥又有過節,那時,白龍堂被他鬧得雞犬不寧。所以,天哥那段時間非常忙。”,郝爽一字一句道。
許梓芸想起那段時間,卓君天確實很少回來……
“他肯定擔心湯風抓.住他的軟肋,也就是你,威脅他。故意一意孤行地報復,讓人看起來他並不在乎你,娶你只是因爲你肚子裡的孩子。”,郝爽接着說道。
許梓芸的心一點點地沉下……17722633
“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阿龍這時拍了下郝爽的手背,斥責道。人都死了,說這些,只能讓許梓芸徒增愧疚罷了。
“阿龍!這沒你的事,給我出去!”,郝爽瞪着阿龍,厲聲道,這男人,越來越會對她大呼小叫了!
阿龍也生氣了,連忙起身,快步地離開。
“是啊,小爽,你說這些,是想懲罰我嗎?”,許梓芸終於找到了一絲力氣,喃喃地問道。當真.相揭曉時,她的心就好似被捲入了一個巨大的旋渦裡,有個東西在使勁地扯着她的心臟。
往下拽,撕裂般地疼!
也更加怨他,什麼都不跟她說,卓君天,你以爲我會感激你嗎?!
“不是,只想讓你不要怨他,他一直在默默地付出着。”,郝爽低聲道。
“不,我只會更加怨他。”,說這句話時,心在撕扯,絞痛着,只會更怨罷了。怨他什麼都不說,怨他就這麼走了!
“隨你吧,把小野帶地好好的。在我們這條道上有條規矩,人死如燈滅,他死了,仇家對他的仇恨也一併消失,他們不會再報復他的後人。所以,你安心地過日子吧。如果真有人敢欺負你們母子,我第一個饒不了他!”,郝爽拍了下她的手背,沉聲道。
許梓芸看着她,紅着眼眶,點點頭,“謝謝。我會好好的。”,她木然地說道。
“還有,他曾經打算退出黑道的。你知道,這條道,進來容易,退出去難,除非,死。所以,他現在是真的退出了,應該也是爲了你。”,本來這句,她不想說的,但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許梓芸更加失神地看着她,臉色漸漸地發白,像是逐漸退去顏色的花朵……
郝爽走了,許梓芸坐在沙發上,懷裡抱着抱枕,失神地看着手上的“戒指”。
許梓芸,他那麼愛你,怎麼會不顧你的感受,肆意報復呢?
現在,她相信,他是真的一直愛着她,只是,他走了。
許梓芸,他其實一直記着你的話呢。
卓君天一直惦記着她說過的話,她不想跟一個黑道大哥過着提心吊膽的日子……
所以,他退出了。
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記着。
只是——
半年後——
想他的時候,就當他是出差了,可這出差的時間太長了,半年了……
沒有過着以淚洗面的日子,也沒有沉溺於失去的悲傷中,她帶着兒子,過着平凡,簡單的生活。
“之前的六年,我都是活在等待中,沒想到,現在也一樣。所以,能夠熬得住。”,唐淺央跟她談心的時候,她如是說。
所有人都適應了卓君天離開的事實,朋友見面,也不再提及他。
小野現在已經會坐着了,小傢伙挺乖,很少哭鬧,也在斷奶中。她打算過段時間恢復工作,孩子由家裡的阿姨照看。
有天,大學城那的公寓物業給她打來電話,問她是不是房主,那棟公寓已經半年沒交物業管理費了,讓她抽空去交下。
開車來到這,許梓芸現在明白,他爲什麼要在這買房子了,不是爲了諷刺她,羞辱她,而是,爲了紀念他們曾經在這生活過的日子。開着白色的新買的一輛轎車,兒子沒帶,進了小區。
停好車後,找了物業交了半年的物業管理費。多少錢她都沒記着,人家要了多少,她就給了多少。
想離開這地方,又控制不住地上了樓。
一屋子的灰塵,厚厚的。
屋裡的擺設還和以前一模一樣,只是,堆滿了灰塵。這屋子長時間缺少人氣,就會迅速地破敗……
她悄悄地走着,站在客廳中央的位置,四下裡,每個角落看了一遍。
“君天,你在嗎?”,突兀地喊。
沒人迴應。
“有人說,人死了,會有靈魂的。你的靈魂也不在嗎?”,她梗塞着,問道。
“我不相信你那麼狠心,不會不來看我,現在,你就站在我身邊,只是,我看不到對不對?”,她想起了電影《人鬼情未了》中的情節,以爲他就在她身邊,此刻,正在撫摸她的臉,深情地望着她,可惜,她看不到。
她無力地在地上坐下,閉着眼,任由淚水氾濫。
“我還恨着你,不會不恨,誰讓你把我拋棄的?這些年,我一直沒拋棄你,你憑什麼先把我丟了?憑什麼?!”,她跌坐在地上,恨恨地說道,雖然表情恨着,眼淚卻止不住地嘩嘩落下。
“半年多,連夢裡,你都不來找我——卓君天,你也是在怨我嗎?怨我沒有相信你?可是,我又怎麼相信?!”,他們之間,矛盾一直不斷,她的心一直在天堂和地獄間來回穿梭,太累,怎麼會冷靜地思考他的所作所爲?
“累了,也還想你活着,繼續糾纏下去,那樣,我的心纔是滿的。”,再多的傷痛,也沒有他死了的打擊對她來得深。
依舊沒人迴應她,偌大的房間裡,空空蕩蕩,她站起身時,黑色褲子上沾染了灰塵。
走遍了每一個角落,往事一幕幕地在腦子裡回放。
在樓下,遇着了父親許秉承,她很意外,他說是專門來找她的。
茶餐廳,靠窗的位置,父女倆這些年來第一次這樣坐在一起喝茶。
“爸爸,有什麼事,您直說吧。”,她喝了口茶,平靜地說道。
“有件事,我壓在心底,一直開不了口。芸芸,老爸不說出來,這後半生可能要在噩夢中度過了。”,許秉承目光裡帶着悔意,看着女兒,沉聲道。
這麼嚴重的話,令她背脊僵直,眉心皺着,看着他。
然後,只聽許秉承低着頭說,“當年,卓君天的媽媽不是第三者,是我在一次飯局上喝醉,輕薄了做服務員的她,被你.媽當場抓.住……”
低沉,渾濁,帶着懊悔的話語在耳邊響起,她提着茶壺的手僵硬着,茶壺裡的水一直流出,溢出杯子外……
服務員過來,她纔回神,然後看着對面低垂着頭,沒臉看她的父親。
“你說的是真的?”
許秉承重重地點頭,“我讓你.媽誤會,是那女人勾.引我,所以她——”
“所以她一直恨着人家?!所以,她連着她的兒子都報復了?!”,許梓芸激動地問道,雙拳死死地握緊。
許秉承不停地點頭,沒擡起頭看她一眼,她的心間如一團火焰在燃燒,灼痛着她的五臟六腑!
“卓君天找過我,讓我別說出實情,他說,你敬愛我這個父親,不想讓我這個父親形象在你心裡,毀了。”,許秉承接着又說道,許梓芸腦子裡蹦出她和他給父母買禮物的時候,她不停地念叨,父親以前對她怎樣怎樣的事……
這個,他也記得!
“他什麼時候找過你?!”,許梓芸激動地問道。
“在你生產後,給了我一筆錢。”,許秉承沉聲道。
許梓芸這會兒無力地痛苦地看向窗外,心裡在吼:卓君天!你這個混蛋!大混蛋!
越是罵,心就越痛,恨不得死了去找他。
從茶餐廳出來,她一個人走在馬路上,仰着頭,看着藍天白雲,明明是晴天,卻下雨了……
滿臉的溼濡,她失神地走着,像是沒有靈魂的軀殼。
“小心!”,下一個路口,她差點被車撞到,胳膊被人拽住,身子被拉在了安全地帶——
她擡起頭,看到的是仿若卓君天十九歲時的那張臉,“走路怎麼這麼不小心?!”,章一凡看着臉上帶着淚水的她,斥責道,那責備的聲音裡帶着心疼。
她回神,不是他,是章一凡。
“我以爲你過得挺好,原來,你不好!”,章一凡沉聲道,隱忍着一直沒來看她,打算她從傷痛中恢復,再來找她,沒想到她還處於悲傷中……
“沒有,你怎麼在這?”,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擠出一個笑容,問道。
“我一直在啊——”,只不過沒找她而已,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腕,過了十字路口。
又是一個薰衣草豐收的季節,放眼望去,是紫色的一片。
穿着深灰色寬鬆長褲,黑色背心的男人站在窗口,雙手插在褲袋裡,朝着那片紫色的海洋望去……
他的皮膚很白,仿若很久沒見陽光那種,帶着些病態。頭髮也很長,好像很久沒剪了,右肩膀處,隱隱約約地文着一個字,“芸”。
他看着那片藍天白雲,微微閉眼,一股濃郁的芬芳竄鼻。
他是卓君天,大病初癒的卓君天,金蟬脫殼的卓君天。
現在,也可以不叫卓君天,因爲那個卓君天,死了。
汲着人字拖,轉身,出了房間,去了書房。
打開電腦,一封郵件傳來,打開。
很多張照片映入眼簾,然後,mSN傳來信息。
看着照片上,她和章一凡帶着兒子在一起玩遊樂園的畫面,卓君天的眸子黯然,“她跟章一凡在一起了?”,對着話筒,黯然地問道。
“是啊,他們最近走得挺近,你再不回來,老婆就是別人的了!”,屬於裴亦修的聲音響起,卓君天握緊拳頭,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爽現過不當。“這樣挺好,她過得很開心,不是?”,她應該已經忘了他了吧……
“是很開心。如果你真心甘情願放手的話,也可以永遠不回來!”,裴亦修加重了語氣,故意刺激他說道。現在的卓君天,少了幾分凌厲和強勢,好像永遠不打算回國似的。
裴亦修這樣故意刺激他。
“我是不會回去了。”,卓君天淡淡地說道,她過得很好,他幹嘛還要回去攪亂她的生活?
雖然,初衷是退出黑道,跟她和兒子過上平靜的日子。
“你不回來,那我讓她去找你!真不知道你腦子裡在想什麼!”,裴亦修很少發火,厲聲道。
“老大,你別告訴她了!如果她心裡還有我,會找到這裡的!如果沒有我,還勉強在一起幹嘛?!”,他有些急迫地說道,這也是心底的想法。
不想再勉強她,她對他淡漠的樣子,他清晰地記得。
“那你費盡心思擺脫黑道,爲的是什麼?!”,裴亦修惱怒道,“行,我不說,我尊重你。”,轉瞬,冷靜下來,沉聲道。
掛了電話,他坐在電腦屏幕前,看着那一張張照片。伸手撫上她的臉,又撫上兒子的臉,刻意忽略那個男人的臉。
“下一個路口,遇到的男人,是他?”,喃喃地問道,看着那張年輕乾淨的臉,有種自己當初的感覺……
他心緊,絞痛,猛地合上了筆記本電腦!
就這樣吧,她忘了他,他在這片廣袤的藍天白雲下,這片他們曾經在一起度過一個美好難忘假期的地方,守着他們母子——
一大早,許梓芸提着行李箱出門,將行李箱放下,司機搬上車,她又進屋去抱兒子。
懷裡的小野,頭上戴着可愛的鴨舌帽,穿着帥氣的小衣服,黑色的小皮鞋,被她抱着上了車。
去法國的護照前兩天才辦好,此刻,母子倆出發去機場。
很早之前就想去休個假了,一直等護照。知道去那個地方,只會徒增傷感,但她記得他說過的話,希望有天常常帶着她和孩子們去那,度假……也許,他會在那裡呢……
她此刻說的“他”,指的是他的靈魂。
飛機衝上雲霄,上了藍天,她指着窗外的白雲,對滿臉好奇的兒子說,“媽媽就是這白雲,爸爸是那天,媽媽永遠在爸爸的懷抱裡……”
PS:很想打個“完”字,然後下面的內容,大家自行想象!
我看就真的,自行想象吧——遁走……1cmsV。
更新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