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在慕容暄的籃子上稍一逗留,帝無顏點點頭,掀開車簾,走了出去。
站在車架上,此處已經靠近長河,清冷的風吹來,有一股蕭索之意。衣裳鼓舞,一雙冷眸清寒無比,容貌絕豔美麗,彷彿冰山上最美麗的雪蓮。
帝無顏甫一出現,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士兵們怔怔地望着她,眼中一片迷茫,想不到在這個簡陋的車子裡,竟藏着這麼一個絕妙佳人。
慕容暄縮在馬車裡,雖然看不到外面,但他能感受到這微妙的變化。墨黑的眼眸忽然變得凌厲、邪虐,握着花籃的手,輕輕顫了顫,似想掀開黑布,不過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你們的頭領呢?”望着下方驚呆的士兵,帝無顏冷冷道。
“好一個絕妙佳人,好,從今而後,你就是我慕容鬆的人了。”騎兵中,傳來一陣粗礦的笑聲,那名身穿白色盔甲的將領緩緩馳了出來,雙眸貪婪地落在帝無顏身上,肆無忌憚地打量着。
“就是你了。”帝無顏微微一笑,這笑容落在慕容鬆眼裡,卻似能勾魂一般。佳人一笑百媚生,此時他才深深瞭解這句話的含義。
這次真是值了,能得到這等美人,別說是犯了逃兵罪名,就算是通敵叛國,他也會去做。
只是這種感覺剛剛升起,只見原本站在車架上的清冷女子,忽然飄飄飛去,青色的布芒鞋踩在士兵們的頭上。
一道冰冷,耀眼的光芒,在她手掌中展現。
不好!
慕容鬆雖然貪生怕死,但能混到今日地位,也有幾分真本事。當即勒馬後退,想躲過帝無顏這一擊。
可是帝無顏這一擊,太快,太過凌厲。
落在外人眼中,他們只看到一個曼妙無比的身影,衣衫翻飛,長袖鼓舞,恍若傳說中的姑射仙子一般。
“噗嗤——”一聲。
慕容鬆的頭顱應聲而落。
只一擊,便斬了慕容鬆。而此時的帝無顏,翩然落在慕容鬆的戰馬上,目光冷冷地掃視下方。
胯\/下戰馬嘶嘶長鳴,顯示出一絲興奮來。
“好一匹良駒,跟隨慕容鬆算是辱沒了。”帝無顏摩挲着戰馬的鬃毛,臉露一絲喜悅。
傳聞,好的戰馬,其一生的歸宿便是在戰場上。
當她騎在戰馬身上時,能感受到它的喜意。或許這匹戰馬早就對慕容鬆不滿,帝無顏一擊斬殺慕容鬆,已經獲得了她的認可!
短暫的震驚後,慕容鬆的部下終於回過神來,他們驚駭地望着帝無顏,沒曾想這麼一個嬌滴滴、柔弱的女子,一瞬間竟變爲奪命羅剎。
慕容鬆畢竟是他們的首領,這些士兵將帝無顏包圍,面露兇光,一步步靠近。
帝無顏雖然表現的凌厲,但她畢竟是一個人,而他們,有數千人!
“你們可是守護長河的大庸朝士兵?”帝無顏冷然那杆寫着“月”的軍旗,冷然喝道。
士兵們一愣,其中有一名,回道:“是又怎麼樣?你殺我們將領,我們一定要替將領報仇!”
“敵軍還未攻打到長河,你們便舍長河逃遁,以大庸朝律法,所有叛逃者,當斬!”帝無顏冷言斥責。
其實在馬車中看到這羣逃兵,帝無顏心中就有了定奪。此次迎戰日耀國,無論是保皇黨,還是秦雲正一黨。
他們的軍隊,都不忠於帝無顏。
秦雲正想利用她,塑造戰爭女神的形象,她又何嘗不想利用此次機會,成爲真正的戰爭女神。
只有掌握了軍隊,這纔是真正的籌碼。
眼下這支軍隊,雖然殘弱不堪,但聊勝於無,而且,這只是開始。相信,像這樣的潰逃的軍隊,一路還有很多。
要不然,全力抵抗的話,日耀國的軍隊不會這麼快打到長河。
帝無顏充滿殺伐的聲音終於震懾住了這羣逃兵,就在他們茫然不知所措時候,帝無顏從懷裡拿出一樣東西。
呈西方形,玉質,四角雕刻着四條栩栩如生的玉龍,在日光的映鑑下,散發着燦爛的光芒。
“大庸朝的玉璽!”不知誰,失聲叫了出來。
“本宮乃大庸朝皇后,此次親臨前陣,就是來鼓舞將領士氣。慕容鬆伏誅,逃兵一事可既往不咎。但若再有下次,定斬不饒!”帝無顏冷冷望着下方,吐字如珠,清晰地落入每一位士兵耳中。
大庸朝皇后!
在場所有的士兵,包括那些逃難的災民都跪在地上,臉上流露出又驚又喜的神色。
對災民來說,背井離鄉,豈是他們願意的。只是可恨那些守衛邊疆的士兵,貪生怕死,未戰先逃。
對於士兵來說,他們從軍,自然想奮勇殺敵,博個好功名,奈何領命將領,膽小如鼠,聽說是日耀國的黑太子出兵,便嚇得聞風喪膽。
這股怨氣,其實他們早就憋了一路。現在帝無顏挾玉璽而來,自然贏得他們的熱心擁戴。
“小民斗膽,敢問是哪位娘娘?小民定將娘娘的名字和相貌,刻在長生牌上,****跪拜。”一名跪着的難民忽然高聲喊道。
“本宮帝無顏!”薄脣輕啓,冷冽的聲音迴盪四周,隨着肅殺的西風,朝長河方向吹去。
她,帝無顏之名,必將名揚天下!
馬車中的慕容暄,一眼不眨地望着英姿颯爽的帝無顏,墨黑的眸如琉璃般,翻轉着奇怪的色澤,良久,才慢慢褪去。
……
長河,橫亙日耀國和大庸朝,對兩國來說,是一條天然的屏障。
長河河寬百里,河水滔急,尋常渡船難以度過,只有碩\/大的軍船纔可以安然馳過。
帝無顏率軍趕到長河時,已經是傍晚時分。落日的餘暉灑落在水面上,有如萬點碎金,閃閃發光。波浪在肅殺的西風吹拂下,一起一伏,每一朵涌起的浪花頂端,都閃着耀人眼目的亮光不停地拍打着岸堤。
百里之外的河對岸,駐紮着數不清的帳篷,一陣陣森然的軍樂聲從對岸傳來。
帝無顏站在長河邊,遠遠眺望河對岸,眸中掠過一絲憂色。看對方駕駛,隨時都能渡過河。可是自己這邊,崔將軍和元龐不知什麼時候能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