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無顏嘆息了一聲,進入燈火輝煌,滿室流香的中殿。好生華麗鋪張,珠玉堆積在地上,黃金的柱子,暗紅色帷幔,夜明珠串起了珠簾,衆妃嬪浩浩蕩蕩,竟然有上百人,錦繡衣裳,華貴的冠蓋,美麗、嫺熟、嬌俏、冷峻,各種形態的都有,但是都是極美的。
帝無顏心道:“他既然有了這些寵妃,又何必一定要我不可,果真是得不到的就最好麼?”心底更多了分去意。
席間,衆妃行禮,一個個地跪下去,想舞蹈般好看,一人一句恭喜,至於心底真正想的是什麼,又有誰能知道呢?
這時候,有人宣:皇貴妃到——
帝無顏是酒過三巡,出來的,假稱要更衣,輕巧地走出了中殿,殿內衆位妃嬪還在那舌戰,互相設計着心機,帝無顏淡淡一笑,可笑有的女人,一生呆在這小小的宮闈內,反正無事可做,只剩下了比來比去,暗鬥心機,若是換了自己,恐怕一天都呆不下吧。
不知道以前的帝無顏到底是怎麼撐過來的?
帝無顏本能地摸了摸鬢邊的髮簪,才忽然想起,剛纔那皇貴妃故意趁着敬酒的機會,將酒水打翻,甚至不經意地將玉簪偷偷從她的鬢間拔了下來。
帝無顏只不過若有似無地暗示了下,這是皇上賜予的定情信物而已,女子的嫉妒真是可怕啊。
這樣,就不算是她主動丟棄了玉簪,而同爲皇帝妻子的身份,會迷惑慕容暄和簪子,讓他們無法察覺簪子其實早已經易主。
誰叫皇后和皇貴妃都可以穿黃色的衣服呢,雖然顏色並不是完全一樣,但是,迷惑一隻小小的簪子,還是綽綽有餘了。
帝無顏冷笑一聲,對身後的那名宮女道:“你且留下來,本宮去御花園那邊透透氣。”
拋下那名猶豫的小宮女,帝無顏特地挑了個入宮不久的,最沒經驗的小宮女,她趁着小宮女愣神的機會,早已經走入了那一片瓊花深處了。
大片大片白色的瓊花被帝無顏的身影震落下來飄飄揚揚,與流螢一起在空中飛舞盤旋,褪去明黃的外袍,帝無顏的素服,一身寶藍色,在月光下如凌波仙子一般。
秦雲正看到這樣的帝無顏微微一愣,甚至忘記了出來招呼,他從來沒看過公主穿成公主該穿的樣子,不過,卻經常在夢中見到。
大抵就是這樣的花,這樣的衣裳,這樣美麗皎潔的臉龐,一種難以言語的貴氣和莊華,帶着英武的氣息,讓人屏息欣賞,無法移開目光。
直到,帝無顏微微有些薄怒的面容真實來到他面前,他才恢復了一向的傲慢很玩世不恭:“跟我私奔,是不是很有詩意。”
帝無顏懶得跟他廢話,最後想將他弄出城,不然,慕容暄這次鐵定會要他的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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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命了?不保着你的命,你怎麼將你的榮華和權勢搶回來?”帝無顏不滿地道。
“我想了很多,當我的權勢和榮華都沒有後,以前口口聲聲說對我好的人都離我而去了,只剩下你,這傻瓜,爲了救我,不惜犧牲自己,所以,我想要以後都擁有你的心。”秦雲正的嘴角泛起一絲笑,帝無顏覺得有些不對勁,爲什麼,他的笑那樣的悽楚呢?
“秦雲正,你……”帝無顏剛要說話,卻聽秦雲正咦了一聲,“慕容暄,你竟然跟來了。”
聽到慕容暄兩個字,帝無顏心頭大亂,忙回頭看去,身後卻空無一人,而就在此時,帝無顏被人緊緊抱住。
秦雲正道:“顏兒,要是我們永遠都沒有進宮該多好,我很後悔……”
“你後悔嗎?”秦雲正的語氣裡帶着一種怪異的決絕,帝無顏皺眉想推開他,卻被秦雲正死命抱住。
帝無顏咬牙道:“你想死嗎?不放開我,別怪我不客氣。”
帝無顏的一個死字出口,忽然覺得秦雲正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下,身上背後被溫熱的液體沾染。
帝無顏大驚,她忙將秦雲正推開,只見秦雲正的臉色如金紙一般,沒有了最後一絲血色,嘴角卻是含着笑的。
他笑道:“顏兒,我是不是很壞,我明明知道慕容暄在你身上加了死亡禁咒,不許任何男人再碰你,所以我……故意,故意死在你面前,這樣……你就永遠不會……原諒他了。”
“秦雲正你!”帝無顏只覺得渾身寒涼,握着秦雲正胳膊的手忍不住發抖,有什麼從心底徹底拔除了,再也——回不去了。
“我是不是很壞?明明是我先拋棄了你,卻後悔了,而且還重新愛上了你,我沒有辦法看你去被的男人的懷抱,這是我擁有你的唯一辦法,沒有逃亡,只是,你的心,將從此,與我一起埋入地下,我很開心……”
帝無顏放開秦雲正,他倒下去,眼底閃過一絲祈求很絕望,他倒在地上伸出手:“顏兒……”
帝無顏只覺得身體內的心臟劇痛,狠狠抽搐起來,她一步步走過去,握住秦雲正伸出的手,於是心臟轉爲悽楚,痛苦稍減。
秦雲正死死看着帝無顏的臉,帝無顏無奈地道:“你瞑目吧,我寬恕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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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雲正,我有件事必須要和你說明。”秦雲正曖昧的眼光讓帝無顏很不舒服,倒不是他的陰謀詭計衝撞了帝無顏,而是他的錯情,讓帝無顏極其無奈。
愛情這種東西,需要快刀斬亂麻,要不然越拖誤會越大,帝無顏不想讓秦雲正帶着錯覺到墳墓裡去。他確實沒救了,帝無顏的身上全部是他的鮮血,溫熱的鮮血像要把帝無顏淹沒了。
真的,經過這件事情,帝無顏真的覺得慕容暄很恐怖,他明知道這樣會傷她的心,但是,他只是霸道地,按自己的意思做了所有的事情。、
慕容暄,你讓我失望到了絕點。
“你說。”見無顏用如此慎重的口氣和他說話,秦雲正蒼白的臉上現出錯愕的表情。
帝無顏望着滿天飛舞的流螢,深吸一口氣:“我和你,只能成爲好朋友,至於其他,已經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