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立夏看了一眼餐桌上的藥,想都沒想的就扔進了垃圾桶,賭氣的連話都沒和他說。
明澤楷不悅的擰眉,放下手裡的平板,大步走了過來,垃圾桶裡只有那盒藥,他彎身,從裡面拿出藥盒,之後從裡面拿出兩片藥,一句話沒說,大手殘酷的鉗制着仲立夏小巧的下巴,準備往她的嘴裡喂藥。
仲立夏緊要着牙關,怒瞪着她,就是不肯吃那兩片事後避孕藥。
“張嘴!”明澤楷蹙緊着眉,厲聲命令。
仲立夏感覺自己下巴的快被要被他捏碎,但還是死都不肯張嘴,他再次怒吼,“仲立夏。”
仲立夏使盡全力的推開他,“你都快要死了,你管我生不生孩子。”
“你生不生孩子我管不着,但我的,你不準。”
仲立夏悲慼一笑,“巧了,我偏偏誰的都不生,就要給你生。”
說完,她轉身走人,走的時候還是還撂下一句,“這幾天我不會來打擾你。”
仲立夏說到做到,連續一週都沒有出現。
因爲她的一時任性,媽媽病情加重,在她回醫院的路上,媽媽就去世了,她連媽媽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坐在醫院的走廊裡,寒冷的穿堂風讓她快凍成冰人,她突然發現,自己不會掉眼淚了,她怎麼都哭不出來。
她本想給明澤楷打個電話的,想到他現在的身體狀況,還是算了吧。
其實在不知不覺中,沒有明澤楷在身邊的仲立夏,已經學會獨自面對很多事情。
是任醫生陪着她給媽媽辦了後事,葬禮結束,任醫生交給仲立夏一個U盤,“這是你媽留給你的,她不怪你,她還說,很對不起你,希望你能原諒她,這裡面的東西,如果不想看,就不要打開。”
任醫生說想要好好照顧她,讓她留在他的身邊,但她拒絕了,如果能接受任醫生,就不會等三年的時間。
仲立夏把自己關在媽媽生前住的那間病房了兩天的時間,她一個人想了很多,最後還是做了一個不想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她再出現在明澤楷身邊的時候,她提着一個很舊的行李箱,還是之前她從這棟房子離開時的那個行李箱,現在,她重新回來了。
明澤楷正在書房和吳子洋整理圖紙,聽到外面有動靜,明澤楷腦海裡出現的第一個畫面就是仲立夏。
她一週的時間沒有任何消息,其實他是很擔心的,但他逼着自己不聞不問。
仲立夏把把行李箱放在沙發旁,看了明澤楷一眼,聲音不大,卻是責怪的語氣,“你爲什麼不去醫院?”
明澤楷看着她很是疲憊的樣子,動了動嘴巴,想要問她爲什麼看上去那麼累?
吳子洋從書房也跟着出來,看到仲立夏躺在沙發上,又看了一眼明澤楷,他就算平時再毒舌,再看不慣仲立夏,此時還是沒有再多說什麼。
“我先回去了,剛纔你提出的幾個新方案,我會通知下面儘快趕工的。”
明澤楷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吳子洋走後,明澤楷走到沙發旁,看着像嬰
兒一樣蜷縮在沙發裡的仲立夏,低眸看了一眼時間,沉聲問她,“午飯吃了嗎?”
現在是下午兩點鐘,如果她是從C城趕來的,那麼肯定沒吃。
仲立夏只是“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她低馬尾上的白色布條很扎眼,明澤楷也知道,這一週她經歷了什麼。
只是現在不適合說任何安慰的話,“到房間去睡。”
仲立夏動了動疲憊的身子,坐了起來,仰頭,佈滿紅色血絲的眼睛直直的凝着他,聲音啞的厲害,“你早就知道對不對?”
明澤楷蹙眉,他們之間沒有坦誠的問題太多,他不知道她問的是什麼,所以也就沒有說話。
仲立夏絕望一笑,“我爸爲什麼會跳樓自殺,你早就知道對不對?”
明澤楷全身一僵,看她現在的樣子,很有可能她媽媽離開的時候,告訴了她真相。
“對。”事已至此,只能面對。
仲立夏笑的悲涼,起身,渾身無力的走到自己的房間,關了房門。
這個房間,她有三年多沒來過了,卻好像昨天還有人住過一樣,她知道,是他打掃過,也只有他來過。
整個空間都很靜,靜的就好像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即使很累,閉上眼睛仍舊睡不着。
大概兩個小時候,敲門聲打亂了她的思緒,甚至一時間都忘了,自己剛纔都想了些什麼。
“仲立夏。”是他在外面叫她。
她們之間的稱呼應該永遠都改不了了吧,她一直叫他明澤楷,她也一直叫她仲立夏。
仲立夏起牀,本來就沒換衣服,去開門,憔悴的看着他,他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出來吃點兒東西。”
她沒拒絕,也沒理由拒絕。
坐在餐桌旁,他坐在她的對面,仲立夏啞着聲音問他,“你什麼時候去醫院?”總不能一直拖着。
明澤楷看了她一眼,“非去不可嗎?”這一次他倒是難得和她用了商量的口吻。
仲立夏很意外,擡眸看了她一眼,他深眸裡的一往情深讓她心堵得慌,卡在喉嚨的食物都難以下嚥。
“是。”必須去,這件事本就沒有商量的餘地。
明澤楷苦澀的笑了笑,凝着她,“這顆心裡都是你,換了,你還在嗎?”
感覺嚥下去的食物都堵在心口,讓她呼吸都難受,但都已經這樣了,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她面無表情,冷清至極,就連嘶啞的聲音都將她真正的內心僞裝的極好, “如果有的選擇,我寧願把腦子都換了,只爲忘記你。”
明澤楷看着她,這個丫頭變得狠心了,嘆氣,只因淤積在心口的好多事太堵心,他問她,“那你還回來做什麼?”
她沒有看他,但回答的卻是毫不猶豫,“因爲我愛你。”
他一瞬不瞬的看了她好一會兒,她似乎沒打算擡眸看他,肅然起身,兩人之間還隔着桌子,他大手伸過去,霸道間帶着對她這個人的佔有,扣住她的後腦勺,弓身去吻上她吹彈可破還沾有菜香的脣。
她沒有掙扎,更沒有迴應,像個失去靈魂的木偶,睜着眼睛毫無神色的看着他,任由他擺佈。
即使他吻的很深,她也麻木的承受。
他放開她,近在咫尺的凝視着她,只是在她的眼裡已看不到任何的波瀾,無悲無喜,無傷無憂。
她已將自己的心,塵封。
她的愛,時常放在嘴邊,想說就說出來,而他從未說過愛,卻同樣愛的至深至烈。
“你看不出來,我在害怕嗎?”他深邃的眸子夾雜着無能爲力的悲傷。
仲立夏垂眸,繼續吃飯,“慢慢的,你會發現,離開了誰,你都能活下去。”
小時候,她以爲永遠不可能離開爸爸媽媽,後來,她離開父母去外地讀書,一切都好。
後來,她以爲離開了他,她一定活不下去,那一刀之後,他們分開了三年。
沒有了爸爸媽媽,沒有了他,她都能活着,只是,心空了。
同一個空間裡,她再也不是那個仲立夏,很難聽到她,一直明澤楷,明澤楷的叫着,深夜,即使不鎖門,天亮時,睜開眼,也還是一個人躺在一張大牀上。
半個月後,她說,任志遠要去美國進修,問她要不要和他一起去?
明澤楷看着她,許久,纔將問題重新拋給了她,“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她每天早上走出臥室,和他說的第一句話都是,“十分鐘後出發,我送你去醫院。”
然後她就像是掐着表倒計時一樣,十分鐘後就出現在門口,到了醫院,她也只是一句話,“下午我來接你。”
兩人一天的交流,再無其他。
……
現在,她是想要逃走了吧,所以纔會問他這個問題,那他,還有什麼留下她的理由呢?
仲立夏看着他,四目相視,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兩人,卻像是久別重逢的愛人一樣。
過了好一會兒,仲立夏纔開口,“等你手術完成,我就走。”
明澤楷笑了,笑的悲涼,她早已經有了選擇,爲什麼還要問他?直接在他被推進手術室,注射麻藥毫無知覺後,離開不就行了嗎。
看明澤楷不說話,仲立夏的心裡更難受,“如果……”
明澤楷猛然起身,轉身走開,他最討厭聽到的就是如果,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如果,談何如果。
他們要面對,只有後果和結果,如果都是純tm的扯談。
仲立夏以爲他回房不會再出來,剛要離開客廳回自己房間,他已經重新出現在她的面前,還將一本紅色的結婚證扔在了她面前的矮几上。
她不知道那本結婚證是屬於誰的?甚至不知道明澤楷想要表達的是什麼?
明澤楷冷冷的看着好奇的仲立夏,聲音也變得毫無溫度,“想走,晚了。”
愛情終究是自私的,友情比愛情堅強,就因爲一旦愛上一個人,就想要獨自佔有她。
他以爲可以用友情來成全她,放走她,還能用愛情把自己的一切都留給她。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