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7號線,11號包廂找你。”
善善一邊應着一邊還不忘看手機。
“先生請問你要什麼?”善善揚起自認爲最明媚的笑臉。
“怎麼又是你!”笑臉馬上轉變爲驚異。
沈少卿不怒反笑,可笑裡怎麼都滲着冷意,“葉善善,你平時都拿這幅模樣對客人的?”
“是又怎麼樣,要你管啊!”
沈少卿終於不笑了,站起來憤怒地抓住善善,“不準,以後都不準聽到沒有!”
“喂,沈少卿,你發什麼神經啊!很痛欸,放手,快放手啦!”
善善揉揉被捏紅的手腕,心裡把沈少卿問候個了遍。
善善冷笑,“怎麼今天一個人,你那位餘小姐呢?”
沈少卿皺眉,難得煩惱的模樣,“以後我們在一起,別談她好不好?”
哼,不說就可以當做不存在嗎?可他現在是客人,當然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於是善善賠起笑臉,“那是當然,您說了算。”
沈少卿卻還是板着張臉,“葉善善,你不要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可不可以!”
媽的,這麼難伺候!
善善也翻臉,“沈少卿,你到底要怎樣啦!”
沈少卿忽然笑,也不說什麼。
原來不僅難伺候還是神經病。
“喂,你這次要什麼酒?”
沈少卿看她,聲音也變得溫柔,“隨便你。”
隨便我,那就要你好看!
善善惡意地想,故意開了一瓶最貴的酒,替他倒上。
“你也倒上。”
“厄,這不太好吧,帝都不允許工作的時候喝酒。”
沈少卿睨他一眼,酒杯抵着下脣,似笑非笑地威脅,“怎麼,你要讓我一個人喝?”
“哪敢,您是客人,是上帝,您要我怎樣我就怎樣唄。”
於是善善也給自己倒上一杯,這麼好的酒不喝白不喝,況且要是讓那個摳門的人妖經理知道,好酒都免費進了她自己的肚子,還不是要氣死!哈,她一想到就全身舒爽,就跟着無節制地喝。
包廂內燈火曖昧,照在善善臉上更是漾開若有若無的紅暈,透着點點誘惑。沈少卿忍不住,悄悄撫上善善的面頰,可下一秒覺得不對,“shit!”手立馬改爲□□,“葉善善,你是不是喝醉了?”
善善哇哇大叫,“好痛!沈少卿,你幹什麼捏我!”
沈少卿冷冷地放了手,“誰叫你一副死人像!”
善善迷迷糊糊,揉揉自己捏紅的臉頰,嘴裡咕噥不清。突然,她睜大雙眼,猛地朝沈少卿撲過
去,張口狠狠咬在沈少卿脖頸。
“葉善善,你屬狗的!快放開啦,不然,我打你咯,別以爲我不敢,我真的會打下去的!”
善善死死不放口,睜着一雙溼漉漉的大眼睛看他。
揚起的巴掌慢慢放下,輕輕地拍在善善身上,一下一下,像是撫慰發脾氣的寶寶,“葉善善,你真的喝醉了。”
善善鬆了嘴,沈少卿脖子赫然留着清晰的兩排牙印。
“誰,誰叫你,說,我,咯是屬狗的。”
沈少卿笑,這丫頭醉酒的模樣還真可愛,手不自覺地把善善摟過來,抱在懷裡,哄到,“好,你不屬狗,你最乖了。”
善善是吃軟不吃硬的主,別人好言好語地哄她,她也就乖乖地躺在他懷裡,眼睛迷糊地厲害,好想睡哦。
沈少卿不這樣覺得,這是他們之間難得的好氣氛,他有好多話要問她。
“善善,我們這麼久不見了,你有沒有想我?”
善善半眯着眼,“你是誰啊?”
沈少卿的好心情被破壞了一點,他努力撐起笑容,“我是沈少卿啊。”
“沈少卿是誰啊?”
沈少卿恨得牙癢癢的,估計這丫頭醉得不清,根本是和誰一起喝酒都搞不清楚,但轉念一想,如果這丫頭在別的男人面前也這般喝醉酒,誰也分不清,也不知道有沒有被那些中年大叔吃過豆腐,心裡更是不爽,這下連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他深呼吸,儘量心平氣和,“沈少卿是你的初戀,就是剛剛和你好過的男朋友,而我是沈少卿。”
善善喃喃,“沈少卿啊,沈少卿——”
突然眼淚簌簌地流下來,沈少卿驚慌失措,擡手不住得拭她的淚。
“善善,你哭什麼?”
善善抽噎着,“沈少卿啊,不是個好東西。”
她哭,哭得很傷心,好像又把以前的傷口翻出來,原以爲不再有感覺了,卻仍然像刀刮似的痛。
沈少卿心裡負疚,“對不起,葉善善。”
善善卻不覺,自顧自說話,“我以前討厭大魔王和小魔王,現在我決定了,要把他列爲第三討厭的人。沈少卿,我討厭你,我恨死你了!”
善善胡亂揮打,終於進入醉酒後的癲狂狀態。有好幾拳落在沈少卿身上。善善蠻力上來,沈少卿竟是躲也躲不住。好不容易制住手,她的腳又踢開了。
沈少卿吼道,“葉善善,腳別亂踢!”
“切,就踢就踢怎麼樣!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踢死你,讓你下半輩子做不了男人!”
“葉善善,你真踢啊!算你狠!”
“哇哈哈,就踢你!等等,你怎麼跟沈少卿那個混蛋長得有點像。”
善善晃了晃頭,“死小子,就憑你長得這麼像那混蛋這一點,你也該打。”
說着拳頭就掄下來,雨點般砸在他身上。
“葉善善,你有完沒完!”
“沒完又怎麼遭!”
拳頭繼續揮着,沈少卿索性一把抱住她。
“你這個混蛋,快放開我,老孃還沒爽完呢!你要不繼續讓我打要不讓我出去找別人。”
猛地用力甩開,就要起身。
沈少卿從後抱住她,心下急,沒想到這丫頭撒起酒瘋來這麼厲害,要是真放出去惹事可更不行。
“死混蛋,你捱揍捱得不夠是吧,可是老孃現在不想揍你了,看着你這張臉就膩歪,我要出去大殺四方,哈!”
“善善,別鬧了,你喝醉了,乖乖睡一覺好不好。”
“不好,我要喝酒,我要唱歌,我要跳舞,我要打人!”
“好好好,喝酒唱歌跳舞都在裡面好不好,打人就不要了。”
“不行,我偏要打!”
沈少卿死死摟住善善,生怕她真出去胡來。
可善善哪是這麼好制伏的,兩人一陣糾纏間,突然有人推門而入,龍四的聲音緊跟而來。
“少卿,沒想到咱們還是這麼合拍,我剛想來帝都,你就訂了包廂。”
可映入眼簾的情景讓他頓住腳步,這一頓,也沒止住身後魏原的視線,原來包廂內,沈少卿和葉善善非常曖昧地糾纏在一起。
龍四想的是,不會正在辦事吧,這下可玩完了,少卿會不會卸了我?
而沈少卿少有的尷尬,手下一鬆,善善竟自個往下掉。原來剛纔用力過猛,沈少卿一鬆手,善善就被慣性甩了出去。人跌到沙發上,又被摔倒地上,頭磕到桌腳,這下痛得哇哇大叫。
沈少卿慌了神,立刻去把她扶起,半靠在身上,一隻手馬上去揉已有點紅腫的額頭。
“痛死了,痛死了,我不要你揉,快放開!”
“善善,別鬧,再不揉就要起包了,會消不掉的。”
善善閉着眼咕噥地抽咽,好不可憐。沈少卿看着心疼,不忘狠狠瞪了瞪龍四,要不是他來的不巧,丫頭也不會遭這種罪。
龍四當然知道自己非常鬱悶得當了替罪羔羊,還得陪起笑臉。
只有魏原高深莫測地將一切看在眼裡。
許久,善善終於沉沉地睡去。沈少卿體貼地替她攏了攏發。
龍四看不過去,“少卿,你這樣,嫂子可怎麼辦?”
沈少卿的眼神黯了黯,抱着善善的手悄悄一鬆,把人放在沙發上,卻不忘幫她調整一個最舒服的姿勢。
“我又沒有要怎樣,只是這丫頭一直單純地緊,還是個孩子啊。”
龍四失笑,這才大條類,大哥,你不曉得你剛纔看她的眼神有多溫柔,簡直要溺斃了,跟大嫂都沒有這樣過。龍四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事情好像要越來越不可預料地發展了。
魏原淡淡地抿了一口紅酒,“人生哪,總是在不停地做着抉擇,因爲天底下從來就沒有兩全其美的事。”
沈少卿擡眼複雜地看了看他,繼而低頭盯着熟睡的善善。一直以來,魏原都是他們幾個中最冷靜自持的一個,他彷彿天生就比別人少了世俗的感情經,當別人紅塵翻滾的時候,他總是冷眼旁觀的看客,比任何人都要來的清醒,但有時候更像是冷酷無情,龍四常說,他是天生的和尚命,更適合吃齋唸佛,置於紅塵之外。
但他說得不錯,針針見血。人每時每刻都在做選擇,蘿蔔青菜各有所愛,但選擇了蘿蔔,就不能再選青菜了,享齊人之福這種事,其實並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沈少卿苦笑,可是心真的是管得住嗎?
包廂內一時安靜下來,大家各懷心事。
今晚的門第二次被打開,而且還是不敲自入的那種,沈少卿火氣上來,丫的,今晚還有完沒完了,又是哪個程咬金來着!
可惜不是程咬金,而是囂張跋扈的顧水水。
顧水水一腳踹開大門,“沈少卿,你又要把善善怎樣啦!”
她還想說什麼,身後有一人推開她,慢慢走到跟前。那人神情冷峻,身形修長挺拔,不算帥氣卻有一種很MAN的冷酷。可他走到善善面前時,卻突然如融化的冰山,淺淺一笑,彎腰撈起善善,抱進懷裡,低聲溫柔道,“善善,善善,別在這睡,我們要回家了。”
善善似在做惡夢,蹙眉掙扎着,“不要再打我了,別打我,別打我!”
沈少卿冷眼看着,就要從他手裡奪過善善,“先生,你沒聽到她不要你抱嗎?”
左青峰很冷地一笑,手上不鬆,倒是沒人能從他手裡拿過什麼。
推搡間,善善悠悠醒來,她揉揉惺忪的睡眼,“左青峰?”
“恩。”左青峰難得的溫柔應着。
善善似才反應過來,立即緊張地上下檢查他的身體。
左青峰輕輕按下她的手,搖搖頭,“沒事,一切都沒事。”
善善突然就安心地笑了,再睡去之前,她慢呵呵地呢喃,“太好了,青峰哥哥,你終於回來了。”
左青峰堅定地把善善抱出去,身後跟着他的顧水水異常的安靜,她苦笑卻又不甘,爲什麼你從來沒有對我這樣笑過,又爲什麼一定要是她,要是善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