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祁祉下了朝奇蹟般的沒有風風火火往未央宮趕,因爲一堆堆屁事兒等他處理。
今年絕對是延和開年以來最忙的一年,爲什麼忙,就是因爲皇帝陛下迎娶貴妃娘娘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導致事兒翻了一番。
選秀,萬壽節,太后整壽,各種節慶……祁祉一度想撂挑子不幹了。
這會兒萬無功頂着陛下的威壓戰戰兢兢地奉上一盞茶,彙報道:“爺,後主兒遣人來問,是否給懿主兒配一個教養嬤嬤。”
祁祉面上笑意一閃而過,教養嬤嬤阿……
萬無功見自家爺沒有發怒的徵兆,嚥了口唾沫繼續說:“後主兒說唯恐懿主兒年紀小,伺候不了爺,配個嬤嬤教養着些也能叫爺舒坦着些,若是爺允了,後主兒便把當年東宮的錢嬤嬤送到未央宮。”
御書房一時安靜的只有萬無功的略有些粗重的呼吸聲,是嚇的。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才聽祁祉帶着笑的聲音:“不必了,有毓箸便好。”
萬無功遊魂一樣飄出去了。
沒了人祁祉也不再端着,一向陰沉的俊臉上染着難以掩飾的欲色。
教養嬤嬤,顧名思義就是教導宮妃牀笫之事的老嬤嬤,一般在新人定下位分之後配,唯一的目的就是把皇帝伺候舒服,也就是專門傳授房中秘術,因着不太光彩,除了宮妃是沒人知道的,算是宮闈秘事。祁祉不關心這些個雜事,但他曉事的時候略有耳聞。
想起夜裡小姑娘含嬌帶怯的模樣兒,祁祉不覺笑得胸腔顫動,都這般勾人了哪還用得着教阿,有些東西他親自教纔有意思。
下意識地拿起硃筆勾勾畫畫,眸中慾念愈深,回神時發現一封十分重要的摺子上已經被用硃筆勾勒了一個小小的倩影,還唯恐不清楚似的寫了個懿字,面色黑了一瞬,得,明天又得聽一堆廢話。
乾脆扔下筆,“去未央宮。”
不久後拿到摺子的吏部尚書:“……??”就你有媳婦兒啊?秀你媽啊?
然而只敢想想,認命地再寫一封,顯然皇帝陛下開小差不是一次兩次了,畢竟他這都是第二次收到了,上次是一首情意綿綿的小詩,還在末尾寫了“想懿娘”三個字。
尚書突然虎軀一震,媽呀陛下這不會是在暗示他什麼吧?那羣老頭找事兒他也沒參與過啊,不會要被抄家了吧嚶嚶嚶好害怕……
祁祉到的時候蘇懿正見客,是按捺了好幾天終於忍不住的嫿妃,嗯,裡面氣氛挺詭異。
他也沒讓通傳,在嫿妃目瞪狗呆的注視下大刀闊斧地坐在蘇懿身邊,捉過她的小手一陣把玩。
這時候嫿妃終於回過神來,心虛的不敢擡頭看祁祉,只道:“臣妾給皇上請安。”
“嗯,退下吧。”
嫿妃:“……”
蘇懿:“……”
蘇懿撓撓他的手掌心,示意他把敵意收斂收斂,祁祉心更癢了,他輕咳一聲:“嫿妃這大清早的有什麼要緊事麼?”沒有就滾蛋。
“因着近幾日請安都不見貴妃姐姐,姐妹們甚是想念,又不好過於叨擾,便委託了臣妾來看望貴妃姐姐。”
祁祉皺了皺眉,“貴妃身子虛,以後……”
“讓諸位姐妹掛心了,本宮近幾日只是身子不太爽利,遣人知會了皇后娘娘,過些日子定邀諸位姐妹小聚一番。”蘇懿狠掐一把祁祉腰間的軟肉,別給她招仇恨了好嗎?
嫿妃笑笑,方起身告辭:“有了姐姐這句話,妹妹才放心了,要不討個說法,回去她們又得找妹妹一通鬧。”
她似乎還想說點什麼,把沒眼力見這四個字踐行得足足的,奈何頂不住皇帝陛下的死亡注視,不情不願的福身告退。
祁祉這才牢牢把人摟在懷裡一通親熱,蘇懿拼死抵抗才把失控邊緣的男人拽回來。“陛下萬不能如此胡鬧……”小姑娘羞得脖子臉通紅。
祁祉壓在她身上,在脖頸處猛吸了一口,才悶悶道:“朕同自己的女人親熱怎麼就成胡鬧了?”
蘇懿臉更紅了。
氣氛正好,他不覺忘情,柔聲道:“等翻過年去,再生一兩個娃娃,此生何求。”
又溫存了會,方推開他,第二次被推開讓祁祉非常不滿,然而貴妃娘娘並不體諒他複雜的心情,“待會兒還得去鳳棲宮同皇后商量選秀事宜,可不能誤了時辰。”
話一出,兩人都僵住了,屋裡旖旎的氛圍霎時散了乾淨,祁祉周身散發着冷冽,他埋首在她腰間,輕嘆了口氣:“懿娘,朕虧欠於你。”
蘇懿搖搖頭,嬌聲嬌氣的:“陛下待臣妾極好的。”
“陛下是天下蒼生的陛下,是萬千子民的天,自陛下繼位以來政通人和,百廢具興,這便是臣妾最願看到的了。臣妾雖羨慕姑母能得啓景帝忠貞不渝生死不離,卻是不願成爲姑母那樣的,也不希望陛下會成爲下一個啓景帝,陛下就該是英明神武殺伐果決,萬不能讓兒女情長絆住了自己。既然那些朝臣爭先恐後把女兒送進宮裡,要寵愛咱們給她們便是,只要他們能誓死爲國效忠,咱們這又算個什麼呢。”
就在祁祉愣神那會兒,小姑娘麻溜地鑽了出去。他回神時屋裡哪還有個影兒?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連忙加快腳步回了御書房。
鳳棲宮裡,蘇懿和皇后相對而坐,聽着尚宮局宋姑姑的彙報,宋姑姑來不爲別的,專爲大乾宮外的金絲苑來。
各地秀女入宮,先要在東西六宮外的金絲苑暫住,等宮裡的貴人們把人選出來,選中的就會搬進儲秀宮,由宮裡的嬤嬤教習規矩。
蘇懿聽這名兒沒忍住笑了一聲,金絲苑這名字極好,進了宮的女人可不就是像金絲雀一般供人觀賞,祁祉這諷刺得可好。
這一次人數詭異的多,住在金絲苑是擁擠了些,是以宋姑姑便來問:“金絲苑按制有一名掌事姑姑一名總管,都是宮裡的老人,只是突然來這近百號人,臣也怕出亂子,不知娘娘可否派個利落人過去,操持金絲苑宮事。”
皇后略沉吟了會兒,沒等她決定,蘇懿開口:“姑姑所言極是,那便請個掌事姑姑,本宮再向陛下討個伴伴來,一併四個管事去金絲苑。”她又看向皇后,“皇后姐姐以爲如何?”
到底經過風浪的,葉氏面上沒有絲毫變化,反而氤氳出溫婉的笑來:“那便按懿妹妹說的來,只是還要勞煩妹妹向陛下張一回口了。”
蘇懿聽聞也只是笑笑。
區區一個選秀要動用乾清宮的伴伴確實是小題大做了,然而貴妃娘娘氣勢從不輸人。
貴妃把事情應下,說明今年定會平穩,宋姑姑面上一喜,衝她福了福,“多謝娘娘。”她今日特地來跑一趟本就不是衝着皇后來的,宮裡頭能看得清的人沒一個相信皇后能做出令人信服的決定的,倒也不是腦子擰不清,只是過於畏手畏腳了些,就是說不出來的感覺。
今日見了貴妃才知道什麼叫雲泥之別,正宮皇后在一個妃子面前竟然黯然失色。
彼時祁祉正滿意地盯着他方親筆寫完的聖旨,萬無功在一旁顫顫巍巍,他覺着大總管這活兒他幹不下去了,一不小心腦袋就得掉。看着陛下樂呵的樣兒,他想勸陛下三思,但也知道胡鬧上陛下從不會三思。
於是眼睜睜地看着祁祉按下玉璽,“萬無功,你把這送到未央宮,懿娘定會高興的。”
萬無功應下,卻又聽陛下說:“她會不會覺得朕此舉昏庸,朕方答應她做一個英明神武的帝王的。”萬無功不敢吱聲,他還沒確定陛下是不是在跟他說話,然後,“可朕覺着此舉最爲穩妥……”
萬無功鬆了口氣,果然陛下不是跟他說話,看着陛下難得露出的孩子氣,他笑不出來也不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