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冥冥中緣由(1)

葉廉清早在她們慢慢往前挪動時便有所防備,擋下對方稚嫩的小手,那把匕首被葉廉清奪下扔到院牆外,兩方交手漸凌厲,她明顯感覺到這五個侏儒人的身手較之那個頭目還要高几分:“塵賦、江梧當心,匕首有毒!”

竹塵賦、刀凜冽、江梧、竇鄒成一人對付一個,唯有竇鄒成身手不濟險些負傷,偏生他的對手是五個人裡功夫最好的那個,連連吃虧躲避,到現在都沒能搶下對方的武器。

葉廉清打開擋在身前的女子,接手竇鄒成應對的男子:“你用點心,他們幾個都是侏儒人,自小服用特定藥物,最小的都二十了,最大的跟江梧年紀一般三十五了!”

年長的男子邪氣地笑着:“不愧是蒼甲軍副帥,這麼快就能看出來,你的主將江梧也不錯,他特地找了一個跟他夫人相貌接近的女子培養呢~”

葉廉清抽出畫影劍就是一劍,砍斷了那人的手臂,又是一劍直刺心窩:“令氏真是‘用心良苦’了,你長得像我侄兒葉承韜,那個小的像薄公主,另兩個一個像太子,一個像御史大夫烏公的嫡長子烏詢,可我不明白,你們都是侏儒,就算容貌相接近,也無法替代正主,他們圖什麼?”

長得像徐小南的女子死在江梧手中,死前滿目悲涼,脣角浮起單薄而釋懷的笑容:“有人圖我們的臉……”

竇鄒成對付的女子見四人都被殺了,索性自己撞到竇鄒成的刀尖,口中涌出無數鮮血,卻滿是笑意:“葉帥,我們不是令氏一族要用的人……是……”

一根銀針直直插進死穴,堵上了那句未說完的話。

葉廉清追出院牆外,無影無蹤,倘若沒有那根銀針,他們幾乎要以爲無人經過,來人功夫太過高深了,至少與大哥不相上下,甚至比大哥還要厲害幾分,他們幾個加起來都不是那人對手!

事出突然,一剎那間,她覺得自己好渺小,無形中鑽進了一個設計好的圈套,而這個套,目前爲止,她只看到了冰山一角,彷彿置身於一個天羅地網,明知自己用詞不對卻震驚到一時找不出合適的,在佈網的人看來,她們都是獵物,垂死掙扎般,這種感覺糟透了。前後不過半個時辰,她卻錯覺已滄海桑田,第一次感受到山河動盪如飄絮,那人應該是朝廷中人,對朝堂之人熟稔於心。

竹塵賦已拔劍毀了五人的面容及五官骨骼,正色道:“阿秦,我記得有一個失傳已久的秘法,剝下活人的麪皮可用移形換影取代他人,比易容術還可怕,因爲易容術不過是一張人皮面具,哪個部位都可以,或者接近人皮也可,用特製的藥水便能將其摘下。移形換影不同,它要按照被模仿者的五官以及骨距來剝皮,甚至爲了高度相似還會直接將鼻樑骨、眉骨、顴骨、下頜割下來,手段極爲殘忍,但效果也是超出易容術的,連最親近的人都不能分辨,因爲久而久之,他們的脾性與習慣會因爲在被替代者的身體內的苗疆蠱蟲而越來越契合相像,自然,他們需要長期服藥來控制蠱蟲。原以爲早就消失,沒想到還有人會……”

葉廉清緊皺眉頭說:“將五人好生安葬了,清掃完畢儘快趕路,不管他們想出了什麼陰招,我們見招拆招就是了,當務之急是要馬上去燕州,看看端木軍的情況如何。昨夜大家都沒休息,今日趕四十里地就可以了。”

竹塵賦陪在她身側寬慰道:“阿秦,別太擔心了,邪不勝正,我們不會失敗的。”

葉廉清揚眉一笑,望着遠方,輕聲道:“這是自然,否則不會逼得他們無所不用其極,只爲在朝堂爭得一席之地。”

多年後葉廉清才恍然大悟,當時的自己還是小看了對手,也低估了敵人的狼子野心,何止一個涼王府和御史臺呀!不過最終她想清楚了,哪怕爲國捐軀也要守得國泰民安,爲之而努力的,又不止她一人,即便未來的太平盛世她親眼見不到,但前赴後繼付出的人那麼多,總有人會見到那一天!

正如葉廉清所想,許鬧這邊的殺手可以說是像江南梅雨天的雨,綿延不絕,沒完沒了,從濟州縣回凌風谷所在的楓林鎮,區區七百里地,二人二馬竟然還用了快二十天,簡直荒唐!

一輪絕殺結束,許鬧整個人癱軟在地,又被人拉起來躺在梧桐樹上,累的說話都成了幾個字幾個字地往外蹦:“念卿,我們這樣肯定不行……端木軍如何等得起……要不我留在楓林鎮……你去三里屯找端木熙?”

君念卿桃花眼全是抗拒,更多的是擔心:“不行,你一個人如何應付得了?何況我自己也不能夠。”

許鬧這纔想起來一件事情,九月十五那夜他的毒剛發作完,又是瞞着她去了極偏僻的地方躲着她不讓他看見,可回想到鬼節的那晚,總是心有餘悸,心臟便鈍鈍得痛起來,她也是在那時遇見了大批的殺手,每一個都堪比武林中的二流高手,比他們出濟州縣城的殺手多了一倍有餘。眼見心症就要復發,她的確應付不來,拼命挺過發病的間歇,只是殺了那羣人以後才發覺自己的左腿也受了傷,雖不重,但畢竟血肉之軀,不疼是假的。

今夜他們剛踏上燕州的境地就遇到了十多名一流高手,一番決鬥下來,死了十個逃了三個,殘了三個卻又服毒自盡,一點信息都沒有留下,真可謂訓練有素。

已經九月二十三了,他們是九月五日出的濟州縣,然後開始一路被追殺,迄今爲止大大小小的刺殺也來過十輪兒了,不到兩天就是一場血雨腥風,還愈來愈強悍,實在太過喪心病狂!

越想越氣,索性啥也不想直接睡覺,興許是太累了,轉頭間便睡熟了……

君念卿心疼地從發頂到髮尾摸着她的腦袋、後背,三里屯離楓林鎮還有將近一千二百多裡地,還不知會有多少殺手等着他們呢!

不知從何時起,他從最初保持屬下與主人的距離變得更爲親密,今日還沒閤眼抱着她,她都不曾反抗和拒絕,莫非她真的發現了?知道自己是梅君鶴也就罷了,可若是真的知道自己中了鬼換魂怎麼可能還如此鎮定?還是不知道,只是像葉濁說的,把自己當做了梅君鶴的替身,所以纔沒有反對他的親近和接觸嗎?也好,當做替身,也還是自己不是嗎?可是爲何心裡還是會不舒服,是夜燈說的那種吃醋的感覺,心裡酸酸的,他是在吃自己的醋嗎?

其實不能怪他,原本他恪盡職守,可夜燈變得待他有所不同,便無法控制內心的渴望,想利用一切能夠密切接觸的機會來緩解這份藏在心裡的思念和躁動。

鬼節那日鬼還魂毒發後,他同往常那樣沉睡了三日,此次不同的便是他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見夜燈趁着自己毒發前夕內力盡失尾隨自己,親眼見到自己完好無損的身體變成蛛網般,翻來覆去的在血水中被撕扯、分裂、拼湊,他沒有神智,只能痛呼狂嘯。

夜燈就那樣站在玄鐵囚籠外面,滿目的心疼卻無能爲力,眼淚爬了整張臉,捂着心口直不起腰來,待所有痛苦停止,他的身子恢復如初,夜燈湊上前查看他的手腕。

那是八年前的上元節,夜燈因着見到自己與南不清不楚,舉止親暱,便提着陳釀去東猴頂縱酒,而後從不鹹山移栽至東猴頂的那株寒冰草的鋸齒割傷了夜燈的手掌,他那時日日跟在夜燈身側,想用生命裡最後的時光陪着夜燈,見夜燈身中劇毒,急忙抱着她去城外的一座山坡找江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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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江東一看到風夜燈,臉色又是喜極而泣,又是猶疑不決,劍眉星目時而皺成一團,時而舒展開來,似乎終於歸攏好了措辭纔開口,酒窩洋溢着大大的笑容:“小小鶴啊,本來你直接服用寒冰草效果不大,我之前不是說找個女子幫你試藥,然後你再跟人結合就能解燃眉之急,又能多陪她三十年,結果你不肯碰別的女人!吶,現在面前的是你最愛的人了,你可以了吧?趕緊的,皆大歡喜啊~這簡直就是老天爺都在幫你們啊~”

梅君鶴有少時的僵硬,問道:“怎麼做?”

賀江東一臉懵,茫然道:“就是男女之事啊~你沒做過,總不會不知道吧?”

梅君鶴瞪着他怒斥道:“你腦子被狗咬了,不是說還需要配合別的方法麼?”

賀江東嚇了一跳,以爲他還是不願意,因爲這樣強上,小丫頭大概是不情願的,還可能會直接暴怒,而小小鶴不希望她生他的氣,所以希望在小丫頭清醒的時候經過小丫頭同意再做這些事。

此刻見小小鶴沒有排斥自己的說法也是喜出望外,酒窩再次陷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你用刀在你和她的手腕分別割三道口子,你喝她的血可以穩住你體內的火蠱,她喝你的血能夠驅走寒冷和冰凍,快,先讓她喝你的血,一共三天,每天一碗,每次喝完就可以羞羞啦~呃……那個,時間越久越好,次數越多越好哦~”

梅君鶴厭煩的看着他一臉賤賤的竊笑就想狠狠地揍他,懷中風夜燈的身體已經開始冰冷,面上蒙着的一層霧氣漸漸轉爲薄冰,遠山眉擰成了團,只道:“你可以滾遠了!”

賀江東此刻心情大好也不計較,走的時候還貼心地幫二人關好了門,本想偷聽,但是一想到自己功夫不如小小鶴,很可能會被打得見不了心上人便作罷了,找個暖和的地方睡大覺。

梅君鶴毫不猶豫地在左腕割了一道口子,因爲他常用右手持刀,所以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也不傷及主脈,包好傷口便給風夜燈灌血,一碗血下肚,面容沒有任何起色,想到江東方纔的話,在她額頭輕輕一吻:“夜燈,不要怪我……我想救你……”

風夜燈並不能給他迴應,只那樣如死屍般一動不動地躺着,臉上的薄冰還在一點一點增多,不過比最初的速度慢了許多,顯然是有作用的。

梅君鶴沒由來地想到當年從斷腸崖殺出名門正派的重圍後,又追到謝文墨所在的小院,不等他闖進主屋便聽到一段對話——

“謝文墨,你殺了我,否則我一定會閹了你!”他的夜燈咬牙切齒,一心求死,“殺了我啊!”

他下意識記起那年夜燈在巴郡遇到土匪險些被非禮的事,陡然頓足命屬下都退出院外守着,孤身一人摸在屬於謝文墨的臥房大門上,手在不停地顫抖,因爲他聽到了謝文墨的話——

“殺你多無趣,我要梅仙羽親自看看,自己的女人自己碰不了,初次居然被別的男人佔有,你說他會是什麼反應?真是期待!”謝文墨像是起身開始穿衣服,隔着朦朧的窗紙只看得見影子,語氣卻透着笨拙感,似乎是複述着什麼一般,用夜燈的話就是機械式的語言,沒有任何感情色彩。

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牀上那副毫無血色的人,一身死氣瀰漫在臥房,呆滯地望着他的方向,木然的眼神從驚愕到絕望,抖着雙脣微微張開說了兩個字,卻沒有聲音:“君鶴……”

看到心尖兒上的人失聲流淚的樣子,梅君鶴的心比方纔聽到夜燈被謝文墨霸佔更痛,說不清是愧疚還是心疼,抑或什麼都有,自責、懊悔、無力、頹然……

見他沒有迴應,風夜燈便闔眸,緊皺眉頭,嘴角溢出一絲鮮血,越涌越多,並着眼角的淚水一起滑落……她的心症發作了……

梅君鶴不曾有片刻遲疑,行動迅捷如風,點穴讓夜燈昏睡過去,不再備受心症的折磨,一掌將謝文墨打到牆壁上滾出去,欲當場擊殺,卻發現火蠱的躁動壓制住內力,叫他無法再動用一絲功力,一如與梅冷對戰的那天,身體再次失控,全憑藉毅力挺過了火蠱剎那的暴躁,也只好放棄對謝文墨的獵殺。

打了水爲風夜燈擦乾淨全身,又替她將衣裙一件件套好、繫帶,抱起她的瞬間,牀上那抹刺目的落紅引得他再也控制不住體內的火蠱,一大口血噴出來,恰巧蓋住那一點豔麗。

屋外身受重傷的謝文墨一臉茫然,雙手揉着頭痛欲裂的太陽穴,疑惑不解地問:“梅少?你怎麼會在我這裡?我這是怎麼了……”

他沒工夫再去“問候”謝文墨,抱着夜燈迅速撤離,等到了自己的院子,體內的火蠱近要爆體而亡,意識都不清醒了,整個人陷入深度昏迷。

梅君鶴不知昏睡了多久,等他再次醒過來,身邊多了一個衣衫不整的婦人,未等對方近身便一掌打開,暴怒之下並未留情,高聲怒吼:“賀江東,你給我滾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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