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的也算熱鬧,已是月掛當頭,有些夜深了,夏日睡的稍晚些,芽兒鬧着今日不回去,青錦就由着她。
“小姐,你都不知道,那三萬人馬當初接手的時候那一個個沒法看。”芽兒跟着青錦到了書房,將三年裡大大小小的事彙報了個遍。
“現在呢?”這丫頭,不就是想讓她誇幾句。
芽兒雙眼一亮,立時來了興頭,前前後後怎麼收服那些兵的事說的極其精彩,未了眼巴巴瞅着青錦。
“恩,不錯。”青錦擡眼看着芽兒,眼中帶着寵溺,突的看見芽兒手腕上的銀鐲,還帶着呢?
被小姐誇,芽兒覺得比什麼話都好聽,只是小姐爲何盯着自己的手看,低頭也看了看,最後視線落在鐲子上,免不得有些面紅。
“你喜歡那書生嗎?”黎叔好似在三年前就提過這事,到讓她忽視了,芽兒也大了,既然互相喜歡,那便把事辦了也好,說起來,她還真沒見身邊人辦過喜事,總想着等天下大定了,風風光光辦,結果,都錯過了。
芽兒被青錦這突如其來的的一問,面色漲紅,連耳根子都紅透了,兩隻腳來回挪動,站都不知道怎麼站好了,雙手捏着衣角,低着頭,不敢看青錦。
青錦眉頭皺了皺,瞧瞧她這丫頭出息的,“扭捏什麼,喜歡還是不喜歡啊?”
被青錦一說,芽兒終於老實點了點頭,但是也沒好意思說出口,萬一書生不是那個意思,那她…想到這,芽兒突然覺得心口悶的慌。
“書生三年前就跟我說了,我也允了,你要是不喜歡,那便作罷。”
青天和秋谷在門口排排坐,拖着下巴看着天空皎月,心裡同時一嘆,哎,老大的人了,還欺負小丫頭,真不厚道,關鍵是她每次欺負人,都那麼一本正經的。
“沒有不喜歡,小姐…”芽兒聽的這麼一說急的出口,才發現自己又被小姐耍了,三年不見,更勝從前啊。
“小姐。”芽兒跺腳,扭身不再看青錦,羞的不行了,可擡頭卻看到門口一老一小正扭頭托腮看着自己,羞氣的直嚷:“你們轉過頭去,不許偷聽。”
兩人從善如流,轉過頭,繼續看月亮,青天是覺得,太姑姑親手養大的姐姐,怎麼這麼容易上當,而秋谷則覺得,山下的小姑娘真的都可愛的緊,下山真好。
“好了,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明日讓書生來一趟,選個時間就將這事給辦了吧。”青錦完全一副長者的口吻,心裡卻有些忐忑,養了這麼久說給人家了就給人家了,怎麼感覺不是滋味。
“要辦什麼事啊?”秦玥璽剛進院中到書房門外不遠就隱約聽了句。
國宴散場,秦玥璽並未回宮,衆目睽睽之下,直接移駕往城西而去,明白的都默不作聲,裝聾作啞,不明白的自然要探個明白,比如風華與木錯塔金,紛紛暗中讓人跟上,這節骨眼上可不能讓對方捷足先登了。
離去時,鐘太傅看着自己孫女,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徑直回府。
芽兒被人當場說及婚嫁之事,還讓當今陛下聽了去,羞的跑出了書房,路過秦玥璽連禮都忘記了,平日再怎麼威風凜凜,現在也就是個嬌俏的女兒家。
青天拉着秋谷行禮,秋谷雖然老大不願意,還是照做。
“都免了。”進了書房,看着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忍不住走近了些。
“國宴散了?這麼晚怎麼過來了?”
秦玥璽不好跟芽兒一樣,直接說想你了,笑着走近在她身旁一側的椅子上坐下,“還早,夏夜睡的晚,三年不見,剛匆匆一別,過來看看,剛纔振威將軍是怎麼了?”臉上那抹羞紅,藉着月光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你來的正好,跟你討道聖旨?”青錦可是頭一次開口跟他討要什麼東西。
“你說。”怎麼有股淡淡酒香?怪不得兩頰有些微紅,頭一次見她喝酒。
青錦靠着椅背,眼中染了一抹喜色,“討道婚旨。”
秦玥璽心裡咯噔一下,側頭,緊緊盯着青錦熟悉的臉龐,雙眼泛着幽光。
這般看着自己爲何,該不爲難,青錦思襯了下開口道:“給芽兒和婁久葛賜個婚,都是無父無母的孩子,你便給做個主。”也算是份體面,雖然覺得可有可無,但還是想將能想到的都給那丫頭填上,也算添個喜慶。
雖然略也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早就看出那兩個眉來眼去的,辦場喜事也好,也讓她眼紅眼紅,動動心,“明日我便下旨,何日完婚可有想好?”
“明日讓黎叔去挑個日子,什麼時候都行。”有銀子什麼東西置辦起來都不費勁,芽兒也不是那關着屋子秀嫁妝的料,所以就省了吧。
“怕是皇城要辦件大喜事了。”一個工部侍郎,一個振威將軍,這喜事當然熱鬧,再有一個這麼寵丫頭的小姐,秦玥璽想想搖了搖頭。
門外的青天拉着秋谷,低聲說了句話,兩人立刻拔腿出了院門,去找黎叔他們公佈喜訊,秋谷最是開心,下山真好,看能看新娘子,聽說這辦喜事可是特別的熱鬧,回去又多了個顯擺的話題。
“兩國使團這次來怕是各懷心思。”青錦見私事談完了,想起正事。
秦玥璽突然有些不高興,看着她兩頰生紅,三年得見,今日不想談正事,也想任意一回,“阿錦,國宴沒吃好,有些餓。”語氣可憐巴巴的,門外的楊喜和今生別過頭去。
見他這般樣子,青錦也沒忍心再談,“你等等,我讓黎叔給你熱點吃的。”
“阿錦,我聞到酒香了,你這可是藏了好酒?”她身上的酒香淡淡的,極好聞。
青錦點頭,鼻子到是靈的很,“等着,黎叔那還有冰鎮的竹葉青,讓他送來。”說着就要起生,秦月璽忙攔着。
“楊喜你去一趟,別忘了給朕討酒。”朝着屋外吩咐一聲,好不容易看到人,一刻也不想她立刻視線。
今生感覺院外有些不對勁,縱身而去,青錦自然也知道了,看了門口一眼,並未做聲,估計是跟隨眼前這討酒喝的人而來的。
夜已深,也涼爽許多,青錦有些微醺,靠在椅子上,支撐着額頭,看着眼前的人,“這三年可辛苦?”大元如今的樣子,來之不易。
燈光下,秦玥璽眸光輕柔,累自然累,可他記得與她的約定,便也覺得還好,“我還好,阿錦這三年在錦山可是不錯?”連約定的時間都忘了,晚回來這麼久,非的派人去請,才肯姍姍來遲。
想着三年錦山的日出日落,“還算不錯,對了阿洵他們可好?”今日宴會到是沒怎麼注意。
秦玥璽不承認自己有些吃味,這女人是有些過分了,三年不見,這好容易見一面,不是給自家丫頭謀劃終生大事,就是問及過國事他人好不好的,怎就不將心思落在他身上。
“小姐,陛下,酒菜來了。”黎叔端着酒,楊喜端着菜,兩人恭恭敬敬的放好,退到門外卻沒走遠,一邊一個站在門口。
“快吃,趁熱。”這麼晚了,該是餓狠了。
還知道他餓,還算有點心,哎,某些人這要求是一日比一日低了。
“這酒是錦山獨有的秘方釀的,你嚐嚐。”她師傅當年留下的方子,別的地方還真釀不出。
入口一股淡淡的竹葉青香,有絲微微的甜味,很好入口,喝了一口忍不住喝上第二口,怪不得捨不得下山,看來這錦山的日子過的真不錯。
“少喝點,這酒好入口,後勁大的很。”開始她也不知,貪杯,結果睡了一天一夜才醒。
秦玥璽笑笑不答,嘴卻沒停,她可不知,他千杯不醉,在烈的酒也沒用,一杯下去,又續上一杯。
見他高興,青錦也只好暗自注意着量,不過了就好,看他吃東西的樣子,是真的餓了,也不打擾,自己拿了本書,在一旁閒看,無所謂食不言寢不語,其實青錦只是覺得他難得這麼安靜用膳,那日在雍和殿,用個膳,旁邊還圍着一羣人,食不知味又怎能吃好。
可是她看書就給忘了,等秦月璽酒足飯飽,才發現,那一壺酒都空了。
再看他面色紅透,忍不住道:“這麼大人,要知節制,那酒好喝回頭帶點回去,每日喝一點就行了,非要一頓喝個痛快。”黎叔聞聲進來收拾,青錦還吩咐讓泡壺濃茶來。
秦玥璽半眯着眼,露出一抹狡猾之色,半靠在椅子上,像是微醉,青錦湊近看了看,“這會知道難受了?”
楊喜在門口向內望了一眼,陛下,您千杯不醉,這一壺酒,你裝的到真像,您這是預備要幹嘛?
黎叔端着茶進來,將茶放下,退到門口,這陛下看來也非海量之人,早知道打上半壺就好了。
倒了杯茶,手摸着還是有些熱,自然的湊到嘴巴輕輕吹了吹,覺得滿意了這才遞到他桌邊,“喝點茶解解酒,一會要回宮,這幅樣子可不好。”
在門口的黎叔心裡別提多不爽了,小姐何曾這樣伺候過人?還親自試溫吹涼,就差沒送到嘴邊了,看來也不是那陛下剃頭挑子一頭熱,真是剛聽說要嫁出去一個,這小姐難道也快了?但一想到外頭那些什麼公主、貴女的,黎叔就老大不高興,臭着一張臉。
楊喜則詫異,沒想到這位也是個細心體貼之人,不枉陛下日思夜想的記掛着,只是陛下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太無賴了。
秦玥璽端起杯子,手晃晃悠悠的,看着沒個準頭,還沒到嘴邊,就灑的衣服上到處都是,一杯水還沒喝就去了大半。
搖頭起身,奪過杯子,挑了挑眉,又倒滿,見溫度差不多,想了下當日青雨怎麼喂她喝水的,靠近扶起,將杯子湊到嘴巴,“張嘴。”雖然語氣有些生硬,但也是頭一遭啊。
聞到一股獨有的香味,不是酒香,但是比酒香還讓人沉醉,秦玥璽乖乖的張開嘴,享受着這難得的待遇。
黎叔扶着門框不想再看,瞪了楊喜一眼,你怎麼不去伺候,那是你主子,憑什麼要小姐親自端茶喂到嘴邊,真是,日後若不好好待小姐,他都不答應,算了,眼不見爲淨,黎叔終於端着盤子轉身離開。
額…平白被瞪了一眼,楊喜也無辜的搭下眼,不是他偷懶不想伺候主子,明知道陛下在裝,他要進去壞陛下這潑皮耍賴的伎倆,回去陛下指不定怎麼爲難他,想想只能辛苦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