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是烈家老太君送來的請柬,去嗎?”暖春拿着請柬,最近錢府可謂是門庭若市啊,門檻都要被人踏爛了。
這就是盛名所累啊,自從宮中險象環生的接產一事傳開,錢家小姐是鬼婆子傳人的消息就不脛而走,這婦人的症狀哪家沒有啊,就是平時不好尋大夫看。
現在到好,有個女大夫,還是專精婦人之症的,正好啊!
青錦也是頗爲頭疼,雖然很多請柬都送不到她這,可是錢家一下被這麼多人圍着,總不太安全。
“那老太君那麼大歲數,也身子不爽?”暖春有些稀奇的看着請柬。
“回信,不便出門,若有病,上門來醫。”不是青錦拿大,實在是現在她的馬車一出府門,門口就圍上了…
“好的。”
“小姐,這麼下去不是個事。”過多的視線,百密一疏,總會有沒注意到的時候,人外人往的,前院就不安全了。
黎叔的擔憂也是青錦的擔憂,的想個法子,“黎叔,你去跟老錢商量下,看是不是找個理由,將錢小姐送到城外別莊。”還她清淨日子。
“好的,現在宮中喪事已經辦了,是不是要準備準備下一步了?”馬上要開春了,黎叔覺得只有這邊的事快些辦完,早些讓小姐離開這,纔是真的安全。
“恩,你去準備吧,對了,芽兒那邊,損失有些嚴重,告訴她,好好休整後,再圖其他。”硬着淌過的沼澤地,有些傷啊,就怕人家趁虛而入。
“芽兒那邊已經安排去了,小姐這邊打算什麼時候動手?”他好將事情安排妥當。
“暖春,那幾家都摸清楚了嗎?”
“小姐,都已經差不多了,對方已經下手了,等他們一動,就可坐收漁翁之利。”暖春覺得錦王實在是太欺負人了。
人家辛辛苦苦綁了人,用盡手段問了話,有費盡心機查了個底朝天,最後東西都落到眼前之人的手上,真是…哎!
“黎叔,讓老錢跟那些人說,要脫手就快,開春了,就要徵糧了。”給梵音來個人去樓空,好像不錯。
“是,小姐。”
動起來了,就好了,事情的進展也就會快上很多。
“那齣戲什麼時候開始唱?”黎叔突然問了這麼一句,一旁的暖春豎起耳朵,戲?又要唱什麼戲啊?這王城都快成了錦王的戲臺子了。
“等老錢的事辦妥了吧。”一件件來,不急。
“是。”沒想到,鍾老先生的戲文寫的還不錯。
“什麼戲?小姐?”暖春一臉好奇,最近忙的早出晚歸,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鍾老先生寫的戲文,你可以去問問他。”省的每日沒事就拐彎抹角的問暖春的事。
暖春皺眉,鍾老伯還會寫戲文呢?還要唱,這到稀奇了,寫的什麼故事啊?等下帶碟點心去後院問問,她還是頭一回見到寫戲文的人呢。
小姐這是有意撮合?那後生看着也不錯,只是,暖春這丫頭平時看着精明,怎麼遇到小姐就這麼笨,三兩句,就被賣了。
宮裡白帆去掉,又掛起綵綢,原來的三朝宴因爲王后賓天,就改成彌月宴了,總歸,風華就是要熱鬧一場,爲小王子添喜氣。
公主要爲小王子添喜,各家也不能不給面子,王宮也是許久沒有辦宴會,但是各家都忐忑不安,聽聞宮中最近血雨腥風的,宮裡的宮人換了很多新面孔。
怎麼突然就來了這麼一場大清洗,莫非發生了什麼事?這入宮的多加小心啊,特別是那些家中丟失老人的,更是心驚膽戰的。
“小姐,這彌月之喜,您是貴客,不去成嗎?”會不會反而更引人注意了?黎叔有些不放心。
“讓老錢去。”正好,避嫌,今晚,烈家老太君不是要來嗎,宮裡今晚的確熱鬧,她就不看了。
暖春覺得,錦王可真沉得住氣啊,果然是幹大事的,這麼大個宴會她也敢攪黃了,悄摸的把事辦了就成了,非的挑個日子,那公主今晚怕是要氣炸了。
老錢無所謂,反正他也是要進宮的,買來的官也是官啊,“小姐,放心,今晚一定熱鬧。”
“人都走了?”
“就剩些主家,今天差不多都能走了。”
“去忙吧。”人去樓空,雖然這些人,風華也未必放在心上,可是他們的銀子,她是惦記的,更重要的是,今晚的宴會會空出些位置。
南蜀與大元不同,官多,但是官也分兩種,一種是手裡有權的,一種是掛名的,比如老錢,這一類也叫商官,這一點南蜀挺想得開,你有銀子願意爲南蜀出力,給你個官身,你的後代若出息,可入官學憑本事恩科,若還是不成器,就繼續用銀子續。
官商做的再大,也沒實權,也不怎麼招那些正兒八經恩科出身的待見,平時往來跟是少,也沒法以權謀私,這形成也是有一定歷史因素的。
會花銀子買官,就是想光耀門楣,改頭換面,所以這些人,特別在意名聲,風華就抓着這一點,抓着他們的小辮子,控在手心裡,也不過分爲難他們,比如有什麼繼續了,讓他們出現血也就是了。
馬上開春,已經過了一個冬,前線糧草真是缺的時候,國庫的存糧是以備不時之需的,所以,就只能從他們手中扣點出來。
別小看這些人,手裡餘糧加起來也頂事,不過,現在這些東西,都折價到了青錦的口袋。
總被人拽着辮子,白白給出去,還不如賣點是點,加上如今南蜀的形式,這官他們也早就當的沒啥意思了,表面被人叫一聲大人,背地裡誰瞧得上他們。
“小姐,那些糧食分散在各地,我已讓人去清點了,數目出入不大,還有一些宅子,田產、地產,就按小姐手的,都未動。”那些東西,到時候南蜀一被攻下,就都不是他們自己的了,買來不也百搭。
“糧食儘快轉走。”青錦翻閱手中閒書,等着烈老太君上門。
老錢手裡的活基本收尾了,帶着賀禮,跟着馬車緩緩進宮了,消息已經放出去,錢小姐因家母身子不適,到別院盡孝去了,不在城中。
元老太君到這個歲數,非必要,很少出門了,特別是主動上門去拜訪一個年輕人,從未有過,可如今,她必須走上這一躺。
“祖母,焱兒陪着您去。”今天城中各家出動的馬車多,所以這一趟也不會太起眼。
元老太君點頭,老大太固執,到不如這個大孫子看的明白,“走吧。”那日一見,印象深刻。
聽聞人已上門,青錦放下閒書,示意暖春備茶,年紀一大把的老人家,還是尊重些。
黎叔領着人進來,帶入書房,很多人家已經撤去暖盆了,可青錦着還燒着,屋子裡暖烘烘的,對老人來說,到也正好舒服。
“老太君,失迎了。”青錦起身,比了個坐的手勢。
“錢小姐多有不便,老身明白,打擾了。”元老太君也不在乎這些,活了一把歲數,一些虛的東西,反而也看淡了些。
暖春捧着茶,放在榻椅的矮桌上,退到一遍。
“小姐姓錢?”元老太君坐下,整理了下衣折,才靠在榻便的扶手上面對面的看向青錦。
一旁的烈焱靜立不說話,祖母這是單刀直入。
很精神的老人家,青錦也一樣靠着榻與之對視,“也可以叫我小姐。”按輩分,也不算欺負她,叫一聲小姐,她也受的起。
元老太君明顯被噎了一下,這丫頭有些無禮了,不過,看她神色,好似應該這麼叫,姑且叫上一聲,也無妨,“小姐,老身很好奇,你敢置身王城,就不怕東窗事發?”
若是他們這些人家不買舊賬,她豈不是孤掌難鳴?畢竟時隔幾百年,都是過往之事,所以她想知道,她倚仗的是什麼。
“靜等東窗事發。”你們手裡的東西,拽着或者現於世上,與她要做的的事都不相沖突,她不把希望壓在無法掌握的事上。
所以,你們如何做,與我無關,我既能來,便能安之。
“小姐好氣魄,城中兵馬少說也有幾萬,城外城防軍也有幾萬。”一旦事發,插翅難飛,元老太君雙眸緊盯青錦,可惜,讓她失望,並未看到一絲驚恐之色。
“然後呢?”你們要揭發,然後一起圍剿?聽起來,兵馬是挺多的,他們就這麼點人手,好像是不夠對付的。
當真這麼有底氣,憑的是什麼?元老太君一時間突然有些摸不透了,小小年紀,膽識過人就罷了,怎麼心思也能藏的這麼深,莫非是自己真的老了,眼睛不行了。
“老太君,無需試探,也無需你們做什麼,我來,只是還原一個本該被世人知道的真相,至於南蜀,我要,自己會光明正大的打回來。”以舊情要挾,涼了那些故人的心,她做不出,逼他們兩難選擇,是忠君忠國還是擇世間公道,她也沒興趣。
不光是元老太君,烈焱睜着雙眼,看向青錦,難怪,他總覺得在哪裡見過,這氣勢,還有身上這獨特的氣息,是她!晨曦中立在城頭遙看日出的人,大元錦王。
“真相,會讓南蜀陷入動盪,當年這也是你先祖打下的基業,忍心毀之?”元老太君知道,這話說的有些過分,但是是實話,當今王室不配坐擁江山,可擇主,但是南蜀不該爲王室的所作所爲陪葬。
屋內的人都略有震驚的看向元老太君,包括她的孫子,這老太君這是要策反啊,棄主保江山,兩邊都站的住立場,也讓青錦無話可說。
可是,青錦要南蜀更要天下,所以…“南蜀、北冀、大元,都將歸於一統,三百多年前就該如此,那之後,何來南蜀?不破不立。”
“你…”這下,換元老太君無話可說了。
“我說過,我來只爲一個公道,南蜀終將如何,歷史自有定論。”所以你們大可繼續守着南蜀。
身爲閔玄天的後人,她來討要一個公道,還原一個真相,誰能說不可以?或者說不應該,誰都沒權利說。
“那小姐打算如何做?”元老太君嘆了口氣,他們手上是有些東西,先祖們留下來,或許是因爲心中不安與愧疚,畢竟是同處一個年代,可是也給後人,一個爲難。
青錦擡手,“暖春,把桌子上的請柬拿來。”
請柬?暖春走到桌邊,看到一張紅色的請柬,還真有,拿着就過去交給青錦。
“老太君,三日之後,梨堂春會在西市街口,唱一出新戲,這是請柬。”閔薛他們應該也在路上了,三日之後差不多就該到了。
接過請柬展開,看至最後一行,老太君的手,不自覺的抖了起來,‘一出新戲百年來,梨堂迎春,古木出新芽,候爾聽出《歸來問》。’落款處,寫的是閔玄天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