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最後兩匹馱馬和散落在周邊的貨物全部找回來,用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主要是馱馬在受驚後一頓慌不擇路,背上的貨物掉的到處都是,收集起來花費了大量的時間。
戰場打掃完畢,原地等了一個多小時,邊防武警的一箇中隊,終於翻山越嶺之後趕到。
武警中隊差不多和特戰隊同時出發,現在纔到不是因爲他們動作太慢。而是特戰隊大半的路程是乘坐直升機直接飛躍的,而武警戰士們一路過來完全是靠着雙腿雙腳。
將俘虜和所有繳獲移交給武警帶隊的少校後,特戰隊員們開始踏上歸程。
來時任務緊急,有直升機運送,回去的時候顯然沒有必要再浪費燃料了。反正距離又“不遠”,直線距離四十七公里,實際穿插距離超過七十公里。
任務後返程,同樣也是一次越野拉練。
因爲時間不像來時那麼緊急,回程的速度相對較慢。再次抵達雷區的時候,也沒有再從比較危險的半山腰直插,而是從山下繞行。
安驚蟄讓戰士們就地取材,加固、補充了雷區外圍的警示標示後,太陽已經完全隱入了山邊。
等着三十幾人完全離開雷場區域的時候,頭頂樹冠間隙中偶爾驚鴻一現的夜空,已經是星斗密佈。白天多見的鳥兒們早已投入山林休息,換成夜間活動的小獸們出動覓食。
警惕一些的,遠遠的一聽到人聲就跳竄着逃離,膽子小的直接找個隱蔽的角落爬匐不動。
至於神經大條的,則冷冷的站在原地,好奇的打量着從不遠處經過的,直立行走的“怪異動物”。
隨着特戰隊隊伍的前進,四周彷彿時刻充滿着各種生靈,隨便一個不經意間的轉頭,都可以看到或大或小,或明或暗,或好奇或警惕的目光在閃動着。
動物們的眼睛在夜間呈現出不同的顏色,有的湛藍,有的綠油油的,有的被手電光一掃,甚至會折射出銀白刺目的反光。
曲森不是沒跑過夜路,甚至讓他一個人夜間在荒山野嶺間穿行都沒什麼問題。
不過置身於彩雲省的大山之中,頭頂是黑漆漆的樹冠,腳下是鬆軟磕絆的軟土雜根,周圍是一人多高的植被灌木,再加上數量龐大種類繁多的野性動物。
就算是身處於隊伍之中,也覺得極度缺乏安全感。
隊伍前進了一個多小時,進過一處視野相對開闊些的溪水旁時,安驚蟄命令臨時休息。
崗哨散出去後,戰士們紛紛拿出濾水器,塞入藥包後往早已喝乾的水壺中濾水。然後圍坐在一起,拿出野戰乾糧就着滿是藥味兒的水恢復體力。
雖然沒熱乎的,但好歹也算有吃有喝,大家的神經逐漸鬆弛下來。
二隊的一東北哥們起了個頭,說了句:“一隊的,你們也太完犢子了。小壯壯(肖壯壯)打了倆,曲教官打了三個,合着你們剩下的都在打飛機啊!”
“就是,聽着你們那面打的熱鬧,還以爲沒我們啥事兒了呢!結果……跑過來一多半兒!”二隊的一個老士官跟着起鬨,引得二隊的兵一陣起鬨的大笑。
“去去去,吃東西堵不住嘴,小心噎死!”一隊隊長沒好氣的說了一句,臉上尷尬的厲害,幸虧塗的油彩,天還是黑的,不然大紅臉就藏不住了。
“要說還是咱曲教官生猛,他打的那三個,最少的身上都有兩個洞。”一隊狙擊組觀察手魏濤衝曲森豎了下大拇指。
“倆洞?你沒看到被無人機炸死的那倆吧,一個身上被開了八個洞,另一個十二個。八個洞的那傢伙,我和小六一擡,腦漿子直往外淌。”
“哎哎,別說了別說了,太噁心了,回去這條褲子不能要了。”小六子打斷了同組戰士的話,一臉嫌棄的看了眼自己褲子上已經結痂的黑黃相間的污漬。
“哈哈~是該不要了,你上次尿褲子時穿的是不是就這條啊!”一隊戰士總算找到反擊的機會了,馬上藉着話題埋汰二隊的人。
“死烏賊,你丫才尿褲子了呢。”小六子擡手就把吃了一半兒的野戰乾糧扔了過去。
被叫做“烏賊”的二級士官也不惱,伸手接住野戰乾糧,放在嘴裡咬了一口,用力咀嚼的同時還順道向小六子做了個鬼臉,引得大家一通鬨笑。
氣的小六子差點把水壺也扔了過去。
小六子上回爬樹摘無人機的時候,先是把掛在樹梢枯葉中的一蝙蝠雷弄掉了,從樹上跳下來時就差了五公分,又差點兒踩到一顆ppm2。
當場嚇得汗如雨下,衣服褲子都溼透了,大家就開他玩笑,說那是尿褲子了。
“司令,沒法混了,我申請去學無人機。”小六子趁機向安驚蟄提出申請。
“回去你們都去跟着學學,誰學的好就留下繼續‘深造’。”安驚蟄一路上在心裡做戰鬥總結時就有了這個打算,這會兒正好說出來。
特種部隊嘛,戰士們肯定要學的多點兒。就像開車,普通部隊司機是司機,戰鬥人員是戰鬥人員,可下山虎小二百號人裡,別說汽車摩托車了,裝甲車、坦克都能開上就走。
要不是嶽建軍不讓,安驚蟄都打算讓大家輪班去直升機中隊,學開飛機了。
“行,每人學費一包煙,包教包會!”曲森吃了點兒東西,煙癮有些犯了。不過野外行軍途中肯定不能抽,所以只能抽出一根放在鼻子下面聞着。
“哎我去有煙!”魏濤不愧是觀察手,眼尖的很,黑漆馬虎的,一眼就看到了曲森放在鼻子下面的香菸。
戰士們出任務,哪個身上也不敢帶煙,不過曲森是被安驚蟄直接從食堂拽來的,兜裡的香菸也被帶了出來。
安驚蟄自己就是個菸民,再加上一幫戰士們“賊嘻嘻”的眼神兒,便笑着說了一句:“注意用火安全,事後毀屍滅跡!”
一句話說完,先伸手把曲森鼻子下面的香菸給拽走了。
“還有沒有,還有沒有!”
戰士一看這情況,幾個煙癮大的呼啦一下就都湊到曲森身邊兒。曲森的半包煙剛掏出來,連帶着煙盒裡的火機瞬間就被搶沒了。
十來跟煙三十多人,顯然不夠分,不過大家默契的很,兩人三人一根菸輪着抽,過手的時候一直把菸頭蜷在掌心裡用手指和手掌護着,丁點兒火光都不露。
安驚蟄點着煙後,同樣“手法嫺熟”的抽了兩口,然後把煙遞給了曲森,低聲問:“還有四十公里呢,能不能行?”
曲森接過煙,學着戰士們的樣子把菸頭蜷在掌心深深的吸了一口,吐着嚥氣說:“沒問題,小菜兒。”
“曲森,你可真夠狠的,我都沒反應過來,你就放倒一個了。”一隊隊長湊過來從曲森手裡接過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的菸頭,吸了一口後感慨道。
“拉倒吧,我當時都有點懵了,看的下面開槍,下意識就摟火了。一梭子都快打完了才反應過來,安隊長那面二還沒下命令呢。”曲森吐着嚥氣說了一句。
“我哪是還沒下命令,當時身邊全是彈着點,我頭皮都酥了,忘下命令了。”安驚蟄一直以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毫不猶豫的就說了實話。
“司令,感情你也知道害怕啊!”一個戰士起鬨。
“廢話,本司令也是第一次實戰,能不懵嘛。”安驚蟄沒好氣的說。
戰士們一通鬨笑的時候,又有人說:“還是咱曲教官猛。”
“曲教官可不是猛嘛,上次演習的時候把咱司令都給忽悠了。”
“啥時候啊?”
“怎麼忽悠的?”
“說說,趕緊的!”
一隊的一個一級士官是當時被劉飛班伏擊的倒黴蛋裡的一員,“陣亡”後眼瞅着曲森拿着單兵電臺忽悠安驚蟄。
當時氣得不行,現在跟大家講起來那叫一個眉飛色舞,而且把安驚蟄形容的巨蠢無比,氣得安驚蟄照着他後腦勺就是一巴掌。
一級士官剛剛閉嘴,二隊隊長又講起了“暴風”演習時,曲森是怎麼站在火車後鬥,端着八一槓忽悠他們的,搞的曲森這個尷尬啊。
沒辦法“下山虎”自從成爲特戰隊以後,便不再從新兵中直接挑選兵員了。整個中隊的軍官、士官比例也大大提高。
所以雖然都是兩三年以前的事了,但當時的親歷者,還大有人在。
只這次出動的三十幾號人裡,就有九個經歷過之前的兩次演習。雖然不算安驚蟄,親眼見過曲森的只有三個,但每個人對曲森的“光榮事蹟”都是知之甚詳。
直到這時候曲森才知道,原來自己在下“山虎裡”,還是有很多“老熟人”的。
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在大家說說笑笑中很快過去。沒過多久,隊伍便重新出發。餘下的四十公里只短暫的休息了三次,在將近凌晨三點的時候,終於全員趕回營區。
裝備清點入庫,到食堂吃了一頓熱乎乎的米粥加大包子之後,曲森又跟大家去澡堂衝了個澡,在天光已經微明的時候才兩腿發軟的回到宿舍,趴到了牀上。
確實是趴到牀上的,而且臉一捱上枕頭,就秒睡了過去。
一覺睡得昏天暗地,別說起牀號了,連午飯號都沒聽見。直到寇海吃完飯回來,把打包的飯菜放在曲森屋的桌子上,曲森才被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啊~哦~”
剛想跟寇海打聲招呼,全身上下所有肌肉共同發出的痠痛,直接讓曲森把話卡在嗓子眼兒裡,同時嘴裡下意識的發出一陣活不起的死動靜。
“睡姿很銷魂啊!”寇海打趣了一句。
“快快,扶我一把,起不來了。”曲森抽抽着臉求助。
在寇海的幫助下好容易從牀上爬起來,剛坐下吃了一口米飯,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曲教官,特戰隊那面打電話過來,請你有時間的話,去參加一下總結會。”